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三六九章 近在咫尺,防不勝防

  一段時日不見,顏景昌果然還是年輕啊…

  竟然這么容易就讓他自己提到了正事了。

  真是不知人心險惡,世道唯艱,也就是遇到了自己,若是旁人,他怕是被人坑死,還會樂呵呵的笑的跟傻狍子一樣。

  “咦,顏兄還遇到過迷失強者?還幸運的找到了來路,將人送了回去?”

  “是啊,也是走運,正好門內前輩,有一位相熟的長者,隱約有些印象,這才一路追尋,將那位前輩送了回去,我也幸得如此,才有了在大嬴神朝之內,隨意走動的底氣…”

  顏景昌似是不太想說的太細,說到這,就收住了話茬,轉移了話題。

  “往事已矣,又涉及長者,不便多提,還望勞兄見諒,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轉轉吧,據說,神朝已經有所行動了…”

  秦陽雖然遺憾,可是此刻以他的身份,也不便多問,問了顏景昌反而更不會說。

  而且,在這里,他也是不方便露出自己的真正身份的,只能暫且作罷。

  可就算如此,秦陽也從顏景昌的話里,聽出來點東西。

  當年那位老者,在神朝范圍之內,似乎頗有身份,顏景昌能因此獲福,證明那位老者,不是大嬴神朝范圍內某個大宗門里地位崇高之人,就是大嬴神朝官方的重臣。

  如此,縱然多年過去,當年的背景和勢力卻還都在,才能惠及顏景昌,此刻顏景昌能這般隨意浪,恐怕也只是其中一個最微不足道的好處。

  其實有了這點線索,已經足夠了,后面想要查一下,并不是特別難。

  這件事倒不是很急,等以后情報網慢慢鋪開,從南境一路向著大嬴神朝北面擴散之后再說。

  這次衛老頭忽然之間到訪,秦陽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可是一時半刻卻也說不上來是哪不對勁。

  上次衛老頭隨口提到過,要割裂他與盜門之間的聯系,這次這般做,實在是顯得有些刻意,如同要讓秦陽與盜門徹底斷開一般。

  不管如何,未雨綢繆總不會錯的,盜門的情報網,的確很強,可終歸不是自己的,正好手頭不缺錢,又有一個現成的底子,不用從零開始,這也是秦陽到了南境之后,立刻開始接手情報網,然后后面又有了擴大情報網心思的原因。

  這些天到了臣右州,秦陽知道的消息來源,主要也都是來自于自己的情報網。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的事情刺激到金三了,這貨身為一個情報網的頭目,竟然沖到了臣右州的第一線。

  而秦陽抵達臣右州之后,也能很輕易的接受到第一手消息。

  如同自己預料的一般,臣田侯,也就是九指神侯,的確沒有遭受多大的責難,只是被一旨申飭而已,相當于嘴上罵了兩句,除了傷點顏面之外,屁事沒有。

  而現在也依然是九指神侯自己,來處理玄鏡司秘庫的事情。

  這事放到了明面上,自然要比以前暗地里方便太多了,追查的進度很快,有足夠的人手,再加上地毯式搜索,一寸一寸的慢慢排查。

  效率雖說不高,可架不住官方要干什么事,實在是人多力量大,這才沒過去多少天,就將原本圈定的范圍,縮小了一圈了。

  秘庫的入口沒找到,倒是找到了好幾個沒被人發現的秘境入口。

  而這些秘境,大都是比較荒蕪的,開發價值不大,資源也不多,這種時候,九指神侯肯定是沒心思管這些東西了,也不會分出人手浪費資源。

  于是了,這些新發現的秘境,就是引來各方人馬前來的主要原因。

  秘庫什么的,敢打主意的人還真不多,可這些秘境,對于不少人來說,就已經是發一筆橫財的機會了,也可能是得到大機緣的機會。

  以前在荒蕪秘境里,發現什么大能的傳承,發現什么大能洞府的事情,又不是沒有。

  就跟開箱子一樣,沒打開之前,誰也不會知道里面是可憐的藍天白云,還是金光晃瞎眼睛。

  這秘庫,說白了,其實十有八九也只是一個特殊的秘境而已。

  九指神侯用這般最沒技術含量的方法,大范圍排查,的確是找到入口的最好辦法,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找到了新的秘境,進去之后,打探一番,確認沒什么價值,也不是秘庫之后,自然繼續繼續排查。

