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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七章 嘴炮秦上線,不慣熊孩子

  出了意外,倆白袍道人都有些慌。

  “趕緊回去吧…”變老了不少的那人是真的驚恐不已,莫名其妙的燒了不少的壽元,換誰都一樣。

  “又似了倆,回去怎么匯報?”

  “還能怎么匯報,就是當日那個窮酸修士干的,沒見到他一把火毀尸滅跡么,至于那苦修士,還是別節外生枝了,這種苦修士,都是死腦筋,他不會放棄苦修之路的,沒發現我們的事,就不用管他…”

  兩人一合計,一次出了倆紕漏,他們也不會好過,不過中間遇到了一個體修苦修士的事,還是要上報上去的,但殺人的黑鍋,還是一口氣全扣在窮酸修士身上得了。

  兩人折返回去,不過數百里地,還真有一座道觀屹立在山腰,道觀歷經風雨,顯得有些殘破,壓根就不像是一個長年累月在這里潛修的道觀。

  倆白袍修士回去之后,按照計劃的那樣,將之前的事情上報了上去。

  果然,領頭的一位,同樣是一襲白袍的道人,眉頭一蹙。

  “苦修士?他沒發現我們的事,就莫要去招惹,這些人都是死腦筋,腦子都煉成了肌肉的蠢貨一根筋,趕去招惹,他肯定會糾纏著不放手了,至于另外一人,夜長夢多,趕緊多派些人,務必將他在荒野之中除掉。”

  另一邊,秦陽狂奔了一天,琢磨著應該將賈福德甩掉了,在半路上歇歇腳,喝幾口湯補充下消耗,趁著消耗完的時機,再修煉一下肉身,夯實底蘊。

  誰想不過幾個時辰過去,又見到劍光飛來,秦陽的臉色發綠,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絲殺機。

  這賈福德,是非要克死自己才甘心啊!

  只不過這想法剛升起,立刻就被秦陽掐滅了,不行,不敢這么想,也不敢這么做。

  敢這么做這么想了,賈福德的祥瑞屬性,立刻就會暴漲。

  越想越是糾結,殺不得,可要是躲的話,就要放棄現在的修行,也得不償失…

  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思來想去之后,秦陽眼睛一轉,就站在原地等著賈福德。

  眼看賈福德御劍而過,秦陽還怕他飛走了,專門揮了揮手,對著天空嚎了一嗓子。

  “賈兄,這邊。”

  賈福德低頭一看,立刻看到半山腰的密林里,有一人對著他揮手。

  連忙按下劍光,落在了秦陽百丈之外的地方。

  “賈福德,你是不是非要害死我,你才甘心?”秦陽先發制人,上來就一聲厲喝。

  “啊,季道友,這…這從何說起啊。”賈福德有些懵。

  “那你跟著我干什么,非要逼我死在你面前,你才滿意么?”

  “季道友,你誤會了啊,我不是要害你,我…我知道我實力不行,心里還是覺得,倒點小霉,總比丟了性命的好,要是有人來殺你,我就讓他們殺我好了,反正要殺我的人,都死了…”

  “你看看這是什么?”秦陽拿出一把飛劍,倒握著劍柄,對準了自己的胸口:“這是你逼我的,我說了再讓我看到你,我就死在你面前!”

  “季道友,別…”賈福德驚叫一聲。

  秦陽卻低吼一聲,拿著劍捅向了自己的胸口。

  “叮…”

  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起,秦陽握著劍柄,一陣沉默。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只有一點白印,而手中的飛劍,卻斷成了兩截…

  微風吹過,死一般的安靜,賈福德也是愣愣的站在那,盯著地上的斷劍,看斷面材質,似乎比他手里的飛劍還要好…

  秦陽握著斷劍,有些尷尬了,本來還準備玩個苦肉計,誰想到隨便拿了一把儲物戒指里落灰的飛劍,竟然這么不結實…

  隨手丟掉了斷劍,秦陽輕咳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看到了吧,我已經強到自己都殺不了我自己的地步,人生已是寂寞如雪,你莫要用你的見識來揣測我,對于你來說的強者,對于我而言,不過是一些隨手可以捏死的小雞仔而已,所以你別跟著我了…”

