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明州、溫州、福州、泉州、廣州這些宋朝大港口隨便找個去過日本高麗的綱首問問,他們的回答必須都是一致的。
想去日本只能每年二月初、八月初從明州出航,掌握好航行方向,一旬之內季風就會把船只吹到九州島去。
不見得特別準確是博多和肥前港,但八九不離十,剩下的工作由有經驗的綱首導航,順著九州島近海看著岸上的標志物慢慢摸到博多港去。
回來的時候也是一樣,趁著三月中旬和九月中旬刮起的季風從博多港出發,一路順風又被吹回東南沿海一帶了。到底是哪兒沒譜兒,也無所謂,多幾天少幾天回家的區別。
錯過季風季節千萬別亂跑,指不定會跑到哪兒去呢,搞不好連日本列島都也不到,想當流民都不給機會,直接進入北太平洋,有多少條命也回不來。
王浩和蔣二郎的船隊沒去博多和肥前港湊熱鬧,既然是開辟新航線就得從頭到尾都是新的,怎么能吃人嚼過的饃呢。
其實理由沒這么好聽,博多和肥前是大宋海商云集的港口,王浩根本就沒有大宋市舶司的官憑,去了立馬就會被當做走私犯抓起來,最少也得沒收貨物。
就算日本政府官員特別不開眼,接受賄賂之后網開一面不沒收貨物,還讓你合法售賣,然后呢?畢竟還得回來,一旦讓同行告到市舶司去,依舊是吃不了兜著走。
該去哪兒停靠呢?洪濤也不清楚,所以才有開創新航線和新商業據點之說,也才需要蔣二郎帶著兩船新軍護衛。
不過他在海圖上大致標記了和南宋有貿易關系的日本港口,第一個就是大輪田泊,也就是后世的神戶。南宋的海商除了繼續去博多之外,很大一部分是去大輪田泊的。
第二個叫越前港,具體位置在后世日本的啥地方洪濤也不清楚,大概就是京都北面面臨日本海的大海灣。這里只是備用港口,大輪田泊不成再去,日本海的風浪可比瀨戶內海大多了。
結果王雄小哥三還真聽話,引導著船隊一猛子就扎進了瀨戶內海,沿途還抓了人家兩艘小漁船上的七八個人嚴刑拷打,讓隨船的通譯好一頓審,得知前方確實沒啥大危險后才繼續向著大輪田泊前進。
那幾個漁民眼下就在涼王府的碼頭上站著呢,合算他們在瀨戶內海里走了一路抓了一路,全關在船艙里養著,愣是養了半年之久。再加上在大輪田泊抓的、招募的、忽悠的日本各階層人士一起用海船給送了回來。
用王雄的話講,如果不送回來,這些人里多一半全得成了蔣二郎的刀下鬼。所以王浩覺得與其讓他們白白送命不如廢物利用,駙馬不是喜歡抓奴隸嘛,干脆送回來當奴隸算了。
既然能在大輪田泊買人、招募人、忽悠人,那王浩他們肯定就是到了,還混的不錯。可是按照前面說的規則,日本政府能允許這近千人的龐大隊伍帶著兵甲武器上岸嗎?
按照規定肯定是不讓的,此時的大輪田泊只是個小港口,根本不是外貿港,也沒指望有大海船從此靠岸貿易,全完沒準備。
整個港口全部士兵和青壯加起來也沒三百人,哪兒攔得住蔣二郎的新軍和下海就是海盜、上岸就是盜匪的王家水手。
也沒人上來攔,看到這么多大海船靠上來時已經跑了一半人,等全副武裝的新軍穿著甲、端著弩、排著隊、吹著銅哨登陸,剩下一半也跑了。
這個年代的日本人哪兒見過全身甲啊,以為是天神發怒派天兵天將下凡來懲罰他們了呢。
但也有沒跑的,據說是幾個正要坐船出海的日本和尚。王雄沒在信里說他們為啥沒跑,洪濤估計不是不想跑,而是腿軟跑不動,反倒成了大英雄。
日本和尚和中國和尚不太一樣,中國和尚都是在俗世混得不如意才出家,日本和尚基本都是有文化、有地位、有錢的三有社會精英。
在這個年代敢說有文化的日本精英,必須具備一個基本技能,會寫漢字,要是能說幾句,再做點詩詞歌賦,就是大文化人了。
幸虧是王浩在,要是讓蔣二郎自己去,這幾位日本和尚估計連展現文化技能機會都沒有就得去見他們的神。
此時商人的作用就體現了出來,王浩和幾個和尚直接用漢語在紙上溝通的挺順暢。當搞清楚對方的身份之后,蔣二郎也聰明了一次,把他帶的私貨從船艙里搬了出來,打算問問和尚買不買。