  秦陽琢磨著秘庫的位置,再想了想開啟之法,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秘庫什么的,于我們而言,實在是太過遙遠,縱然是真的,也跟我們沒有什么關系,不若去探索一些秘境吧,臣田侯此刻怕是沒精力去管這些秘境了,我們去探索一下,說不得就會有什么收獲也說不定…”

  “勞兄說的不錯,其實我也是這么想的。”

  顏景昌應了一聲,大有一拍即合的架勢。

  秦陽暗笑,不是你這么想的,而是但凡是心里有點逼數的人,都是這么想的。

  聽說前天才發現了一個資源還算豐富的秘境,九指神侯都沒分出人手去霸占,只是探索了一番,確定沒有什么特別值得在意的東西之后,就撒手不管了,由的其他人去探索。

  一方面可能是的確沒精力,另一方面,可能也是九指神侯分出的利益,讓其他人都跟著喝口湯,省的萬一吃獨食了,會被所有人針對。

  不同的環境下,行事方式都是不一樣的,在死海,哪一股勢力吃獨食,那是人家拳頭大,不服了就來分個生死,贏家通吃。

  可這里的游戲規則,在面上不講究,吃獨食的人,通常都會得罪很多人,最后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尤其是這些在官方混飯吃的人。

  如火如荼的探索活動,在臣田州和黑林海北部邊緣展開,一個個秘境被發覺出來,引來不少人的探索。

  秦陽與顏景昌一起,混在這些人當中,無論是從境界還是到實力,其實都是非常的不顯眼,根本沒人會注意到他們。

  時間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二人跟著探索了一個又一個的秘境,九成以上都是荒蕪秘境,里面連靈氣都極為稀薄,更別說出產什么資源了。

  秦陽不在乎這點資源,一路上只是在親自繪制輿圖,再讓手下的人,弄來之前歷年積存下來的輿圖,兩相對比,從中推演出曾經的樣子。

  可惜,進展一點都不快。

  這個世界,人形地圖炮實在是太多了,只要那些大佬之間出現交手的情況,必然會大范圍改變地勢地形,水脈走向。

  加上時間實在是太過久遠,又有地氣震動,山河移位這等天然的改變,說滄海桑田其實都是客氣了。

  就比如此刻所在之地,在三萬年前,這里有一條三千八百里長的山脈,如同巨龍盤踞,可是在當時,卻因為二位大佬交手,山脈之脊被斬斷,地氣被震散,一條山脈被夷為平地。

  一萬年前,又有妖邪在此地出世,大嬴神朝派人絞殺,打的天翻地覆,已經變成一方沃土,千里平原的地帶,又被打的支離破碎,到了此時,已經變成了大大小小上百個湖泊。

  而秦陽摸到的書里,記載了還是數萬年前的地勢地形,水脈走向,只不過有大體的確認范圍而已。

  想要在滄海桑田,桑田再滄海,如是反復之后,重新找到對應的地點,其實還是挺難的。

  最重要的,此事牽扯甚大,秦陽也不敢隨意假借他人之手,只能親自來繪制此時的輿圖,親自對比,逆向推演。

  讓手下弄來一些數千年前,甚至數萬年前,一點都不詳細的輿圖,已經是有些冒險了。

  這些手下,畢竟不是一直跟著自己,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想要用的得心應手,完全信賴,那是需要時間來一點一點積累信任的。

  大部分事情,秦陽都可以信任他們,甚至大筆的財物都可以直接丟給他們,可少數極為敏感的事,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因為一個小人物,陰溝里翻船的事,可是見過不少了。

  畢竟,之前很多時候,自己就是那個讓大佬陰溝里翻船的小人物…

  這邊趁著歇息的時間,秦陽繪制對比,逆向推演完之后,顏景昌也恢復了力量,敲響了秦陽的房門。

  “勞兄,我方才聽說消息,就在腳下這座小城南面,不到一千里的地方,又發現了一座新的秘境,我們要不要去看一看?”