  話音稍稍一頓,秦陽立刻接著道。

  “當然,你也別誤會,我不是隨便亂揣測,我知道你這人是有點天真了,思慮太少,做事不周全,不是心腸歹毒,非要克死我,以前除了那些要殺你的人之外,被你克死的,不,其他人的死,都不是你克死的,我明白。”

  “季道友,我…”

  “你別說話,聽我跟你講講道理,你先聽聽是不是這個理。”

  “噢…”

  “你之前不是說有邪道屠戮凡人村莊么,你不是也想去幫忙么,這些邪道后面也有別人在,是個有組織有紀律的邪道阻止,你要是有心想要幫忙,咱們就換個思路來,你跟著我,說不定就會害我倒霉,對吧?”

  “這…這倒是沒錯…”

  “你又如此歹…唔,姑且算是你很傻很天真,認為我會有危險,對吧?”

  “恩。”

  “那這樣,你去將那些邪道,全部克死,當一個正義之士,揭發他們的惡行,把這些邪道統統弄死了,權當是替天行道了,這樣,我不就沒有危險了么?正好我也不用倒霉了,兩全其美,你說多不對?”

  “嗯?”賈福德張大著嘴巴,一臉震驚,仿若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你看,我說的沒錯了吧,這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正好我之前也知道了那些人是哪的,是一個叫做白袍道觀的地方,一聽這名這么隨意,肯定就不是什么正經門派,說不定就是個幌子,你要是去晚了,說不定人就跑了。”

  “啊?”

  “啊什么啊,你想啊,你都衰成這樣了,要往好的地方想,這也未必不能做好的事情,你找到白袍道觀之后,也不用做什么,就蹲在他們道觀門口就行,他們敢動手,就克死他們,你這是在做正義之事,不用怕,去吧。”

  “啊?”

  “別啊了,趕緊去吧,去晚了萬一人跑了。我還有要事,先行走了,一切就靠你了,你現在是個正派人士,我看好你,去吧。”

  丟下最后一句話,秦陽轉身就跑,跑出去沒幾步,就被不知道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一頭撞碎了一塊大石之后,原地一個翻滾,頭也不回的繼續跑了…

  賈福德看著秦陽遠去的背影,雙目含淚,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被秦陽的罪惡之手推開了。

  這人啊,越是沒有什么,就越是想要得到什么,越是無法靠近,就越是想靠近。

  起碼賈福德以前是從來沒想過這種迂回戰術,看到親朋好友…雖然他沒有親朋好友,姑且就這么說吧,看到某某人有危險,就想去幫忙,可最后的結果呢。

  敵人呢,命不夠硬的,的確被克死了,可這個某某人也是灰頭土臉,基本也不好過。

  連帶著他自己,也常常會倒霉受傷,之所以成為體修,一方面是體修的功法,的確好弄到,起碼中低層次的功法,簡直是爛大街了,凡人的世界里,都能找到一些。

  如此才能在這真正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之中活下來。

  要說跟著秦陽,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秦陽是跟他近距離接觸之后,唯一一個毫發無傷的人。

  姑且不論賈福德這個見識,也接觸不到特別強的人,姑且也不論,秦陽沒事那是秦陽足夠強…

  被秦陽這么一番話說的,賈福德也忽然明白了,他以前都錯了,衰又不是他的錯,怎么用就是他的錯了。

  按照秦陽說的辦,衰神附體的事,就可以完美解決了,起碼這件事是完美解決了。

  有了一個美好的開始,未來終歸是有了希望的。

  一念至此,賈福德也沒心思再追著秦陽了,心頭一片火熱,體內熱血都開始沸騰。

  他要去替天行道!

