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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1 不速之客2

現在洪濤不怪許東來多事兒了,蘇軾來就是蹭吃蹭喝外加教唆王小丫不服管教的,沒啥正經事兒。狂沙文學網  有關朝政的話題兩個人都知道對方不會接受自己的立場,大家也都是奔五十和奔六十的人了,早就沒了年輕時候的火氣與(熱rè)血,雖然觀念更堅定,反倒好相處了。

  但這位濃眉大眼的正派人士來了必須重視,尚書左仆(射射)兼門下侍郎行門下侍中事,當朝兩位正相之一,這幾年如火箭般竄起的政治明星,蔡京!

  清和六年,王安石只比司馬光多抗了三年,也帶著一腔抱負和未完全實現的理想撒手人寰。

  章接替了他的位置,而入閣最晚的蔡京憑借著皇帝的信任和在各派系之間的長袖善舞,踩著副相之首劉摯的腦袋異軍突起,接替了章的職位。

  這幾年朝堂上的變化可謂(日rì)新月異,原本的舊黨和新黨隨著訴求與人員交替也在不斷分裂、融合,變成了以章、蘇軾為首的改革派和蔡京、范純仁代表的保守派。

  蘇頌則仗著這幾年在天文歷法和治水方面的功績繼續穩坐尚書左丞,中書侍郎則由呂大防擔當。

  說起呂大防也不是啥新人,他和王詵還有點親戚關系,是堂弟王讜的岳父。不過這個老頭是屬狗的,(性性)格及其強硬,逮著誰就就咬誰,不能說是純粹的保守派,但對王詵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他在朝堂上一會兒懟改革派亂了祖宗宗法,一會兒又批評保守派不干正事兒,看誰都不順眼。估計皇帝讓他當副相就是用來搗亂攪局的,時不時還能當槍用用。

  “涼王別來無恙,當年有幸得了涼王指點才有今(日rì)之蔡某,請受學生一拜!”

  洪濤就夠客氣的了,不承想蔡京的姿態更低,要以學生之禮相見。也就是蘇軾比較了解王詵,否則真得以為他們倆私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貓膩呢。

  “萬萬使不得,幾本胡亂涂鴉的白話而已,也不全出自本王,多為工匠們所言,我就占了個耳朵尖,哪兒談得上什么指點,慚愧、慚愧!”

  比臉皮厚是吧?洪濤立馬就精神抖擻起來。當我學生,呸!先讓你知道知道老師的出處,咱連書都是剽竊的,抄襲自粗俗工匠,看你還敢當我學生?

  “…涼王說笑了,僅這座學院就可在大宋稱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過謙過謙!”蔡京笑得更誠懇了,鼻尖上已經見到了細密的汗珠。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眼看一見面就在臉皮厚度上了落了下風,不得不把話題轉開。學生之說也不敢提了,生怕這位再自爆點丑聞啥的,老師都成臭狗屎了,自己這個學生咋辦?

  “東來,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兩位朝廷肱骨屈尊你的地盤,就給晾在大太陽底下曬著?”蔡京只要別往自己(身shēn)上爬,其它的事兒都好說。

  洪濤是真不敢沾這位,你對他笑一笑,他敢回去和朝臣們說自己表露了(愛ài)意,就這么不要臉。要不怎么說同行是冤家呢,滿朝文武里最讓自己忌憚的就是他!

  “…各位大人里面請!”許東來正在一邊饒有興趣的看這兩位官位比誰都大、爵比誰都高的玩意比誰更不要臉呢,突然濺了一(身shēn)血,才想起涼王平時的告誡,看(熱rè)鬧要站遠點!