  “走吧,反正歇息了一日,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收起了一大堆輿圖,秦陽揉了揉腦袋,被這些東西搞的頗有些頭昏腦漲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既然是顏景昌都能這么輕易打探出來的消息,基本上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這個秘境是一個荒蕪秘境。

  這些日子探索過的荒蕪秘境,也有二三十個了,沒探索過的,數量恐怕更多。

  二人出發之后,一路趕到所謂的新秘境入口。

  入口在一座山谷的深處,其中有一面石壁,偏中部的地方,就是秘境的入口。

  等到秦陽和顏景昌抵達的時候,正好見到有兩人從里面飛出來。

  兩人一臉晦氣,如同踩了狗屎一樣。

  看到秦陽和顏景昌之后,其中一人嘆了口氣,隨口說了一句。

  “別看了,這哪里是什么新發現的秘境,也不知是哪個缺德的傳出的消息,這壓根就是一個被發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廢棄秘境,里面連一株百年以上的靈藥都找不到,就連里面有一些陵寢,都被挖的干干凈凈…”

  來人丟下一句話之后,就轉身飛走。

  “啊?”顏景昌有些懵,而后咬著牙,黑著臉:“我說那小子怎么會主動湊上來,有新秘境,他怎么不自己去探索,只是一個消息,竟然要了我一顆五品靈石的價格,原來是騙我!”

  “…”秦陽無語,搞了半晌,這貨是買來的消息,還被人坑了…

  “算了,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既然里面有陵寢,而且還有些年頭了,說不定還有葬在這里的尸身也說不定,萬一是個大佬,萬一能摸出個什么呢,總不能白跑一趟吧。

  秦陽心底嘆了口氣,這都好幾年過去了,顏景昌的江湖經驗,到底還是不夠啊,下次找消息這種活,還是自己去干吧,省的下次再跟著他,被人坑了…

  剛說完陰溝里翻船,轉眼間就被人小坑了一把。

  顏景昌的臉色黑如鍋底,著實是覺得拉不下臉了,也不說話,跟著秦陽一起進入秘境之中。

  從入口進來,入眼便是一片荒涼,群山綿綿,卻無太高的山,靈氣稀薄,山上的植被,也多是不高,最高也不過六七丈而已。

  如此環境,想要孕育出什么天材地寶,是絕對沒可能了。

  就連生活在其中的野獸,也都是些垃圾貨色,頂多也就是給養氣階段的修士練手,來個筑基修士就能橫掃了。

  秘境的整體大小也不過兩三千里之地,真要是來個道宮強者,怕是只是氣機外泄,就能讓這里坍塌了。

  這等秘境,就算是放到荒蕪秘境之中,那也是最磕磣的類型,除了少數意外走上修行之路,修為很低的散修之外,沒人會在這里下功夫。

  跟顏景昌分開探索,轉了一圈,還真找到了幾個,不知道被人光顧過多少次的陵寢。

  陵寢的守護陣法已經完全破損,陵寢本身也變成了廢墟,進去轉了轉,連口棺材都沒見到…

  走到發現的最后一座陵寢里,秦陽看著這里明顯極為古老的布局,還有石壁上留下的,已經模糊不清的文字,嘆了口氣,一臉痛心。

  “這些混蛋,還不如張偉那混蛋呢,張偉起碼還不會毀人陵寢,這都是文化的傳承啊,竟然就這么毀了,說不定記載著什么好東西呢,最過分的,不但棺材都拿走,尸身也不見了,簡直喪心病狂,令人發指!”