  賈福德駕馭飛劍,昂首挺胸,眼中有一團火在燃燒,向著來時的方向,折返了回去,開始從見到那兩個白袍人的地方開始找起,找白袍道觀。

  另一邊,秦陽狂奔了一個時辰,停下來運足目力回頭望去,也沒見賈福德追來。

  這次秦陽是徹底松了口氣,對付這種衰神附體的家伙,唯獨嘴炮能用,別的是什么都不敢做了…

  不過想到賈福德被自己說服,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秦陽就忍不住為那個什么白袍道觀掬一把同情淚。

  有這么衰神,蹲在他們家門口,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能惡心死他們。

  他們以后要是還能順順利利的做他們的事,那自己就改名叫秦無德。

  雖然自己沒出手,現在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給一個傻衰神指了一條自我救贖的明路,又給一群邪道頭指了一條通往死路的捷徑…

  哎,一不小心又做好事了。

  自己可不是秦陽,而是季無道,不能學秦陽整天做好事。

  眼看五行山不遠了,秦陽定了定心思,繼續開始了步行苦修之路。

  而另一邊,坎坎坷坷的過了這么多年,倒霉已經是家常便飯,連自己都無比嫌棄自己的賈福德,此刻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多年積累的一腔怨念,一根筋的鉆了牛角尖,此刻終于找到了另外一條光明大道。

  如此能爆發出來的熱情之火,絕對能燒穿天穹。

  從當初見到那兩位白袍人的地方開始,賈福德繞著圈子,不斷的擴大搜索的范圍,就這么執拗的用時間來耗,也要找到那個所謂的白袍道觀。

  功夫不負有心人,花了不過十多天的時間,賈福德不眠不休,終于在一座山的半山腰,找到了一座破道觀,道觀上的牌匾,赫然就是“白袍道觀”四個大字。

  尤其是遠遠望去的時候,還看到一位穿著同樣白袍的道人,從門口飛遁而起,不知去了那里,賈福德終于松了口氣,強提一口氣,來到白袍道觀的山腳下,一頭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整個人都如同找到了活著的意義一般,精氣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臨睡著之前,腦袋里還想著,這次就算是真死了,也無所謂了,真死了,這道觀里的人,統統都別想好過,說不定也是他霉運最強的一次了。

  起碼這一生,有這么一次,不是害人害己了,而是做了一件好事。

  此刻的賈福德,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聽了秦陽的話,他都決定了,就是來送死的,此刻就躺在人家山腳下,等著人來殺他。

  他在這里呼呼大睡,然而,過了一整天,白袍道觀里的人,卻根本沒一個人發現他。

  白袍道觀里的人,絕對不可能想到,他們要追殺的人,主動送上門,此刻就在山腳下,毫無防備的倒在地上,睡得香甜,甚至還有點打鼾…

  但這一天,絕對是他們過的最悲慘的一天…

  沒人知道一個大衰神,抱著必死的決心和堅定的信念,頭一次想要主動去克死人,會有多么可怕。

  道觀后堂的靜室里,一身道袍的中年人,手捏靜心印,搬運周天,完成每日的功課。

  可就在即將完成收功的瞬間,墻角忽然出現一條小裂縫,一只血紅色的蜈蚣,慢慢的爬了出來,血色蜈蚣感受到了那一絲異樣的氣息,如同受了驚嚇一般。

  化出一道血紅色的影子,在道人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而這一瞬間,正值道人收功,連同劇毒在內,一口氣就全部納入到自身的真元氣海之中。