幾十箱經書,全是寶繪堂出品的精裝本,油墨里加過香料的。日本和尚當時就暈了,抱著箱子哇哇哭啊。
幾百年來無數代日本高僧坐著小破船九死一生的往大隋、大唐、大宋劃,不就是想多帶點書籍回來發展自己的文化嘛。可惜很少能得到正版,好不容易帶回來一些,還被當做寶貝藏了起來,身份不夠的只能看手抄本。
現在可好,這一大堆全是印刷精美的正版,看起來比寺廟里珍藏的還正。哪個寺廟要是能把這些經書全買去,立馬就得是全日本首屈一指的宗教領袖。哪怕連廟宇都沒有,找個山洞也是第一,沒商量。
王浩到底怎么與日本和尚談的王雄也沒累述,反正當天就從附近的寺廟里趕來了五十多個和尚,直接在碼頭上做法事。不管這些經書買得起買不起,先湊近點沾沾光再說。
轉天又來了幾十位,據說來自一個叫做奈良的地方,那邊才是真正的大寺院,這里不過是小寺廟。沒有奈良高僧發話,這些和尚誰也做不了主。
這時王雄在心里狠狠的把養父夸了一頓,說洪濤太博學、太英明了,簡直就是活神仙。當初從濟州島出發時洪濤交代王浩盡量交好日本和尚,大家誰也沒太往心里去。
可是在大輪田泊碼頭上發生的一切證明洪濤說的太對了,有這些和尚在,隨后趕來的日本官員、兵將全得靠邊站,多一句廢話都不敢說。不光不能上來存問,還得幫著維持秩序,且不許靠近,端茶倒水的工作都輪不上。
第二天下午,王浩終于與來自奈良的和尚談好了條件,經書一半送給招提寺,不對,王浩沒說送,他說得是捐。
為啥捐呢,因為這座寺廟是由唐朝和尚鑒真建立并主持的,算是日本佛教律宗的祖宗。
王浩愣是擠出幾滴鱷魚淚,非說和鑒真是同鄉。在異國遇上了同鄉必須兩眼淚汪汪,千萬別提錢,那樣傷感情,必須捐!
眼淚來得快干的也快,然后王浩又說了,這些珍貴的經書都是在大宋用天價買的,自己這份兒可以捐給招提寺,可船上還有幾百號人等著發工錢吃飯呢,剩下的一半還得談錢。
給錢!不愧是日本最牛逼的寺廟,人家的老主持當場就拿出兩袋子米。還和王浩說由于路途遙遠不便攜帶,這只是定錢,剩下的回到寺廟里再給,要多少給多少!
兩袋米?王浩當場差點給蔣二郎使眼色,文的不成就來武的吧,把這幾百和尚與日本官員兵將全抓走,賣到福建的礦山里當奴隸去。老子眼淚都掉了,平白在揚州多了個祖宗,就值兩袋米?
“想來不是米吧?”洪濤看到這里也有點納悶,可惜沒下文了。信紙經過這么長時間的海上漂泊還是有點受潮,黏在一起很不好翻頁,結果身后突然傳來一個女聲。
“你的皮肉又癢癢了吧,進門怎么沒聲?”胳膊向后一抄,入手軟彈,向前一帶,西迪笑嘻嘻的順勢坐到腿上,旗袍的斜襟還是開著的。
“是官人看得太入神沒聽見…奴家幫官人讀!”書房就是西迪的辦公室,她進來根本不用敲門,可還是得順著洪濤說,把信紙接過來,用手指沾著唾沫捻開。
“金砂!日本和尚這么富有,居然用金子買經書?”翻開下一張,西迪并沒讀,眼珠子都快變成方的了。
“那個破島比較貧瘠,可你們的耶和華比較公平仁慈,就讓金子和銀子多了一些。”洪濤也知道米袋子里不是大米,本以為是銀子,沒想到是金砂。
無論金銀都不出所料,然后呢?對于西迪這種不稱職的秘書必須懲罰,右手環抱著身體,正好從斜襟里鉆進去,稍稍用力一捏。
“…魔鬼,就不怕有人突然進來?”西迪臉上的表情馬上豐富了起來,皺眉的同時又用綠油油的大眼睛甩出來個媚眼,電量充足。
“誰進來連誰一起辦,快念!”臉皮厚,可是不絕緣,這么高的電壓馬上讓洪濤有了反應。信還得聽,這是正事兒。但也不能漠視西迪的挑釁,干脆勞逸結合一下。
“…”體位契合完成,西迪立刻就不拋媚眼了,老老實實的開始念信,只是喘氣聲越來越粗,身體也越來越不安分,像蛇一樣不停扭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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