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佞臣賊子,全部都該殺!既然姑丈不讓朕動手,那該如何處置?”
燕云十六州啊,祖宗八代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上百年,拼死拼活耗盡了國努才收回個幽州,老爹愣是高興死了,要是能在自己手里全部收回,這份功業足以載入史冊!
至于說讓出部分皇權的事兒嘛,現在不讓也不成,想多了屁用沒有。如果真能把金國的土地變成大宋的,自己真不算給祖宗丟人。
一想到這個事兒,趙傭突然又想起了一群人,他們可真是太可恨了,為了私欲勾結外敵禍害自己國家,還要把幽州拱手相讓。
不管當不當這個皇帝,趙傭也要為國除害,當年在涼州城時和宸娘的爭論歷歷在目,她說自己做不了好皇帝,自己得證明給她看!
“打草驚蛇,只要他們自己把兵權交出來,此事既往不咎。如若不然,無需用兵,只要把這些信件讓開封日報、福州日報、成都日報登出來,他們的家族在大宋就難以存活了。”要問這事兒,請往王二和王十這邊看。養活人她們倆不成,禍害人個頂個好使。
洪濤并沒在信里指明該如何處置這幾家人,只說讓官家和總理本著安定團結的原則,盡量保全朝臣的顏面,保全大宋的顏面,也算給皇家留點面子。
王二和王十比趙傭先拿到了一個時辰的信件和戰報,只用了半個時辰就商量出來三套應對之策,經過在開封的王大、王七、王十二、高翠峰和委員會成員審核同意,下一步就該說服趙傭了。
“他們會那么聽話?兵權就是命根子,沒了兵,家族也就完了。”趙傭覺得王二把事情想簡單了,他自己雖然沒進入過禁軍歷練,但當年沒少聽樞密使和朝臣講課,對如何治理國家還是有點紙上談兵的能力。
“這只是文的,讓大家都保全臉面的上策。還有中策,幾個時辰之前信使已經出了開封,前往青塘面見吐蕃新王溪羅撒,不出月余月,青塘精騎就會兵出熙河路,勢如破竹向東過姚州、鞏州、秦州、順德軍,直逼京兆府。新軍主力遠在銀州,剩余只可保湟州省、涼州省、蘭州安危,無力剿滅。朝廷調秦風路、永興軍路邊軍于渭州、隴州于之決戰,力有不逮潰不成軍,幸而新軍從應理城趕到,克敵于當場。隨后吐蕃新王上書請罪,此乃手下叛將所為,陛下降罪罰之,念其一貫與大宋交好,著其子入京為質。經此一戰,種家、折家、姚家精銳損失殆盡,陛下可以用兵不善處之,何去何從想必朝中無人能說三道四。”
想簡單了?王二不去和趙傭分辨,背著手像背書一般,用了六成養父的白話,加上四成開封官話,拼湊出一個故事。
“啊…”趙傭都聽傻了,這圈子繞的,都繞到吐蕃那邊去了。要是王二不提,別說趙傭,恐怕朝臣里也沒有幾個能想起還有個叫溪羅撒的青塘之主來。
前幾年他倒是給朝廷上過一份奏章,大概意思就是說他現在發達了,除了青塘、河湟一帶的吐蕃族人之外,又向南稍微拱了拱,把積石山以南的土地都納入了他的勢力范圍,并建立了新的吐蕃王朝。
不管怎么講,溪羅撒覺得自己是個講究人,吃水不忘挖井人,當年要不是大宋拉了他一把,別說新吐蕃王朝,吐痰都沒地方吐,所以他懇請大宋皇帝給他加冕個正式稱號,同時也是一種表示,愿意以大宋為主,年年納貢、歲歲稱臣。
當時趙傭還不是皇帝呢,他叔叔只要一看到和涼王有關系的人過好日子,晚飯都吃不下去。溪羅撒是誰?那是涼王在青塘養的一條狗,涼王扔根骨頭當寶貝,別人給頭整豬照樣咬。