  在這座廢墟之中,轉了一圈,到了主墓室的時候,如同意料的一般,棺材已經不見了,陪葬品什么的,更是毛都見不到一根。

  唯獨主墓室側面的石壁上,殘留著一副筆鋒簡陋的壁畫。

  壁畫的痕跡,都已經變得斑駁,很多地方都因為失去了防護,風化消散,可依稀還是能看出來,描述的是一副山河圖,一條大河,崎嶇蜿蜒,從群山之間穿梭。

  大體掃了一眼,秦陽就準備離開這里。

  可剛邁出幾步之后,秦陽又折了回來,盯著這幅斑駁的壁畫看了半晌。

  又拿出一枚玉簡,里面有自己通過記憶里的東西,勾勒出輿圖。

  光暈自玉簡之上浮現,在秦陽身前化作一副數丈大的光芒輿圖。

  念頭一動,輿圖左下方一點就隨之不斷放大,化作一副簡陋的地形地勢圖。

  將這一點與壁畫之上的東西,兩相對比之后,重合度至少有九成五以上。

  刨除了不夠準確,有誤差的因素之外,綿延數千里的地形,重合到這種地步,基本就可以確定了,這是一個地方。

  秦陽死死的盯著輿圖看了許久,不斷的將輿圖之中的細節放大,仔細觀摩,良久之后,飛出陵寢,俯瞰整個秘境,又將整個秘境的地勢地形畫了出來。

  再與玉簡之中的輿圖對比之后,立刻又有一塊有高度重合的地方。

  秦陽回到陵寢,盯著壁畫,若有所思。

  此刻才終于明白了,為何自己制作出當年的輿圖之后,再將圈定的秘庫入口所在之地范圍內,數萬年內能找到的輿圖都拿來對比,近萬份輿圖,組合在一起逆向推演。

  竟然一直找不到重合的地方。

  這輿圖,壓根就不是一塊地方的輿圖,而是很多地方拼湊到一起,形成的一整副輿圖。

  稍稍思忖之后,心里便有了個猜測。

  當年的第一代玄天宗主,就是玄鏡司的大佬,他此舉,怕是連自己的后人都在防著呢。

  給的是整副輿圖,卻不給說這是很多地方拼湊起來的,根本不是一整塊地方。

  想想也是…

  玄天宗后面的傳人,都是后來才有的,對玄鏡司怕是沒有什么認同。

  萬一有一代宗主貪心作祟,又膽大包天,試圖來尋找呢。

  僅僅靠著玄天宗的力量,不可能在這里找到的。

  想要找到,必須借助當地的力量,最好的,自然是前朝余孽的力量了,退而求其次,才是找別人合作。

  忽然之間,秦陽有些懂了,秘庫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傳下來的。

  十有八九是當年玄天宗的歷代宗主之中,真的有人這么干過。

  當年青蓮劍派那位驚才絕艷的青蓮劍仙,是怎么知道秘庫的事的?還留下了只言片語。

  可能就是當年玄天宗出過一位膽大包天的宗主,冒險來過大荒。

  甚至還曾經找了本地土著一起合作過,而當時,青蓮劍仙名頭正盛,而以今日的傳說,也可以看出來,這位青蓮劍仙為人還可以,當年的那一任的玄天宗主,找青蓮劍派合作,也是情理之中。

  只可惜最后沒找到而已。

  但也因為如此,才會留下了線索,留下了痕跡。

  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秦陽若有所思,再看了看墓室里的結構,似乎只有這幅壁畫,是保存最完好的…

  伸出觸碰到壁畫,一寸一寸的輕輕拂過,掌中一絲真元慢慢的游走。

  當觸碰到壁畫中心的時候,就見掌中游走的真元,忽然間滲入到了壁畫之中。

  秦陽心中一動,加大了真元輸入,體內真元化作奔騰的大河灌入其中。

  恍惚之間,就見斑駁的壁畫,如同忽然間變得生動,壁畫之中的大河,如同被注入了活力,大河的源頭,奔騰的河水順流而下,順著蜿蜒的河道,一路延伸。

  河水恢復了生機,就見河岸兩旁的山林,也似恢復了活力,原本斑駁的山河圖,頃刻之間,就化作了栩栩如生的畫卷。

  一層微光,似是漣漪,在壁畫之上流淌開來,一陣吸力傳來,秦陽的身體,被壁畫之上的流光覆蓋,隨著光暈一卷,便消失在壁畫之中。

  幾個呼吸之后,壁畫之上的光暈慢慢散去,山河圖剛恢復的一點生機,也隨之消散。

  那條奔騰的大河,慢慢的化作了靜止死寂的畫卷,整副壁畫,也重新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而另一邊,靈光一閃,秦陽就出現在了另一片地方。

