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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八六章 找個打工仔,亡者之語

  秦陽說的不太客氣,路人乙愣了愣,也沒反駁,他自己琢磨了一下,苦笑一聲,似乎還真就是這么回事。

  梅鹽連路人甲都不在乎,怎么會在意一個背景、實力更差的路人乙。

  他的想法都已經陷入到報仇的念頭里無法自拔了。

  如今一朝散去心緒,整個人清醒了不少,更多的卻是茫然。

  除了報仇,他的世界里,已經什么也不剩下了。

  看著站在原地,兩眼迷茫的路人乙,秦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開點,這么快就失去目標了,那就太沒意思了,往好的地方想想,說不定那個誰,被你坑了之后,梅鹽正好心情不錯,不殺他了呢。”

  路人乙腦袋上浮現出問號,側臉看了秦陽一眼。

  這是往好的地方想?

  “所以,別跟人結仇,有仇當場報了多好,有仇當場報不了,就是這么麻煩。”

  秦陽嘆了口氣,想到自己其實跟路人乙差不多,難怪會對他感興趣。

  要是能早點捅死十方帝尊,他也不用為了這件事,折騰好幾百年來鋪路。

  要是折騰了好些年之后,真的捅死了十方帝尊,他可能也會跟現在的路人乙一樣,像是忽然之間失去了目標,整個人都迷茫了。

  所以說,糾結太久,到了最后已成執念的目標,忽然之間達成了,也未必完全是好事。

  路人乙面色變幻了半晌,一臉鄭重的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我得親眼看著才行。”

  萬一梅鹽察覺到有人借刀殺人,忽然起了逆反心理呢?

  這家伙喜怒無常,猖狂至極,也不是干不出來這種事。

  秦陽有些無語了,這貨的確是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了。

  “行吧,你想去看就去看看吧。”

  “你叫左遇么?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聽過。”

  “不用這么委婉的試探,我就是九曲宗那個被當場誅殺的倒霉蛋。”

  這下換路人乙無語了,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你這身份,明顯是更危險吧。

  秦陽摸了摸自己現在的臉,一臉無所謂。

  “我說我是,那也得有人信才行,叫左遇的人乍一看不多,以十方神朝的疆域和人口,同名的十幾萬個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再說了,秦陽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被人發現身份,反正再怎么追查,說破天了,也只是追查到左遇這個名字而已。

  “你想做什么?你也想去報仇么?”

  “不,目前為止,我純粹是想看熱鬧,只要那人不來招惹我,沒有必要,我也不會去找茬。”

  路人乙撇了撇腦袋,對秦陽的話,一個字都不信了。

  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九曲宗到底是如何做到,才讓這個左遇沒死,反正這個人若真的是那個左遇,肯定不會這般灑脫的說出這種話。

  所以,僅僅只是重名了而已吧。

  “我叫苗培。”

  路人乙散去了心中的諸多想法,權當這個左遇,的確不太正常。

  雖然不正常,他也并不是太在意,對方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也無所謂了。

  苗培重新回到了城池,秦陽跟在后面,乍一看的確像是看熱鬧的。

  等了好幾天,也沒聽說那個路人甲是不是已經死了的消息,那天被戒律司的人帶走之后,便再也沒有了音訊。

  這事仿佛就到此為止,再也沒有任何發展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也沒有消息。

  秦陽隨口毒奶的話,不停的在苗培的腦海中浮現,哪怕他知道,被戒律司的人帶走,還牽扯到梅鹽,他的仇人,肯定死定了。

  可沒有真正確認,他現在已經安不下心了。

  幾天沒有消息,苗培坐不住了,他轉頭去路人甲所在宗門那盯梢,想要看看那邊是不是有什么變化。

  奔波上千里,終于來到這邊之后,小城里已經開始流傳出一些傳言了。

  旁邊的倆門派打起來了。

  據說是因為其中一個門派的弟子,得罪了戒律司,被戒律司的人抓走,在戒律司的死牢里備受折磨之后,已經死了。

  臨死之前,不知道說了什么,現在這邊已經有戒律司的鐵面人來了。

  哪怕什么都沒干呢,那小宗門就慌了。

  直接公開說,那個路人甲德行有缺,早在一個月前就被逐出師門,宗門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但旁邊另外一個作為競爭對手的宗門,卻趁機落井下石,隨便找了個借口來找茬,實際上,也就是在抱大腿拍馬屁。