  道人睜開眼睛,一臉驚恐,可是隨著真元流轉,速度融入全身,讓他面上飛速的遍布出大片大片的血色紋路,如同一只只血色的蜈蚣,恐怖之極。

  短短十幾個呼吸,道人睜大著眼睛,沒氣了…

  這一幕卻無人知道,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他就這么悄聲無息的死在靜室了。

  煉丹房里,一臉肅穆,凝神屏息,淬煉材料的修士,剛剛打開一個玉瓶,準備添加新材料的時候…

  丹爐微微一震,一震熱浪襲來,卷起一道微弱的氣浪,修士連忙手捏印訣,穩住丹爐,等待著丹爐平息…

  而同一時間,那一點氣浪,卻讓一小片不過指甲上的月牙一般大的小花瓣,從架子上落下,不偏不倚落到打開的玉瓶之中。

  花瓣進入其中,就與其中一些看起來也像是花瓣碎的材料混雜到一起,不分彼此。

  修士穩住了丹爐,重新拿起玉瓶,添加材料。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在即將文武火交替,凝練丹藥的時候,卻見丹爐再次一抖,轟然炸開…

  “轟…”

  一聲巨響,煉丹房里的修士首當其沖,根本沒料到會炸爐,直接被一片丹爐的碎片,插到了腦袋上,死不瞑目…

  到死也不明白,這次煉制的東西,已經煉制了不知道多少次,就算失敗也頂多是煉不成而已,怎么就炸爐了,怎么就這么突然,這么兇猛…

  丹爐炸了,防護的禁制被崩碎,房頂都被掀飛了,青煙裊裊而上,整個道觀都跟炸了鍋一樣,一堆人都沖了出來,看看怎么回事。

  到地方一看,才發現不是敵襲,而是炸爐了,大家松了口氣,開始手忙腳亂的處理這里的后續。

  有人去稟報觀主,可是叫了半晌也沒見人反應,實在沒轍了,有弟子一咬牙破開了門外的簡易禁制,推開門進去一看,他們的觀主,皮膚上遍布著血色的紋路,瞪大著眼睛盯著前方…

  弟子大驚,上前一看,人都涼透了…

  仔細再找了半晌,很輕易就弄明白了觀主是怎么死的,被一個血玉蜈蚣咬了一口,毒發身亡了。

  煉丹房炸了,觀主死了。

  雖然都是意外,可主心骨卻沒了,道觀里的人,都慌了,他們可都知道他們在干什么的,也知道這事暴露之后,會有什么結果,現在沒了頂梁柱,他們也沒人敢離開…

  生恐被當做叛徒處理掉。

  雞飛狗跳了好半晌,才有一個中年道人被推舉了出來,暫時主持大局。

  “都慌什么慌,該干什么就干什么,誤了大事,大家都別想好過,煉丹房炸了,就重新搭建,其他的人,該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今日是誰可以外出的?去,按照聯系的法子,去給大人匯報一下,其他人,誰都不準外出。”

  亂子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可道觀里的人,卻沒誰能平靜下來的,一天之內,死了倆人,一個是觀主,一個是最重要的煉丹師。

  剩下的人,一點一點的清理廢墟,又開始追查到底是怎么死的。

  從線索追查,到最后一咬牙,讓人用了銀鏡回溯,看的清清楚楚,兩人就是死于意外。

  一個是自己不小心,弄錯了東西,一個是純粹倒霉,誰知道這破道觀之下,還有一只血玉蜈蚣在沉眠,今天才醒了過來。

  一切看似都恢復了正軌。

  兩個白袍修士,前往后山,當來到一處陰氣死氣濃郁的陰洼時,其中一人揮手將一團團包裹在破布里的東西丟到陰洼里。

  另一人手執一盞油燈,輕輕一吹,橘紅色的火焰飛出,落到陰洼里,將那一團團布團燒成了灰燼,不稍片刻,陰洼里就只有厚厚的一層灰燼。

  “哎,你們也是可憐,不過這跟我們可沒關系,只當是你們命不好吧…”燒火的人念念有詞,喃喃自語。

  “說這些干什么,好好干活就行了。”另一人眉頭一皺,出言呵斥。

  “我這不是怕了么,你想想啊,趙大師出意外死了,觀主也出意外死了,我總感覺瘆得慌,說不定他們就是遭了報應,說不定下一次就是我們這些打雜的人了…”