  這里還是一座秘境,靈氣依然稀薄,可是大小卻明顯打了不少,遙望天際,大致推測了一下,這座秘境,少說也縱橫七八千里之地。

  一路疾行,大致勾勒出一個地勢地形,再拿出玉簡,再一對比。

  果然,這里的地勢地形,也與輿圖左下角一塊有大范圍重合。

  這里沒有強者交戰,只有天地自身的變動,若無大的變動,數萬年也不會有特別大的變化,也在情理之中。

  而這一塊,正好跟上一塊拼接到一起。

  徹底佐證了秦陽的判斷,輿圖本身壓根就不是一整塊,而是一塊塊拼湊起來的。

  若是順著找下去,想找到真正的秘庫所在,應該已經不難了。

  先一步洗劫了秘庫,再把鍋甩給九指神侯。

  這第一步,先找到秘庫,已經穩了。

  就連秦陽自己也沒想到,所謂的秘庫,的確是秘境是沒錯,可真正的入口,壓根就不在那片范圍內,甚至不在大荒的大地上。

  想要到秘庫,只是目測一下輿圖,秦陽就猜測,走完全正確的道路,起碼也要跨越八九個秘境作為跳板。

  而誰會想到,作為第一個跳板的秘境,其實早就被人發現了不知道多少年,而且是早就荒蕪的讓人看了就心酸的地步。

  里面一株百年以上的靈藥都找不到…

  會進去的,大都是些養氣的小家伙而已,只有他們才會窮的連幾十年藥齡的靈藥都采摘。

  若非有輿圖在手,自己親自進去一趟,再仔細,再謹慎,也不可能發現這一點。

  縱然是走了運,意外發現了壁畫,發現了后面的秘境,再想在這里,找到前往下一作秘境的通道,也是難上加難。

  沒有輿圖,想要發現的概率,著實是低的令人發指。

  再者,兩重秘境,其實也并不是太少見,一個秘境的入口,在另一座秘境里,秦陽就見過。

  但看看輿圖,至少可以確定,這里串聯了至少二三十座秘境,這種事,除非是有大能刻意,絕無天然的可能。

  還有,真有人找到了這里,再繼續向前走,發現了一個通往下一座秘境的通道,也未必是正確的路。

  毗鄰這座秘境的,不算第一個跳板,還有三個秘境呢,不用想就知道,三個里面只有一個是正確的路,剩下的統統都是危機重重的死路。

  三選一,后面還要選七八次…

  只是想想,秦陽就一陣頭皮發麻,玄鏡司的人,簡直是喪心病狂,為了隱藏秘庫,這防備也太多了吧。

  沒有輿圖,誰能找到真正的秘庫?

  按照輿圖上的記錄,拋去從壁畫里出去的出入口之外,還有三個通往其他秘境的入口。

  其中兩個,一個在輿圖上顯示有遍布火山,一個顯示有毒氣沼澤。

  很顯然這倆都是危機重重的惡劣之地。

  秦陽通過唯一安全的入口,進入到下一座秘境。

  眼前白光一閃,重新落地,依然是青山綠水一片,靈氣稀薄,生存的生靈,也都是些普通的猛獸而已,略有一絲化妖機會,稍有靈性的猛獸都非常稀少。

  繼續前進沒多遠,秦陽的腳步就忽然一頓,懸立半空,真元運到雙目,遙望遠方,立刻看到數十里之外,隱有一絲神光浮動。

  明顯是修士身上才能有的神光。

  腳下已經是第三個跳板了,竟然有人先一步到了這里?