  甭管這個馬屁,正主在不在意,有沒有用,只要附近的人覺得有用,那就足夠了。

  “看,我都說了,仇恨蒙蔽了你的雙眼,讓你跟個沒頭蒼蠅似的亂竄,你要是拿出借刀殺人的勁頭,就不會在那邊浪費好些天等消息了。

  來這邊第一天,什么都知道了,那個路人甲,肯定已經死了,死的還挺慘的,你應該放心了吧。”

  只是路人甲而已,這里的情報路人,一下子就多了很多,再也沒看到什么沒人敢談論的情況。

  八卦才是本性,尤其是對于附近的人來說,路人甲這個宗門弟子,可聊性很高了。

  苗培揉著腦袋,他知道,自己心態已經失衡,連靜下心都做不到了。

  “走吧,再去那個路人甲的宗門附近看看,算是徹底圓了你的執念。”

  秦陽拖著昏昏沉沉,頗有些失去勁頭的苗培,一路除了城,來到這個路人甲宗門附近。

  這里外來者挺多,有附近的宗門,也有想要渾水摸魚的家伙,更有想要渾水摸魚,去搞死倆想要渾水摸魚的家伙。

  亂糟糟一片。

  很明顯的,路人甲宗門已經有些焦頭爛額。

  秦陽看著這些情況,忍不住再次暗忖,十方帝尊已經把十方界養廢了,就這么一件事,看看這邊人都做了什么。

  現在他再次確認,十方界已經不可能出現大規模叛亂了。

  就算是牧師在暗地里搞事情,十方神朝疆域里的人,想法早已經根深蒂固,化作祖訓和規矩一般的東西。

  這些人,不可能一起反抗十方帝尊了,再怎么樣,也已經無法成氣候。

  來這邊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秦陽已經察覺到,方圓數百里內,至少有二三十次交手的情況出現,至少有三分之一,有人隕落。

  跟如今的大荒相比,這里真的是完全不一樣。

  大荒都忙著開拓地盤,忙著賺錢,忙著修仙,誰有功夫去打打打。

  而十方神朝這邊,就是典型的快樂每一天。

  比千年前的大荒還要亂得多。

  “看清楚了吧,還有什么可擔心的么?難道你想看著路人甲的宗門也隨之覆滅么?”

  苗培遙望著遠方,面色有些復雜。

  “不用了,我心愿已了,惡首已經伏誅,他身后助其為惡的宗門,此次之后,也注定一蹶不振,周圍的那些勢力,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了,其他的事情已經與我無關,這宗門,是覆滅也好,蕭條也罷,最后浴火重生亦無所謂了。”

  秦陽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現在你心愿了了,以后跟著我混怎么樣?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呃,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修士,天賦也并不好。”

  “你就說行不行?”

  苗培點了點頭。

  “行吧,反正我的人頭本來也要送你了,還要謝你,讓我能徹底心安。”

  “你不會后悔的。”

  秦陽樂呵呵的點了點頭,好不容易潛入十方界了,哪怕這個馬甲以后不用了,可該有的布局還是要有的。

  這個苗培天賦雖然不咋地,為人也不是太過極端,能鋪墊良久,敏銳的抓住機會,大膽坑人,最后還讓他成功了。

  秦陽覺得這家伙倒也是個可造之材,最起碼,幫忙搜集情報,肯定是夠用了。

  哪怕他可以借助別的死靈托夢來搜集情報,也可以從牧師那搞到情報,這些卻都不怎么靠譜。

  情報這種事,唯有捏在自己手里的才最靠譜。

  同樣一件事傳三遍,就會面目全非,失去原本乍一看不重要的細節。

  這邊正要轉身離開,就見一隊人馬,騎著蘊含龍裔血脈的兇獸,裹挾著黑氣,從遠處飛來,直奔路人甲宗門而去。

  秦陽微微瞇了瞇眼睛,看到了為首的那個人。

  一臉髯須似鋼針,兇神惡煞的,身上的煞氣,似是比他騎著的坐騎還要重。

  秦陽瞇著眼睛一看,對方身上的血煞之氣濃重,卻又不是主修這種法門的,這是殺生太多的后果,而他卻沒有能力,沒有心性去化解這些,反而另修了法門,將其化為己用。

  “那是梅鹽麾下的大煞星,聽說有道宮的境界,戰力很強…”

  “恩,我認識他,我就是被他打死的。”

