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很欣慰,這個蘇星河很上道,省卻了他昧著良心編故事的環節。
雖然攔下蘇星河的神海道宮,的確是機緣巧合,但若是正常情況下,這就跟人結大仇了。
所以把人救了,也是必須的,經營了這么久的人設不能崩。
誰想,事情就妙在這里,自己若是不攔下蘇星河,他就真涼了,說不定再過一刻鐘,這片萬里同景的冰原上,便會多出來一座失去了主人的神海道宮。
隨著時間流逝,這道宮便會化作一個新的遺跡,以供后人探險。
若是他遇到的是別人,他也一樣會涼。
這里的冰霜力量,倒是好解決,可是冰霜與邪異的力量結合在一起,就不是那么容易解決的了。
偏偏秦陽正好帶著丑雞出來了,而丑雞正好有克制哪種冰霜和邪異力量的天火。
所以說,這個叫蘇星河的家伙,雖然肉身被毀了挺慘的,可他的運道,絕對到了否極泰來的階段了。
運氣那是真的好啊。
省略中間的過程,說秦陽救了蘇星河。
沒毛病。
秦陽面色坦然,將蘇星河奉承的話,全數接下。
畢竟,活與死之間,得到了活下去的機會,過程就不重要了。
“蘇兄太客氣了,可能有極少數人對我有誤解,可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我秦有德素來是急公好義,乃人中圣母,講道義,講義氣,舉手之勞就能做到的事,當然不會視而不見。”
“秦船長說的是啊…”蘇星河長嘆一聲,頗有些感嘆:“說來慚愧,我門中多有對秦船長有誤解的人,但想來也不過‘利益相關’四個字,不提也罷。”
秦陽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不就是當年王百強的事唄。
北斗星宗的高層,打的一手好算盤,不背鍋,卻拿了好處,時間越久,他們拿的好處越多,誰想他們派出來的代表王百強,都被秦陽拐跑,拉去當技術苦工了。
“蘇兄這是遭遇到什么了?何至于被迫走這條路?”秦陽隨口問了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是不方便說就算了,蘇兄先行恢復一下,若是想要回北斗星宗,在下也可以將蘇兄送回去。”
“倒是沒什么不可以說的…”蘇星河搖頭苦笑一聲:“其實在下本來就想找秦船長的…”
接著,蘇星河便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他跟著一個同門師兄,在極北冰原借助環境苦修,意外感知到一點力量痕跡,追尋之下,發現了一處似是剛被人發現的無主洞府。
遇到這種地方,當然要有棗沒棗打一桿子了。
誰想,還真讓他們發現了東西。
里面的確是一個廢棄的洞府,里面布置了不少防護遮掩的手段,再加上大量掩藏起來的歹毒陣法,他們費盡力氣,破開之后,發現里面有不少寶物,從靈石到秘寶、法寶,還有各種珍惜材料,應有盡有。
他們大喜過望,以為這是某個前輩坐化之時,留下的機緣,于是他們留下了一些靈石和一些不太好的東西,權當是凡事不做的太絕,挑選出來的其他東西,則全部拿走了。
誰想,還沒回來呢,就聽到南邊傳來的消息,說太子、皇太孫的寶庫,被人洗劫了,賊人正好往北逃了。
他們重新察看那些寶物的時候,就從里面看到幾樣有皇太孫府邸暗記的寶物。
于是乎,坐蠟了。
這東西肯定不是什么前輩高人留下的機緣,十有八九是賊人藏的贓物。
緊跟著他們發現其中有一枚黑紫色的金幣,正在指引著什么…
“…我和師兄,心生貪念,準備將這些東西,交予秦船長的拍賣會處理,誰想,真是報應不爽,緊跟著就遭了秧,遭遇到不祥邪物,我師兄當場慘死,神形俱滅,我主修神海道宮,反應快一點,這才勉強沒有當場殞命…
如今回頭想想,那隱藏的如此隱秘,其內暗藏的歹毒陣法一環套一環,如何會是前輩高人留下的機緣,只是當時貪心蒙蔽心神。
后面出現的不祥邪物,想來也是那金幣引來的,我等太過貪婪,也算是該有此劫。”
“蘇兄,你能大徹大悟,遭此一劫,其實也算是好事了,日后重塑肉身,前途不可限量。”秦陽聽著蘇星河講故事,眼神略微有些怪異。