  秦陽目光稍凝,收斂了氣息,從地面向著那邊接近。

  一個時辰之后,秦陽心中一動,毫無征兆的伸出一只手,向著一旁抓去。

  一陣骨頭將要被捏碎的響聲響起,一個人驟然出現在秦陽手中,脖頸被秦陽捏的死死的。

  對方拍打著秦陽的手臂,卻毫無作用,面色飛速的變得醬紫,眼睛珠子都快爆出眼眶了。

  這時,秦陽才緩緩的松開手,將對方丟在地上。

  “張正義,你怎么會在這里?”

  對方微微一怔,捂著脖子從地上爬起來,頗有些詫異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陽,試探性的問了句:“師兄?”

  “恩。”

  “我說么,哪來的道爺,這么輕松的發現我,而且還有這熟悉的手法,原來是秦師兄啊…”張正義一揉臉頰,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

  跟著,張正義苦著臉,揉著脖子:“秦師兄,你怎么每次都能認出是我?”

  “呵,懂得凌虛踱步,而且酷愛從人的左側偷襲,實力還這么稀松平常,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秦陽冷笑一聲,盯著張正義:“我說是誰這么缺德冒煙,會趁著秘境頻繁出現的契機,賣假消息坑人錢,看到你之后,我一點都不奇怪了。”

  “咳…”張正義干笑一聲,指了指腳下:“秦師兄,這么干的人雖然不少,可我又不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我這不是來這里轉的時候,意外發現了壁畫么,進入壁畫之后的秘境,又發現了后面竟然還有,我就知道,這肯定是遇到好事了…”

  “然后你就坑人來這里,弄的大家最好都知道,有個缺德冒煙的玩意,用這個發現已久的廢棄秘境坑人,就再也不會有人在意這里了,對吧?”

  “秦師兄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行了,別拍馬屁。”

  忽然在這里碰到了張正義,秦陽雖然有些意外,可想到張正義的專業水平,就覺得能發現那副壁畫,更多的可能也是專業水平到了的因素。

  有張正義忽然出現,而且人家還是先到的,秦陽也沒理由將他忽悠走。

  越是忽悠,這貨可能越會覺得,后面有大好處,秦陽要吃獨食。

  按照輿圖指引,再配合繪制出這座秘境的輿圖,兩相對比之下,很快就找到了通往下一個秘境的入口。

  入口是一口水潭,不過數丈大而已,秦陽跟張正義一起,躍入其中。

  再次出現,就在一片青山綠水之間,靈氣濃郁,山上還有各種建筑林立,只是秦陽一眼就看出來,這不就是在黃泉魔宗的時候,自己住的那座山么。

  還有那院落,也是經由自己設計改造的…

  秦陽站在原地,動也未動,冷眼看著這里的一切。

  不多時,就見一個弟子從旁經過,見到秦陽之后,表情似是很意外,連忙行禮:“見過秦師祖,未知秦師祖歸來…”

  “忙你的事去吧,無需多禮。”秦陽揮了揮手,目光則望向山腰的院落。

  邁步走上去,按照熟悉的路線,來到院落后面,就見崔老祖架著一口四足鼎,很是認真的熬湯。

  看到秦陽之后,崔老祖也很意外,臉上卻露出一絲笑容。

  “秦陽啊,這么快就回來了,我以為你要在南境待很久呢,回來的正好,為師嘗試了一下新方子新法子,馬上就好了,你嘗嘗怎么樣。”

  “見過崔師伯。”張正義湊上來見禮,一副乖巧的模樣,然后眼巴巴的盯著四足鼎,吸溜口水…

  “哈哈哈,來即是客,你也稍等一下吧。”

  不多時,濃郁的香氣傳開,崔老祖盛了兩碗湯,給秦陽和張正義。

  張正義急不可耐的湊上嘴,吧嗒吧嗒,小心的抿一口抿一口,不多時就將一碗湯全部喝完。

  他的面容皮膚,都變得似是燒紅的大蝦一般,囟門之上,熱氣蒸騰,隨著時間推移,他的面色變得醬紫,表情也略顯猙獰…

  秦陽端著碗,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秦陽,你為何不喝,是為師新熬的湯,不合你口味么?”