  調動了記憶,這貨就是打死左遇的那個家伙。

  秦陽并沒有什么感覺,他跟左遇的交易,也沒有替他報仇這一項。

  左遇的肉身、神魂、記憶,雖然都對這個人有些極重的怨念,卻也影響不到秦陽。

  秦陽感受了一下,雖然影響不到,可終歸還是不太好,這個馬甲他準備用一段時間了。

  尤其是剛找了個幫他打工的,再換馬甲了,這些天不是白折騰了。

  算了,順手替左遇報了仇,也順手化去肉身、神魂、記憶里的怨念。

  苗培對秦陽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現在是堅定的認為,左遇只是重名而已。

  秦陽之所以總是說自己就是那個左遇,純屬惡趣味。

  哪有見到死仇之人,卻什么反應都沒有的,眼神里都沒有半點怨念,也沒有仇恨。

  很顯然,這個左遇肯定不是這種心理變態的家伙。

  秦陽念頭一動,神魂驟然睜開眼睛,他的意志,融入到這個神魂之中,神魂眉目低垂,手捏一個印訣,以生靈無法聽到的聲音,開始了低語。

  聲音以一種生靈無法理解的方式,直接穿透到髯須大漢的體內。

  他也聽不到這種聲音,可是他身上的血煞之氣,里面蘊含的怨念和怨氣,卻能聽到這種聲音。

  似有似無,如同不可名狀的呢喃,那些怨念和怨氣,莫名的開始勾連一些東西。

  正在飛馳之中的髯須大漢,眉頭微蹙,細細感應著自己的身體。

  他也只能感覺到,身上的血煞之氣似乎有點躁動,一股煩躁感在心中浮現。

  “先下去。”

  他沒有不當回事,立刻落到地面,開始探查自己的身體。

  在他閉上眼睛的這一刻,立刻感覺到,他的道宮周圍,已經被血霧籠罩。

  一張張扭曲痛苦的人臉,從血霧里延伸而出,直奔他的道宮而去。

  伴隨著血霧一絲一絲的滲透進去,怨念、怨氣開始蒸騰。

  髯須大漢在道宮之中凝聚出身形,看著滲透進來的血霧,還有那一張張扭曲的人面,冷笑連連。

  “正巧多日不曾開殺戒,正愁如何培育煞氣,區區一些怨念,也敢冒頭,正好那你們修行殺伐之法。”

  “你殺啊,你殺啊…”

  那些血霧匯聚而成的人面,發出歇斯底里的嘶嚎,嘻嘻哈哈的嘲笑,瘋狂拉仇恨。

  髯須大漢赤著雙拳,隨便一捏,便將一張血霧人面捏的崩碎。

  血煞之氣不斷的灌入他體內。

  他大開殺戒,眼睛逐漸變紅,再次捏住一張血霧人面,那人面竟然變成了梅鹽的樣貌。

  “你殺啊,你敢殺么?”

  “有何不敢,天下無人不可殺!”話音落下,髯須大漢便將其捏碎,粗暴的一口吞掉,那煞氣簡直比反噬的血煞之氣還要重。

  “你殺啊,你敢殺么?”

  嘻嘻哈哈的嘲諷聲,伴隨著詭異的音調,不斷的灌入到髯須大漢的意識里。

  他越發來越瘋狂,在自己的道宮里大開殺戒。

  血霧煞氣又變化成髯須大漢自己的樣子,他同樣毫不手軟,殺氣越來越強。

  “無人不可殺,殺殺殺。”

  一直殺到所有的血霧人面全部消失不見,他忽然睜開眼睛,眼睛里已經徹底被殺氣侵染,環顧四周,仿佛忽然看到一個紅著眼睛,滿身煞氣的自己。

  他面色猙獰,毫不猶豫的一掌拍出,拼盡全力。

  而在旁人的視角,卻看到髯須大漢滿身煞氣沸騰,似是血煞之氣反噬,怨念怨氣蒸騰。

  而他如同瘋了一般,竟然反過來將其盡數吞噬掉,最后舉起右手,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天靈。

  噗嗤一聲,整個人爆成了一團血霧,當場神形俱滅。

  遠處,已經走遠的秦陽抬了抬眼皮,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真是什么人都敢修殺道。

  自上古至今,修殺道最強的一個人,都沒好結果,現在還在苦海擺渡呢。

  這種貨色,壓根不用他動手,隨便逼逼幾句亡者之語,就能逼的他當場把自己干掉。

  念頭閃過,秦陽立刻感覺到,肉身、神魂、記憶里的怨念都隨之消散了,雖然沒什么鳥用,至少這個馬甲會變得好用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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