秦陽覺得,蘇星河怕是想岔了。
表面上隱藏的很好,全部都是遮掩隱藏的東西,隱藏在下面的,全部都是歹毒陰損的陣法,再加上那里面有各種東西。
這些要素加起來,的確像是張正義的藏寶地。
可再加一條,只有幾樣皇太孫府邸的寶物。
就可以確定,絕對不是張正義的藏寶地了。
洗劫太子和太孫寶庫的人,的確是張正義沒錯。
可那里若真是張正義的藏寶地,絕對是一大堆太子和太孫寶庫里的東西,不可能只有幾樣太孫府的東西。
這個聽起來,倒像是荀穆那個狗東西的藏寶地。
也是他布置后手的地方。
荀穆在皇太孫府里,待了不知道多久,有幾樣皇太孫府的寶物,其實挺正常的。
蘇星河身為主修神海道宮的修士,感應敏銳,再算算時間,可能那段時間,正好是荀穆在那里進出過,亦或者是在那里復活,有了點動靜,所以蘇星河能感應到一丁點痕跡。
秦陽越想越覺得,這個推測絕對靠譜。
但這話,沒法說出來。
要是給蘇星河說,你之所以會這么慘,純粹是因為產生誤會了,其實你大可拿著那些寶物,大搖大擺的回去也沒事。
真這么說的話,這個看起來有點大徹大悟的家伙,十成十會心態爆炸,說不定神魂都會原地爆炸。
算了,救人救到底,真相就爛在肚子里吧。
“蘇兄,要不,我送你回北斗星宗吧。”
“秦船長不用這般客氣,我已經恢復了一些,足夠我回去了,而且門內應該也已經有人來接應了。”
“那我還是等你的同門來吧,你這樣終歸不安全。”
等了幾個時辰,就見幾道星光,劃破夜空而來,蘇星河沒多說什么,只是說自己遭遇到不祥邪異,被秦陽所救。
那幾個北斗星宗的家伙,表面上倒是挺客氣,漂亮話說的不要錢,實質上屁用沒有,連給點靈石當謝禮都沒有,秦陽也懶得跟他們說那么多,名字都沒記下就跟幾人告別了。
臨走的時候,倒是跟蘇星河多聊了幾句,還說要是需要什么東西,大燕弄不到的,盡管開口,到時候幽靈拍賣會上若是有人賣,他可以先替蘇星河買下來。
在蘇星河的千恩萬謝中,秦陽乘坐飛舟飛走了。
他是挺看好蘇星河的,留點交情和人情,沒壞處。
大荒里修成神海道宮的修士,少的可憐,這些人基本都很強,而且修行中,領悟、覺悟、頓悟的重要性極高,對于心態、心境的要求更高。
純粹的神海道宮修士,只要道宮和神魂沒事,肉身其實并不是太重要,弱就弱吧。
反正北斗星宗里,出名的法爺,肉身都不咋地,曾經還出現過一個,神魂太過強大,以至于壓垮了肉身的狠人。
歷經此次劫難,秦陽覺得,以蘇星河如今的心態,只要重塑肉身,未來十有八九會列入出名法爺的行列了。
而這種人,未來必定是北斗星宗里話語權極高的人。
他之前跟北斗星宗的關系不咋地,還有點恩怨。
要是蘇星河能爭氣點,頓悟個幾次,最后成了北斗星宗掌門…
想想還挺帶感的。
到時候就有了裝逼打臉的標準背景了。
北斗星宗里從長老到弟子,都看老子不順眼,但是,我是你們頂頭老大的救命恩人。
不服憋著。
烤著丑雞的火,溫著酒,腦補了一通裝逼情節之后,秦陽心情倒是挺不錯的。
看了看張正義給的指引,指引的地方,似乎跟蘇星河師兄弟倆翻車的地方挺像的。
想了想,秦陽決定,秉持著好人當到底的理念,去那里看看,看看蘇星河的倒霉師兄還有尸體沒。
起碼幫人家收個尸。
要是沒尸體的話,就看看散落在地上的垃圾還有沒有,有了就把垃圾順手收一下。
荀穆裹著獸皮毯子,瞇著眼睛,看著遠處的老和尚。
他的東西,被老和尚握在手中,藏寶地里的東西,散落在地上。
“呵,律宗的禿驢,往日里自稱戒律森嚴,苦寒熬身,我還真沒想到,竟然是我從未想到的人,干出來這種事。”
荀穆忍不住出言譏諷,肺都快氣炸了。
他是真的從沒想過,光顧他藏寶地的人,竟然是律宗的大和尚。
一身灰色僧衣,赤腳閉目的老和尚,苦笑一聲。
“施主誤會了,老僧來到這里,這里的施主已經被不祥邪異所害,只留下這些尚且完好,老僧便將這些東西收集起來了…”
老和尚話說到一般,便說不下去了,只能苦笑。
尸體?沒了,連玉輦都不見了,他來的時候,人的確都死完了,連死的是誰他其實都沒看到。
絞碎了不祥邪異之后,便將這些完好的東西,都撿了出來。
這荒僻的地方,難道真遇到什么寶物丟在地上,也權當看不見,撿也不撿么?