  “快別瞎說,快走吧,省的耽誤時間太長了,挨訓斥。”另一人神色也不太好看,畢竟今日的事,著實邪乎了點。

  死的兩人,都是道觀里最重要的兩人。

  兩人匆匆忙忙的離去…

  而他們卻根本不知道,那片灰燼之下,興許是因為時時火燒,巖石都被燒的裂開了一條不大的縫隙。

  方才他們拋出的布團,就有一個落在了縫隙之中,上面被厚厚的灰燼蓋著,根本沒有被燒成灰燼。

  布團里,一個渾身鐵青,皮膚皺巴巴的小嬰孩尸體,蜷縮成一團,一絲純正之極的怨氣,在尸體的胸中流轉。

  隨著怨氣流轉,周圍的灰燼里,慢慢的也有一絲絲怨氣、死氣、陰氣滲出,融入到尸體之中,將那一口怨氣慢慢的壯大…

  這怨氣,也分很多種,生靈橫死,皆有怨氣,可唯獨一種,最是純粹不過。

  那便是將要降生于世,卻胎死腹中的胎兒,其怨氣非常淡,可純粹和純正卻冠絕所有的怨氣。

  還未生,就先死,乃是世間最凄慘之事,加之心無雜念,念頭空白一片,如同白紙,如此本能生出的怨氣,若是有機會壯大,才是最恐怖的。

  邪道修士之中,控鬼養鬼之士,就有一種最出名的陰邪厲鬼,名曰九子鬼母,就是以此為據,所培育出來的邪物。

  然而此時此刻,那僥幸未被燒成灰燼的橫死胎兒,吸收的每一絲怨氣,都是最為純粹不過的怨氣,這是前所未有之時,就算是再陰邪變態的邪道,也不敢這么干。

  因為縱然是九子鬼母,都有大半的可能會失控反噬,更別說更可怕的東西了。

  而另一邊,道觀的山腳下,賈福德在丹爐炸開的時候,就被驚醒了。

  他發現根本沒人發現他,也是有些意外,最后索性一咬牙,真的來到了道觀門前,完全聽從了秦陽的話,蹲在道觀門前的石雕旁邊,盯著道觀的大門。

  這一蹲又是半天,卻還是沒人理他…

  賈福德心中不由的生出一絲絕望,來送死了,都蹲在門口了,竟然還沒人發現他…

  想要用自己的霉運,做一次好事,怎么就這么難呢。

  賈福德蹲在那默默垂淚…

  壓根不知道,道觀里已經雞飛狗跳,現在里面的人,人人自危,沒一個人敢出這個大門,甚至連靠近都不敢,生恐被人認為要逃走告密。

  從大門往里三進,一個活人都沒有…

  甚至連陣法都隨之啟動,將內外都封鎖了。

  一晃就是三天時間,賈福德累了就靠著石雕睡一覺,醒了就繼續擺出一副苦瓜臉,耷拉著眉毛,蹲在那望著道觀的大門出神。

  三天時間,風平浪靜,根本沒人搭理他…

  至此,賈福德忽然悟了,肯定是里面的人早就發現他了,也知道了他是霉運附體,衰神降世,故意這么躲著他呢,要不然何必連道觀都封閉了,不能進不能出的…

  既然一計不成,也不能放棄,稍稍躲起來,等著里面的人出來了,再跟著…

  賈福德派派屁股下山了,到了另一邊的山頭,換了個地方繼續盯梢,功夫不負有心人,僅僅過了一天,就見有人從外面回來,也有人從里面出來了。

  這一下,更是讓賈福德確認了自己的判斷,大體路線是不變了,怎么執行原本的計劃,就要變一變了…

  等到里面再有人出來,賈福德跟著一個明顯不是白袍道觀的人,尾隨著吊在后面追了過去。

  而道觀這邊,似乎也恢復了正常…

  只不過,誰都不知道,那片死氣陰氣愈發濃郁的陰洼地里,一個渾身鐵青的嬰孩,蜷縮在裂縫之中,吸收了這里存留的所有純粹怨氣之后…

  忽然睜開了眼睛。

  青白一色,沒有眼瞳的雙目,沒有怨毒,也沒有惡念,就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如同一張白紙一般。

