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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棋差一步,將計就計

  一天又一天的時間,慢慢過去。

  自從秦陽飲完雞湯,出關之后,這宗內來回走動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每天都會有人來拜見,崔老祖身份高,自然不可能是誰都見,也沒有那個時間,這些人際往來的事,自然絕大部分都是需要秦陽來處理的。

  若是往日,秦陽也不可能誰都見,反正大家也都知道,崔老祖的性子就這樣,宗主要見面,都得提前打招呼,這忽然來的人,有沒有時間見,全靠崔老祖的意思。

  不過現在么,打著重傷初愈的幌子,有人來探望,他也沒拒絕,順理成章,將大部分都見一見。

  這讓不少人覺得,崔老祖的這個弟子,比崔老祖會來事多了,起碼面子上都過得去。

  秦陽推測,旁人也不知道他體內的噬心蠱已經破殼扎根,也沒法具體計算到哪一天。

  別的時間的都罷了,唯有每天午時還在山上沒走的人,他才會著重注意一下。

  只要過了午時,他便會飲濃湯補充氣血,運轉龍血寶術,修復血肉缺失,每日夜里,也會想法設法的試著解決噬心蠱。

  然而,這東西乃是活著的生靈,也不能算作物品,技能根本無效,別的方法,也因噬心蠱與他生機相融,投鼠忌器,只是稍稍試驗了一下,秦陽就放棄了。

  殺噬心蠱幼蟲不難,難的是會連自己的生機一同斬斷。

  而且隨著一日日過去,每日噬心蠱吞噬的氣血,逐步提升,噬咬的心肉,也逐步提升,每日午時,伴隨而來的噬心之痛,與日俱增,到了七日即將抵達的時候,那種心緒變化,更是如同崔老祖所說,根本難以控制。

  負面情緒,如同潮水一般,轉瞬之間,無中生有,淹沒他的神智。

  根本不是能忍,就能讓人看不出異樣的。

  七日之期已到,秦陽面帶微笑的送走了前來拜會的弟子,眼看午時將至,秦陽的眼睛微微瞇了瞇,今日開始,才是真正的考驗開始。

  能不能演的讓對方相信,接下來幾天就很關鍵了。

  哪怕對方不能確定具體時間,再拖個七八天,秦陽這邊也沒什么異樣的話,對方應當就會覺得第一步失敗了。

  這幾日甚至為了不讓崔老祖關心則亂,被人看出來破綻,專門趁著門內有人送來一本殘破古籍的機會,對外宣稱崔老祖在閉關研究古籍,根本不讓崔老祖出來。

  午時幾乎已經到的時候,就見一個獸場的弟子,前來拜訪。

  “秦師祖,獸場內有一頭北地冰原的白熊,似是有些不適應我們這里的炎熱,它似是中暑了,沒救了,宗內也沒誰需要這等兇獸,就給秦師祖送來了…”

  “北地冰原的兇獸?我怎么沒見過?”秦陽有些愕然…

  “前些時日送來的,試著養養,誰想這白熊竟然如此不適應…”來的弟子語氣有些無奈…

  “噢…”秦陽點了點頭,正要再說什么,卻感覺心頭驟然一緊,體內氣血飛速流逝,噬心蠱噬咬他心頭血肉,還有負面情緒,開始籠罩他的心頭。

  恐懼、絕望、暴怒…

  秦陽面無表情,這幾日已經習慣了,在感受到氣血流逝的速度驟然暴漲之后,立刻暗中催動秘法狂暴,摒棄了所有的情緒,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忍著噬心之痛,強行壓下氣血浮動,臉上還露出一絲笑容,對來的弟子點了點頭。

  “既然是這樣,那也不能浪費了,留下吧…”

  “是。”弟子躬身應是,對著身后一揮手,立刻有幾個弟子,施法拖著一頭二十多丈長的白熊,將其放在一旁的空地上。

  “若無別的事情,弟子就告退了。”