趙顥登基之后,不是沒打過他的主意,如果能把青塘拉攏到朝廷這邊來,甘涼路可就難過了,啥特區不特區的,西邊有青塘兵、南面和東面全是禁軍,就北面的沙漠空著,用不了幾年就得完蛋。
可派了好幾撥使節過去,全沒見到溪羅撒本人,他不是出去巡視了,就是在和吐蕃各族打仗,最長的一次,愣是把使節晾了足足五個月,直到使節患了病,不得不返回朝廷復命,他依舊沒出現。
哦,合算姑丈一封信,甚至不是親筆信,就能讓溪羅撒舉傾國之兵東征,花費多少錢糧、死傷多少族人不提,還得把兒子送到開封來當人質。
趙傭覺得吧,如果不是因為溪羅撒年紀確實有點大,那必須是姑丈去湟州赴任時與當地蕃人留下的私生子!但凡不是親兒子,真不會賣這么大力氣。
青塘兵有那么厲害嗎?能長途征戰幾百里,深入大宋境內把好幾家的精銳部隊和多于他們幾倍的禁軍一戰擊潰?趙傭敢拿腦袋保證,絕對沒有。
但是趙傭也敢拿腦袋保證,他們就是能辦到。不用王二說明,他就能想出來這些青塘兵和新軍不會有太大區別,甚至里面就有不少來自湟州省和涼州省的新軍。和大宋禁軍打仗的不是青塘兵,而是由新軍指揮、裝備了新軍武器的新軍和青塘兵混編軍隊,數量還不會太少。
光這樣還不夠,王二不是說了,應理城和銀州的新軍也會回師助戰,這是嫌種家、折家、姚家死的不夠干凈啊,專門來圍追堵截的,結果反倒成了抗擊外族侵略的英雄,又得讓大宋百姓津津樂道好幾年。
想起這些趙傭就是一后背冷汗,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姑丈,還有王二和王十這兩位師姐。他們就不是人,坑人都坑到骨子里了,且花樣百出,總有一款適合,絕不落俗套。
“如若不成,臣還有下策…”王二沒說過癮,拿起桌上的杯子剛要喝口水,突然想起這是皇帝的,趕緊又放下,若不其實的繼續往下講。
“總理大人,下策就免了吧,朕以為有中策對付他們足矣、足矣!”都把人坑成這樣了,還不是最壞的結局,趙傭覺得自己不能再聽下去了,全聽完了晚上會做噩夢的。
“其實下策最簡單,當年大名府坑冶鑄錢司監司的滅門慘案陛下還記得吧?其實那根本就不是盜匪所為,而是…陛下、陛下、臣還沒講完呢!”
話剛說到得意之處,不讓講,我呸!爹爹說過,頭可斷、命可丟,舌頭不能停。可是王二一轉身,發現趙傭已經快消失在屏風后面了,快步追了上去。
“就依總理所言,朕有些內急,去也去也!”
趙傭心里苦啊,大臣們把自己說煩了,還能去后宮躲躲,可是這位總理沒法躲,她是個女人,后宮照樣平趟,只有一個地方她不敢去,延和殿。
那里是自己的御用衛生間,要是可能的話,趙傭準備在里面也弄套桌椅軟塌,沒地方跑的時候,干脆就在廁所里辦公,耳根清凈。
種家、折家、姚家、楊家和兵部、樞密院的幾位大臣,剛開始只知道金兵又敗了,這個消息種家叔侄老早就已經派人傳來回來,除了感嘆王詵命真硬之外,也沒什么可慌張的。
金兵敗了就敗了,他們全死光對自己也沒啥損失,這么機密的事情,除非拿到真憑實據,否則就栽不到幾家人頭上。
但沒多久開封就傳來了消息,新軍送回來的不僅僅是首級,還有金兵將領和一些信件,不是猜測,而是幾位宰相和樞密使親眼所見,確確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