律宗可沒那么富。
哪想到,被人當成殺人奪寶的邪魔之輩了。
哪怕眼前這怪異之人口氣不太好,大和尚也只是解釋,總不能跳起來打爆那大頭怪人的腦袋吧,那樣豈不真成了邪魔之輩了。
老和尚一臉苦色,想解釋卻也不知道怎么解釋了。
正在這時,一道人影,腳踏萬千道紋,閑庭信步一般,踏空而來,短短一兩息,此人便已經出現在半空中。
張正義凌空而立,滿眼殺機,冷笑著從牙縫里擠出來這句話。
“狗東西,你倒是跑啊!”
被冰雪覆蓋的地面上,七八歲孩童身形,頂著一顆大腦袋的荀穆,陰著臉瞪著張正義。
“張正義,我倒是小看…”
話沒說完,他的身后,張正義手握一把漆黑的三棱刀鋒,從陰影里鉆出半個身子,捅向了他的后腦勺。
荀穆的話,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原地一個惡狗撲食,撲出去十數丈遠,險而又險的避開致命傷。
抬頭再一看,半空中凌空而立的張正義,慢慢的化作幻影消失不見。
抹了把自己頭皮,一手鮮血,荀穆驚的臉都白了。
這才多久啊,張正義越來越難對付了,真的陰啊,他還沒恢復呢,這狗東西竟然都不敢正面出手。
張正義再次出手,一旁苦著臉的老和尚,雙手合十,金光揮灑而下。
真要是讓張正義把人宰了,他就再也說不清楚了。
在光輝的照耀下,站在地面上,手握三棱黑刃的張正義,慢慢的化為幻影消失不見,張正義的真身,換了一把武器,又出現在荀穆身后。
金光揮灑,將張正義和荀穆隔開。
“凌虛踱步,原來是道門高足。
本已舉步維艱,何必再血脈相殘呢。”
老和尚長嘆一聲,心說,不管怎么樣,總得先解釋清楚,他真沒殺人奪寶。
律宗苦行者,嚴于律己,要先求問心無愧。
他行走在苦寒之地,提防不祥邪異,本就是他職責,一時不查,讓不祥邪異殺了人,本就心有波瀾。
無論如何,這殺了那遇難者,奪走寶物的罪名,都是不能應下的。
如今再看這倆明顯是一母同胞的倆人,兄弟相殘,就再也忍不住了。
“老和尚,你有病嗎?”張正義勃然大怒,逮著老和尚就開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上來就勸人大度,你趕緊站遠點,省的你被雷劈了連累到我!”
老和尚被噴的啞口無言,只能繼續解釋。
“老僧只是想說,老僧真的沒有殺人越貨。”
“什么亂七八糟的…”
這話不止張正義聽不懂,荀穆也聽不懂。
正在這時,一頭雪狼,拉著雪橇,從遠處駛來,白凜裹著毯子,窩在雪橇上。
他看著眼前的情況,整個人都傻了。
再悄悄瞥了一眼銅鏡上的頭像。
抬頭看了看張正義,再看了看體型不正常的荀穆,這明顯是剛剛復活還沒恢復的狀態。
白凜徹底懵了。
什么情況?倆神凰血脈?還是倆雙胞胎么?
而這邊,張正義稍稍后退了一些,冷笑著看了白凜一眼。
大燕太子和太孫的走狗,竟然還真的追殺到這了。
看著貨傻頭傻腦的樣子,難怪不肯放棄,敢孤身一人追來。地址:m.biqut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