  “恩,有勞諸位了,這些給大家分了,不能讓大家白出力不是。”秦陽隨手丟出去一個玉瓶。

  弟子得了賞賜,千恩萬謝的離去。

  待人都走完了之后,秦陽面無表情的回到屋內,散去秘法狂暴的瞬間,面色瞬間就變得煞白,雙目微顫,瞳孔都有些渙散了,坐在椅子上,僵硬了許久,才緩過勁來。

  飲下一口濃湯,恢復方才損耗的氣血,催動龍血寶術,補全損耗的一絲血肉,慢慢的平復,心中浮現的負面情緒。

  好半晌之后,秦陽才睜開眼睛,長出一口氣,真元一轉,將已經被冷汗打濕的衣衫蒸干。

  七日已到,難以隱藏的一天,就這么過去了。

  回憶剛才的過程,自忖不會被人看出來異樣。

  就是七日之期剛到,來的這個人,讓秦陽有些意外。

  方才那個弟子,秦陽認得,叫王鵬飛,之前來送兇獸,好多次都是他,前些天套了點獸場別的弟子的話,也知道了,當日在獸場,大家都不清楚要送哪一頭獸王的時候,說送五彩錦雞王的,也是這個叫王鵬飛的。

  萬萬沒想到啊,竟然會是這個家伙。

  一個誰都沒有在意的家伙。

  要說這人只是一個有小聰明,會拍馬屁的機靈鬼,秦陽是絕對不信的。

  對方為了抹掉人為的因素,讓這件事變成一個純粹的意外。

  從噬心蠱卵加到五彩錦雞王的體內,再到前面的試探,再到幾經波折,保證這個東西,能讓秦陽中招。

  種種下來,中途所有有牽連有沾手的人,秦陽都只是懷疑,卻不會牟信對方一定是幕后黑手的人。

  就算是魯促仁,秦陽現在也只是特別懷疑,而沒有徹底確定。

  可這個叫王鵬飛的機靈鬼,秦陽是百分之百確定。

  因為前面的過程,都還罷了,讓這件事真正成功的,就是這最后一步,選定了五彩錦雞王,才是最關鍵的一步。

  按照這些天搜集到的信息,當時魯促仁給下面吩咐時,根本沒有說是哪一頭。

  而這個王鵬飛,才是整個局的關鍵。

  確保秦陽會中招的關鍵。

  試問,如此重要的位置,怎么可能將希望寄托到一個普通弟子,寄托到有一個愛拍馬屁的機靈鬼身上。

  別的人都可能是不知身在局中的棋子,唯獨這個王鵬飛,絕無可能。

  這邊恢復過來,再也看不出什么異樣之后,秦陽立刻出門,前往獸場。

  然而,這邊剛下山到一半,就遇到一個獸場的弟子,匆匆忙忙的跑來,見到秦陽之后,立刻跪伏在地。

  “秦師祖,還請看在弟子侍奉用心的份上,救弟子一命…”

  “何事?”

  “弟子…弟子犯了大錯,害死人了…”來人面色慘白,連連叩首:“弟子真的很小心了,平日里除了來獸場受罰,喂養兇獸的弟子之外,常駐之人,都是很小心的,每隔四個時辰都會檢查一次,半個時辰之前弟子才去檢查過,鎖鏈完好,這不知…不知怎么的,鎖鏈就斷了,還請秦師祖救命啊…”

  “誰死了?”秦陽心里一個咯噔。

  “王鵬飛…”弟子嚇壞了,若是受罰的弟子,死了,那也就死了,可這不是受罰的弟子,卻因為他的疏忽而死,性質就不一樣了。

  “行了,我知道了,出了這種意外,也怪不得你,也是那王鵬飛自己不小心,我會給打個招呼的,你回去吧。”

  “多謝秦師祖,多謝秦師祖…”弟子連連叩首,也不敢廢話,哆哆嗦嗦的離開。

  秦陽站在原地,輕吸一口氣,心頭感嘆一聲,這殺人滅口的速度,可真夠快的,就算是自己現在趕去,剖開兇獸肚子,那位王鵬飛,怕是也已經被消化成一坨大便了…

  用完的棋子,立刻就殺人滅口,毀尸滅跡,不留一點后患。

  真是心狠手辣啊…

  秦陽不用想都知道,自己去了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了,至于鎖鏈斷了,也肯定找不出人為的痕跡。

