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們也不太虧,說是十六州,但能控制在手里的不過區區五州。wWw.JDF99.c○這五州民眾過半都是漢人,既不和你們同宗也不同族,統治起來麻煩頗多,不如讓出來以保兩國世代和平。”
瀛、莫、涿、幽、薊、順、檀、儒、媯、武、新、蔚、應、云、朔、寰,古稱燕云十六州,或者叫幽云十六州。
這片地區正好橫亙在河北與內蒙之間,大部分是山區,成了農耕民族與游牧民族的分界線。農耕民族占領了它,就能憑借地形優勢更容易防范游牧民族南侵,游牧民族失去了它,再想南下可就難了,別看這片地區既不是很好的田畝,也不是優良的草場,卻誰也不想撒手。
但奪回幽云十六州的說法并不準確,從宋太宗那會兒,瀛洲和莫州就已經拿回來了,后來又把易州給丟了,洪濤第一次從大名府帶領新軍北伐時,其實是幽云十五州。
幽州之戰打完,涿州、幽州、薊州、順州、檀州、易州、蔚州重新納入大宋版圖,不算易州的話,失去的幽云十六州其實還剩下九個州。
這次連談代打,又把儒州和媯州順手拿了回來,金國手里只剩下七個州了。在這七個州中,朔州和應州其實已經被河東路的禁軍趁著遼國滅亡的機會拿下來大半兒,所以洪濤現在向金國索要的不過就是寰州、云州、應州、武州、新州。
在這五個州里,寰州、應州、新州都是小地方,唯有云州和武州比較重要。云州就是后世的大同,武州就是后世的張家口,不僅是發展不錯的城鎮,還是交通樞紐。
失去了這兩個戰略要地只有,西邊的豐州、東勝州、云內州、天德軍也隨之不保,整個南京道和西京道的南半截基本就丟光了,面對大宋再也沒有戰略優勢,這才是金國皇帝咬緊牙關不愿意給的根本原因。
光用什么固有國土說服不了金人,他們也不懂啥叫固有國土,我搶到就是我的,你厲害就是你的,這才是他們的習慣思維。洪濤決定換個說法,從種族方面聊一聊幽云十六州對金國的利弊。
“五州是漢人不假,但他們被遼國統治了上百年,早就不認漢人的身份了。”完顏麻頗是女真人里少有的儒將,他從小跟著叔叔住在黃龍府,和契丹貴族的孩子一起上過學堂。
像蕭巫納那樣的契丹人,了解漢文化比洪濤還多呢,扔到大宋朝堂上也能侃侃而談,完顏麻頗隨沒有蕭巫納的造詣,對漢文化也不是連眼一抹黑,大概的歷史淵源還是明白的。
“他們認不認是他們的事兒,但血脈這個事兒不是想不認就不認的。完顏部在東京道統一女真各部時,靠的不是也血脈相通嘛。承認血脈愿意歸順的,都留下了,不承認的,都讓你們咔嚓了。麻頗大人,咱們都是明白人,就不要咬文嚼字的斗機鋒了,那樣反倒落了下乘。”洪濤停下扇子向南邊看了看。今天的京觀好像威力不足了,怎么這么熱呢。
“不知這些兵將是從何而來?”完顏麻頗咬了咬牙,真尼瑪不要臉,把能做不能說的事兒都挑明了,這個天沒法聊啦。
但有一件事兒他覺得應該過問過問,明明說是和談,可是從早上開始,城下一直在過軍隊,這不是明顯違反停戰協議嘛。
“哦,麻頗大人不必多慮,前兩天從大名府又北上了一萬多新軍。托大人和貴國皇帝的福,和談期間沒再妄其斬斷,才讓我國皇帝騰出手把那些吃里扒外的奸佞給處理干凈了,這不騰出兵力全派給了本王。”
這次洪濤一個字兒的瞎話都沒說,全是大實話。現在幽州路已經云集了三萬新軍,王三在大名府就像下餃子一般,把來自川陜四路、湟州省、涼州省的新軍,和她整訓完畢的禁軍混編起來,一會兒來三千、一會兒來五千,源源不斷的往幽州這邊塞。
洪濤來者不拒,把原本的新軍拆分開,再和新兵混編,最大限度的保留一些戰斗力。這時中下級軍管多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有了他們的統領,這些新兵不敢說馬上就能打硬仗,但應付普通戰斗絕對沒問題。
“不知他們要去何處?”完顏麻頗很想掄圓了給這張皮笑肉不笑的臉來一下,這位大宋的一等一王爵,不光沒皮沒臉還沒人品沒素質,每天話里話外的損人、擠兌人、仗勢欺人。
“去做和完顏部一樣的事兒啊,到各州去問問那些漢人,認同血脈的歸順,不認同的咔嚓!麻頗大人不要急,我已經下了命令,不許主動攻打經過兵馬,碰見了能繞路就繞路,不能繞路也得客客氣氣的借路。在和談沒結束之前,誰挑起戰端,我就宰了誰!”
洪濤的回答很堅決,半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還用手做了一個向下切的動作,維護和談神圣不可侵犯的決心杠杠的。
“可…可我們還沒談完,那五個州依舊是金國土地!”完顏麻頗不懷疑王詵是在裝傻,但也不得不提醒一下對方,免得這位真把傻裝下去。
“麻頗大人啊,你聽沒聽過我們漢人祖先的一句話,叫做此一時彼一時。大宋提出和談的時候,內憂外患,真是有點忙不過來了,所以才需要緩口氣。本來我以為要緩個一兩年,沒想到陛下天資聰慧,臣子們也盡心盡力,這不,一個多月就把事情辦完了。說實話,現在本王更想打仗,只是礙于臉面不好出爾反爾。可麻頗大人每天總是推三阻四的不肯把戰敗者的心意送上來,陛下真是有點不耐煩了。漢人祖先又說過,天子一怒浮尸百萬,本王是真不敢頂撞陛下,只能一邊和您談,一邊準備打仗,這邊談不攏,那邊馬上開打,能早一天就早一天,耽誤不得!”
洪濤終于不晃那么破扇子了,起身活動活動腰,走到桌邊拿起筆,從儒州開始,順著驛道往文德、武州畫了一個箭頭。再從朔州向北,沖著云州也畫了一個箭頭,最終在武州和云州上畫了一個圈,但覺得云州這個圈畫的不太有氣魄,又描了描,才把筆放下。
“你、你言而無信!”完顏麻頗算是聽明白了,血壓立馬二百多。合算談了半天,大宋根本就沒打算談出結果,只不過是利用和談穩定國內局勢,騰出手把那幾家和金國勾勾搭搭的內奸清理完。
要說自己還算是幫了大宋的忙,要是不和談繼續打,想必那幾家人也不會如此輕易束手就擒,保不齊就能在邊境搞出點大動靜,讓大宋無暇顧及,更不會這么強硬的討要五州之地。
“我們漢人的老祖宗說過,兵不厭詐。兩國交戰,打贏了就是一切,能騙就騙,能蒙就蒙,只要能勝利,把祖宗八代都翻出來暴曬我也沒意見,麻頗大人,你吃了讀書少的虧啊。不過本王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趕緊派人回國請示貴國皇帝,五州到底給不給,速去速回。”
這番話里就沒多少干貨了,大名府是派來援兵了,但不是為了攻打武州的,而是正常的換防。原本駐扎在幽州的禁軍被新軍替換,做為抗金的最前線,幽州的總兵力最少也得保持在三萬。
他們北上只是去永興盯著文德和武州的金兵,看著人多,其實只有二十個營,卻帶了三百多輛箱車的輜重,不急行軍的話,走一天都走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