  嬰兒換了個姿勢,想著裂縫深處繼續爬了爬,繼續蜷縮成一團,吸收這里死氣、陰氣、煞氣…

  陰洼地旁邊,當日那個點火的修士,悄悄的出現,他的氣色不太好,眼神飄忽,似是在擔憂,在恐懼什么事情。

  悄悄的來到陰洼地旁邊的時候,修士小心翼翼的環視四周,在陰洼地的另一邊,擺上一個香爐,點燃一把靈香,對著陰洼地三拜之后,插在香爐上。

  “各位小祖宗,這些事是真的跟我沒多大關系,我做的只是來放把火,將你們火化了而已,我也知道你們怨氣不散,肯定是心有不甘,這幾日,道觀里,從上到下,都開始莫名其妙的倒霉,我知道這是跟觀主和趙大師一樣,遭報應了…”

  年輕的修士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磕了三個響頭。

  “我之前是真不知道,他們要干這種缺德事啊,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來的,我給你們磕頭上香了,我求求你們,冤有頭債有主,這事是上面的大人物起頭的,我那天聽說了,是朝廷的人,似乎跟東境印臺州的州牧有關,那天來的那個大人,就是他的人,其他的我是真的不太清楚…”

  “只要你放過我,我抱著,之后每天都會偷偷來給你們上香磕頭…”

  燒了香,年輕的修士戰戰兢兢的離開。

  香爐之上燃燒的靈香,飄散出陣陣輕煙,這些煙氣飄散之后,似是被無形的力量吸引,飄散到陰洼地上空,慢慢的滲透到那些灰燼里消失不見。

  年輕的修士回去之后,卻也沒有繼續倒霉了,只有其他人似乎還在倒霉。

  這一下,更讓年輕的修士確定了,就是怨氣不散,讓他們遭了報應,給好好說,誠懇的磕頭認錯上香,果然有用。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年輕修士每天都偷偷的跑到后面,點燃一大把靈香,恭恭敬敬的磕幾個響頭。

  雖然只是探查一下,可能就能發現陰洼地之中厚厚的灰燼之下,藏著一個尚未被燒成灰燼的死尸,可他那里敢啊。

  正好賈福德離開,他也沒繼續倒霉,這就讓他確認了燒香磕頭是有用的,那就老老實實的慫著吧,只要不死就行。

  隨著每日吸食靈香,灰燼之下的死尸,開始慢慢的變化,鐵青的皮膚,慢慢的變成了正常嬰孩的粉嫩,青白一色,不見眼瞳的眼睛,也變成了黑白分明,明亮的大眼睛,干癟皺巴的臉龐,變成了嬰兒肥的小臉蛋。

  再吸食一次靈香之后,此地的死氣、陰氣、煞氣、怨氣,都被他吸食的干凈。

  趁著一個黑夜,灰燼里,一個粉嘟嘟的小嬰孩,光著腚爬了出來,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手腳并用,順著山坳,向著遠處爬去,消失在黑夜的林中…