  來求助的這個,必然也只是一個倒霉蛋而已。

  以對方的手段,不可能再留下一個線索。

  既然王鵬飛死了,也可以確定一件事,來試探他的人,就是這個王鵬飛了,純粹是廢物利用了。

  只可惜今天見到王鵬飛,才徹底確定了之前諸多猜測之中的一個。

  想明白的太晚了,縱然想明白之后,立刻就去,也已經晚了。

  棋差一步啊。

  差一點,就差那么一點點,就抓住對方的小辮子了。

  雖然對方殺人滅口的舉動,也露出來別的線索。

  至少可以確定另一件事了,對方在黃泉魔宗內有人,人數多少不知道,卻絕對有一個地位不低的人。

  秦陽站在半山腰,臉上閃過一絲不甘,恨恨的一跺腳,轉身回到山上。

  七日之后,密室里,午時。

  秦陽盤膝而坐,面色慘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滴落,臉皮不斷的顫抖著,似是極力壓制著情緒,強忍著噬心之痛。

  片刻之后,秦陽緊繃的身軀,忽然一松,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一旁的崔老祖,連忙將準備好的濃湯給秦陽灌下,又喂了丹藥。

  望著秦陽的樣子,崔老祖滿臉的心疼和自責。

  “秦陽,你怎么樣了?實在不行,我們趕緊去黑黎那里吧,請那位老前輩…”

  “我沒事,我能忍得住,不能前功盡棄,必須要保證萬無一失,要讓出手的人,徹底失望,徹底覺得他們的計劃失敗了,我們才能出門,不然的話,我們未必能安全抵達黎族的地盤…”

  “為師…”

  “師尊!你聽我說!”秦陽伸出手攔住了崔老祖,一臉認真:“我知道師尊你自責,也知道你疼我,我也知道師尊不畏死,可是現在事情有變,對方比我想的難纏的多,不提對方實力如何,那也比黃泉脈主那種毫無決斷的蠢貨難對付的多…”

  “那你現在是準備如何做?”

  “原本我計劃是讓他們以為計劃失敗了,現在我覺得僅此而已,糊弄不住對方了,對方心狠手辣,喪心病狂,一次不成,還會有下一次,被動挨打,可不是我的性子,還不如真真假假,讓對方以為失敗的時候,我們前往黑黎,去的時候找好了理由,名正言順…

  可是到了快到的時候,我的情況忽然加重,瞞不住師尊了,而師尊心急則亂,就稍稍匆忙了那么一點點,屆時,若對方真的在關注著,以對方的心智,絕對可以猜到我是在強裝無事…”

  “你什么時候瞞…”崔老祖話到一半,忽然就懂了秦陽的意思,而后崔老祖嘆了口氣:“你說的對,為師是關心則亂,有些失去理智,失去鎮定了,你說什么,就按你說的辦吧…”

  “放心吧,師尊,越是這樣,對方才越會覺得看穿了一切,只要他們確認我中了蠱,我必死無疑了,就會給我們時間,我不死,他們不會有大動作,我現在必須到黎族,若被困在宗內,時時刻刻在對方探子的目光下,很多事都沒法做的。”

  “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吧…”崔老祖放棄了自己想的想法,一天不確定秦陽能活下去,他就沒法鎮定…

  “我不會死的,我這人最怕死,又不怕死,誰要我的命,我就跟他玩命,我從死人堆里乞活,一路走到今天,可不是為了被人當成棋子,隨意捏死。我知道我實力不夠,對方又藏在暗中,那就用別的辦法,對方想要什么,就給他什么,捧著對方高高飛起,讓他計劃順利,讓他一切盡在掌握,等到他登上最高的時候,再讓他知道什么叫登高易跌重。”

  秦陽面無表情,眼中寒光閃爍,既然明顯落入下風,連對方的小辮子都沒抓到,那就繼續茍,繼續讓對方覺得自己就是個不足輕重,完全在他掌握的小人物,一顆隨時可以捏死的棋子。

  小棋子的一些舉動,也不過是無謂的掙扎…

  順風,就要一棒子打死,逆風,自然要茍一下,伺機捅對方的心窩子。

  就等著自己這顆小棋子,送對方一場大戲,捧對方飛起,再看著對方摔死。

  無論是誰,只要對方覺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握,真等到一切順利,要摘取勝利果實的時候,不信對方還能藏著!

  現在的問題是,這一場大戲,想要唱好了,可不太容易…

  尤其是黎族這邊,黎族九支,更要全力配合自己,其中六支無所謂,上面的三支尤為重要。

  黑黎還好說,白黎倒也罷了,而現在最關鍵的,反倒是玄黎,畢竟,噬心蠱就是出自玄黎。

  雖說憑借那位黑黎老前輩的面子,是沒可能讓人家全力配合的,可秦陽心里卻已經有了完全的準備,絕對可以說服玄黎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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