  長江學院的教學樓頂層平臺上有個集茶肆、酒肆、食肆于一體的餐飲綜合體叫臨江樓。聽名字就不是洪濤的手筆,不是落空了,而是扯虎皮拉大旗。

  這個名字連同匾額都是當朝宰相章所寫,為了給長江學院多增加一些護(身shēn)符,洪濤連起名字的(愛ài)好都舍了。

  此時臨江樓里還有一些食客,見到許東來和洪濤走上來并沒誠惶誠恐,頂多在座位上拱拱手或稍微欠欠(身shēn)叫聲校長或山長。

  這座學院并不封閉,除了后面的兩座副樓,前面多半個校園是對外開放的,誰都可以進來轉轉,只要遵守規矩就沒人阻攔。

  很多在瓜洲鎮落腳的商戶趕上請客啥的,大多會選擇來臨江樓上擺一桌。雖然菜品并不見得吃得慣,可是坐在這里吃飯比較顯(身shēn)份。

  古人咋說的來著?談笑皆鴻儒、往來無白丁。圖的就是能在文化人圈子里多待會兒,保不齊就能趕上那位大儒在旁邊桌子上就餐。這個年代是沒法合影,但說出去也(挺tǐng)提氣的。

  今天這不就趕上了,許山長不是特別少見,但這位涼王山長就太稀罕了,來十次也見不到一次。必須得去海王那兒再上柱香還愿,真見到活的財神爺啦!

  “把校長的花茶端上來,旁邊的座位別安排人了。”許東來特意找了個靠角落的位子,沖服務員小聲交待了幾句。

  “…校長的花茶喝光了!”可惜服務員不怎么給他這位校長面子,笑嘻嘻的拒絕了上花茶的要求。

  “嘿,你倒是會借花獻佛,上吧…”臨江樓和學院里的其它商鋪、工坊一樣,都是由學生承包經營的。他們顯然知道許校長說話不太好用,把眼神轉向了王校長,得到首肯之后才去沏茶。

  “何為花茶?”蘇軾在很多問題上都和王詵有不同看法,這位行為無狀還有些粗鄙的涼王渾(身shēn)上下一點文人雅士的修養都看不到,唯獨在喝茶方面獨樹一幟且風雅至極,不服不成。

  “茶以花佐之…”洪濤來了這么多年,多少也學會了一點古人的說話方式,他自己總結為三個字,裝孫子!

  古人說話不喜歡說太明白,更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總是模模糊糊、云山霧罩,越是有學問的人就越這樣。

  放到后世這么說話得天天挨揍,但古人就吃這一(套tào),蘇軾和蔡京全都一副安然自若的德(性性),哪怕心里再癢癢也不追問,老老實實的等著茶水端上來再做評判。

  “茶香中混有花香,果真獨特…是茉莉?”茶水很快就端上了,不再是宋朝的斗茶,而是用玻璃杯裝著的清茶,與后世的開水沏泡方式完全一致。

  要問洪濤這十多年里推廣的什么東西最成功,不是思想、不是煉焦、不是火炕和蜂窩煤,甚至不是牛痘,而是清飲。

  不研磨、不加香料、直接用開水沏著喝的飲茶方式。綠油油的茶葉、清澈的茶水,好像更符合古代文人們的(性性)格。

  當然了,也不是誰都能清飲,想這么喝茶必須配備一種高檔茶具,透明帶花紋的玻璃杯。透明的杯子、逐漸舒展翻滾的茶葉、顏色各異的水色,都是喝茶之前津津樂道的(情qíng)趣。

  “蔡相是懂花之人!精選未完全開放的花朵與炒過的茶葉一起熏制,再炒去濕,再熏制。香味多少全憑熏制次數,也要看所選之茉莉花。我這個是用單瓣茉莉熏制五次之后的味道,來,兩位遠道而來,先去去暑氣!”

  蔡京的鼻子確實(挺tǐng)好用,湊在杯口一下就聞出了花香出處。洪濤搖頭晃腦的開始裝行家,其實他連單瓣茉莉長啥樣都沒見過,這都是聽茶農講的。

  “以晉卿的品(性性),本不該對此等小技如此看重,莫不是還有隱(情qíng)?”蘇軾是真不愿意承認清飲是王詵發明的,以花入茶更不符合這位瘋駙馬的一貫作風,開始雞蛋里挑骨頭了。

  “非也非也,看似是幾片茶葉,實乃萬千人之生計也…”又來!每次見到蘇軾都要受到質疑,不撅他兩次他就渾(身shēn)不舒服。

  洪濤這幾年脾氣確實平和了許多,或者叫更能裝孫子了,即便有人當面批評也能隱忍不發,只是隱忍的時間還沒古人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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