  于此同時,東境這邊,也終于開始有小道消息開始流傳了。

  說這邊有人戕害凡人,甚至是戕害凡人孕婦,隨著消息傳開,根本不用什么細節,傳播的過程之中,已經有的是人,給補充了各種細節。

  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秦陽自己聽了都差點信了。

  沒錯,很顯然,這個消息就是秦陽找人散布出去的,手下的人里,金三被安排坐鎮南境,徐嬌被叫來了東境,讓她在這里發展情報網,散步謠言什么的,就是徐嬌的第一件任務。

  至于為什么,要這么快就開始散布消息,當然是秦陽為人正直,這種毫無底線的事,自然是看不過眼了。

  另一個原因么…

  當時專門沒有摸尸,一方面是害怕留下摸尸之后,抹去了痕跡的痕跡,另一方面么,自然也是覺得反正是馬甲,隨便浪,也想弄出點名聲出來,后面到了五行山會好辦些…

  誰想到…

  這都快過去一個月了,秦陽還專門放慢了速度,一步一步的往前步行,路徑筆直,一目了然,根本不用擔心找不到他…

  最后的結果,竟然是完全沒人理他。

  別說追殺了,連來找茬監視的人都沒有…

  干什么呢,說好的沒底線的邪道,說好的心狠手辣,心理變態。

  那肯定是睚眥必報,你多看一眼,我就要殺你滅口,肯定是要來報仇的。

  但是!

  人呢?

  人呢?

  這些邪道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季無道么?看不起體修么?

  我如此光明正大的弄死了你們倆人,怎么就沒人來追殺我?

  我好不容易穿個馬甲,就想高調一次,怎么就這么難呢?

  秦陽肺都快氣炸了。

  就等著跟人打打架,然后對手越來越強,一路被追殺著,還要按照既定的路線,固執倔強的前往五行山,表現出堅定的信念,和體修苦修士百折不撓的偉大精神。

  等到了五行山,再拿出推薦信,順理成章的,以一個成名之士的姿態進入到五行山。

  多好的劇本啊,要是寫成文字,寫的驚險萬分,起起伏伏,起碼能有兩次大戰,兩次大高潮,寫出來起碼十萬字打底。

  然而現在呢,這些邪道,竟然就這么算了…

  不睚眥必報,不動輒殺人滅口,當什么邪道呢。

  枉費自己每天都神經緊繃著,防備著隨時可能來偷襲的人,防備著前面可能有人設伏…

  還浪費了這么精力,去構思劇本。

  所以了…

  任何一個還有一點良知的人,都會跟這種戕害凡人的惡勢力斗爭到底。

  肯定不能讓他們好過,就是要替天行道,將賈福德這個大殺器忽悠過去了還不算,還要到處散播小道消息,就要讓這些家伙什么事都干不成。

  誰干這件事,從上到下,都要讓他們好過不了。

  這事沒完。

  確定了不會有人來追殺自己,也不用擔心再見到賈福德這個衰神,秦陽的腳步,就放慢了些,多關注著這件事的后續。

  同時也讓徐嬌開始全力構架東境的情報網,一邊開始收集各種消息。

  而另一邊。

  荒野山林里,一頭足有十丈長的妖鹿,倒在地上,刺鼻的鮮血,淌成一條小溪,另一頭妖狼,咬碎了妖鹿的脖子,準備開吃。

  “沙沙…沙沙…”

  妖狼警惕的回過頭,就見林中,一個粉雕玉琢,臉蛋胖嘟嘟的嬰孩,手腳并用的,從那些枯枝敗葉里爬過來,自顧自的趴到妖鹿的傷口上,吞噬妖鹿的鮮血…

  妖狼氣的炸毛,低吼一聲,卻見那小嬰孩回過頭,咧著嘴對著妖狼,傻乎乎的直笑。

  妖狼呲著的牙,慢慢收了回去,看著小嬰兒,如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慢慢的發出一聲敗犬的哀鳴,趴在了地上不敢再動了。

  小嬰孩飲了鮮血,也不吃肉,坐在一旁看著,此時妖狼才敢上前,將鹿肉吃的干干凈凈。

  吃完了肉,妖狼俯下身子,將腦袋貼在地面上,小嬰孩手腳并用,抓著妖狼脖頸的毛,爬上了妖狼的背部,蜷縮成一團呼呼大睡。

  而妖狼,辨別了一下方向,邁開步伐狂奔而去。

  又過了三個月的時間,原本看起來不過足月的小嬰孩,就長的如同三四歲的小孩子,騎在妖狼的背上,指了指遠處若隱若現的人族城池。

  一日之后,原本光腚的小屁孩,換了一身不是很合身的衣裳,重新回到了山林里,騎在妖狼的脖頸上,結結巴巴的開口說話。

  “北邊,你知道吧?”