  秦陽不搭話,靜靜的看著一旁的張正義倒在地上,面色變得烏黑,氣絕身亡。

  而崔老祖的表情毫無變化,如同一切都正常一般,這時,秦陽才端著碗上前,將其送到崔老祖面前。

  “師尊,新熬的湯,哪有弟子先品的道理,請師尊先來吧。”

  “好,難得你有孝心。”崔老祖端起碗,樂呵呵一笑,仰頭就一碗湯灌了下去。

  可是秦陽的手卻一抖,忍不住心中一窒。

  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這是假的,假的毫不遮掩,可心里卻還是有一絲親手毒殺師尊的愧疚浮現。

  崔老祖喝了湯,面帶慈祥的微笑,坐在那里,滿是慈愛的看著秦陽,他的臉色如同張正義一般,慢慢的變紅,再慢慢的變成了黑紫色,最后氣絕身亡。

  秦陽閉著眼睛,實在是不忍心看。

  片刻之后,周遭群山化為煙塵,飄散無蹤,下方嘩啦啦的海浪聲傳來,海腥味撲鼻而來。

  秦陽睜開眼睛一看,張正義的尸體,還在身旁,腳下已經變成了一艘大船,而他正站在甲板的邊緣。

  海面上波光嶙峋,卻無大浪翻騰,一個包子臉,有著一頭藍色小卷毛的小鮫人,正歡快的撲騰著尾巴,在海中來回穿梭。

  當看到秦陽之后,歡喜的叫了一聲,立刻游動著尾巴,隨著一道浪潮,從海中飛起,張開雙臂,撲向秦陽的懷抱。

  看到那熟悉的包子臉,秦陽忍不住張開了雙臂,將小七抱在懷里,小家伙立刻抱住秦陽的腦袋,咔咔的一陣猛啃。

  啃了幾口之后,立刻抿著嘴哇的一聲哭出了聲,崩著牙了…

  “乖,別哭了,你再多啃幾口,可以了吧?”

  秦陽哄了幾句,小七抱著秦陽的腦袋,嗅著小鼻子,滿臉糾結的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啃。

  玩了一會之后,秦陽將小七放入海中,看著她繼續歡快的游玩,心底嘆了口氣。

  哪怕知道是假的,也完全硬不起心腸下手啊…

  這幻境,著實是厲害,只是看這里的氣息,細節,再到感觸,一切都是跟真的沒什么區別。

  甚至和小七之間的微妙聯系,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說是真的,這的確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可秦陽卻很確定,這是假的。

  跌入幻境了…

  可能路線選擇是錯的,那個深潭躍進去之后,進入到下一座秘境,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幻境。