  妖狼疑惑了一下,抬頭看了看,才調轉了方向,向著北面而去。

  過了好幾個月的時間了,秦陽已經徹底放棄了,會有人來追殺自己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不會實現了。

  唯一的變化,也就是隨著謠言越來越傳的有鼻子有眼,再加上還有一些正義之士,真的親自前去探查,也的確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再加上賈福德之名,也隨之傳開,這位親自站出來,控訴白袍道觀倒行逆施,喪心病狂的勇士,現在很是受人尊敬。

  據說他不過神海的境界,卻已經被接連追殺,數次險些喪命…

  當然,這些都是秦陽得到的消息,具體如何,不甚清楚。

  真相越查越明,真的確定了有人戕害凡人,肆意屠戮,那神朝就不可能不管了。

  據說除了當地府衙,定天司都派出來了一位一品外侯,親自率人來追查真相。

  秦陽心里也清楚的很,這事沒這么容易結束了,敢這么干的,而且有組織有紀律,肯定不是什么閑散的邪道。

  他們很分得輕重,之前之所以沒來追殺自己,十有八九是覺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意外跟那兩人交惡,痛下殺手而已。

  只要不來糾纏,后面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定天司都來了好些時日,也沒傳出來什么特別的消息,秦陽就知道,這里面肯定是有地位不低的人在插手了。

  暫時不會有什么結果了,慢慢等著吧。

  繼續向著五行山前進,差不多也快到了,沒名氣就沒名氣吧,希望只是一封推薦信真的可以吧…

  五行山,坐落在大嬴神朝東部,于東境的印臺州之地,乃是東境之中,首屈一指的大派。

  也是這邊體修的圣地,東境之中,純粹的體修門派,無人能出其右。

  同樣的,在印臺州,體修的數量,算是少數能與煉氣修士抗衡的地方。

  體修在這里的地位,也遠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五行山里出過的體修狠人還真不算少,因為煉氣煉體之爭,不知道打過多少次架了。

  越過一座山頭,秦陽遙望前方,感受著群山綿綿,這里已經是印臺州的范圍了。

  印臺州多山,南邊的高啟洲,卻是一馬平川,萬里平原沃土,區別甚大,根本用不著界碑這種東西來確認。

  正當準備繼續前進的時候,秦陽眉頭一蹙,感覺有人在窺視自己,向著側面望去,就見幾個山頭之外,有一頭體長三十丈的妖狼,站在山頭,同樣在遙望遠方。

  而妖狼的背上,坐著一個五六歲大,扎著朝天辮,略有嬰兒肥的小娃娃。

  秦陽眉頭一蹙,望向這小娃娃,一眼就確定了,那目光是小娃娃的。

  只不過,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屁孩,目光卻極有穿透力,一副要將他看穿的意思。

  “誰家的小娃娃,你家大人沒教過你,出門在外,別隨便窺視別人。”

  “大叔,我感覺你很強呢。”小娃娃咧著嘴,非但沒有收回目光,反而帶著天真的笑意,兩眼無邪,直勾勾的看著秦陽。

  秦陽失笑,這小屁孩,懂個什么叫禮貌…

  能讓一頭妖王來照看孩子,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十有八九又是一個被慣壞的熊孩子…

  不過,秦陽可不慣著熊孩子…

  “小弟弟,沒事,你想看就看吧,多看看對你有好處,以后再見到跟叔叔一樣強的,盡管施展你的法門去看,最好看看他褲襠里是不是藏了什么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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