  但看著此地的一切,嗅著熟悉的海腥味,秦陽不禁生出一絲懷念,也有些想念小七了,不知道她在海中是否一切安好。

  再看著海里游動的小七,秦陽閉上了眼睛,臉上浮現出一絲糾結。

  還是下不去手,知道了如何破除幻境,也下不了手,也做不到。

  如同方才一般,明知道,只要心中堅定,只要幻境里的崔老祖死了,就能破除幻境。

  可明知道是假的,最后還是忍不住生出一絲愧疚和痛苦。

  如何能堅定不移,冷血無情的將其擊殺。

  出現了一絲破綻,又有了新的幻境浮現,這次比上次更加無解,不提堅定不移的將小七擊殺了。

  此刻縱然知道是假的,卻連下手都做不到。

  靜靜的看著小七玩了一會,又陪她玩了一天之后,等到張正義體表的烏黑,慢慢退去,重新復活過來之后,秦陽將小七送回船艙里。

  慢慢的浮現在半空中。

  心頭默念一聲狂暴。

  所有的情緒,瞬間消失不見,只剩下冰冷空洞,還有心中慢慢浮現出的狂暴意念。

  既然實在是下不了手,沒法走最簡單的辦法,那就用一力降十會的法子,直接毀了整個幻境好了。

  至于平白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消耗,無所謂了…

  念頭一動,海中水汽蒸騰而起,匯聚成云,秦陽毫不吝嗇的輸送真元,引得雷霆奔騰,匯聚成河,刺目的雷霆之河,沖刷絞殺,隨著一陣刺目的強光沖過。

  下方的大船化為齏粉,消散無蹤。

  周遭的環境,慢慢的化為煙塵,緩緩的消散。

  漫天迷蒙之中,只見后方有一團白光閃耀,秦陽拎著張正義,沖進了白光之中。

  光芒一閃,二人就回到了那座不過數丈的深潭旁邊。

  “秦師兄,要不,咱們回去吧,這鬼地方,實在是太古怪了…”張正義面無血色,顯然是嚇壞了。

  秦陽瞥了一眼張正義,暗道,這貨今天轉性了,怎么死了一次,就嚇成這樣?

  “說的不錯,我們先回去吧。”

  原路返回,一直到從壁畫里出來,秦陽抬頭看了一眼壁畫,又看了一眼還在哆嗦的張正義,眉頭一蹙:“看你這點出息,不就死了一次么,你又不是沒死過。”

  “師兄,實在是這個我完全對付不了啊。”

  “張師弟,我覺得不太對,你跟我再回去一趟。”秦陽丟下一句話,不容分說的就拎著張正義再次沒入了壁畫。

  一路再來到那座深潭邊,秦陽拉著面色慘白的張正義,一躍而下。

  如同之前一般,又出現在了黃泉魔宗。

  “秦陽啊,這么快就回來了,我以為你要在南境待很久呢,回來的正好,為師嘗試了一下新方子新法子,馬上就好了,你嘗嘗怎么樣。”

  “秦陽,你為何不喝,是為師新熬的湯,不合你口味么?”

  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秦陽長出一口氣,一聲輕嘆,自言自語。

  “高明啊,一環套一環,幻境能有如此造詣,著實讓人嘆為觀止,真的是長見識了…”

  “讓我以為一座秘境本身就是幻境,讓我承受了心理的折磨,利用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出幻境的心理,勾勒出一個離開幻境秘境的出口,然而,這個出口,卻讓我主動踏足到更深層次的幻境里…”

  “你的幻境有缺陷,你卻避開了缺陷,你讓我相信,深潭就是通往幻境秘境的入口,我離開之后,自然是再也不可能主動跳進去,如此,自然也不會發現幻境的缺陷,只會在幻境里越陷越深,直到將幻境認為是真實的世界…”

  秦陽說著,轉頭看了一眼一旁面色如土的張正義。

  “我說的對么?張師弟?”

  “啊?師兄,你說的好深奧,我沒聽懂…”

  “行了,別裝了,我張師弟這人啊,慫的要死,可是膽子卻也大的要死,真遇到這種情況,張師弟肯定會一面慫,一面抱我大腿,紅著眼睛,要拼死一搏后面的好處,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不搏一下,不是白死一次了?”秦陽笑呵呵的拍了拍張正義的臉。

  “不得不說,你這幻境,的確很厲害了,坑死個比你實力高很多的人,其實也不難,可惜啊,你千不該萬不該,非要幻化一個我都殺他殺了好幾次,非常熟悉的人,這人心啊,也是很復雜的東西…”

  “讓我猜猜,我是不是見到你之前,其實就已經在幻境里了?你才是幻境的核心?”

  “秦師兄,你別嚇我,我怎么可能是假的,秦師兄,我是張正義啊…”張正義嚇的瑟瑟發抖。

  “別害怕啊,張師弟,這也幸好是你,我敢試一試,就算是我錯了,不也就是殺你一次而已么,又不是沒殺過,要是錯了,師兄會好好補償你的…”秦陽的兩只手捧著張正義的腦袋,話沒說完,手中驟然發力。

  噗嗤一聲,將張正義的腦袋擰了下來。

  而張正義卻壓根沒反應過來呢,生機就隨之消散…

  隨著張正義死了,周遭的世界,便開始化為煙塵,緩緩消散。

  而秦陽身后,一道白光懸在那里。

  秦陽回憶了一下,這似乎就是踏足第三個踏板時看到的白光吧…

  原來真的是這個時候中招的…

大熊貓文學    一品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