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武強、王鑫和胡丑兒調回來跟你一起入川,其余人手由王十安排。成都府路盛產煤鐵,其它方面還要你自己摸索。這些材料都是有關川陜四路的,拿著在路上多看看吧。”
剛剛生完孩子,雖然身體恢復的不錯,洪濤也舍不得讓周一日遠離,有她在身邊自己可以省很多心。但能獨領一方的人手就這么幾個,不舍得也得舍得,頂多就是把人手安排好盡量為她分憂。
武家、胡家、王家、彭家、秦家,這些從金明池時代就跟著駙馬一起創業的工匠家族,也在不知不覺中完成了更新換代。
從大名府開始第二代、第三代傳人就頂了上來,接過祖輩父輩的手藝,不光沒荒廢,還不斷學習完善創新,很有長江后浪推前浪的趨勢。
王大頭的短槍大部分工藝都來自他的長孫王鑫,別看剛剛十七歲,可跟著爺爺學手藝的年頭已經超過了兩巴掌。
他不光把祖父的手藝完整繼承了下來,缺點也發揚光大了,做什么都精益求精,恨不得做把洛陽鏟也要鏨刻出點紋路來裝飾。
武強和武勇兄弟倆是渭橋鎮熔煉、鍛造工坊里的領軍人物,現在洪濤已經不敢和他們白話熔鐵煉鋼和鍛造工藝方面的問題了,三句話就得被問住。
武勇去了福建路籌備槍炮廠,但那邊缺乏高品質的鐵礦,武強沒有用武之地,正好讓他跟著周一日入川。不指望能把攀枝花鋼鐵基地弄出來,好歹也能為槍炮廠提供足夠的鋼鐵原料。
胡丑兒就更牛了,他建造出來的反射爐、煉焦窯無人能及,出鋼率和焦油收集率遠遠高于其他工匠。只可惜這家伙結婚晚,孩子最大的剛四歲,又不善言表,在帶徒弟方面遠不及另外幾家人。
有了他們幫忙,周一日遇到大部分技術問題都能解決,再輔以第二批和第三批兒童團,估計一時半會不會缺人手用。
安全方面也有不錯的保證,除了山川督查院之外,朱八斤的兩個徒弟已經先一步入川建立供銷社去了。
黑澀會這個玩意發展起來遠比正規組織快,好像全世界的混子都有共同理想似的,朱八斤沒廢多少力氣,就和川東的同行一拍即合,打算共同經營化肥,還得壟斷。
來的最慢的就是王鑫,他要從福建路車船輾轉再經海路,抵達揚子鎮時已經進入五月份了。和上次跟著爺爺來一樣,下船時他依舊抱著個漆雕盒子,洪濤從外形上就能看出來,里面肯定還是短槍,只是尺寸比上次的短槍又短了一些。
“我去,這是翁翁的手筆還是你的?”想象往往沒有現實精彩,當洪濤把盒子打開時也不禁有點吃驚,里面不是一把短槍,而是一對兒。
兩把槍一金一銀,全部用了金銀錯工藝。就是在鋼制槍身、象牙槍柄上刻出紋路,用金絲銀絲填進去擠死,再把凸出部分打磨平滑。這樣形成的金銀紋路沒有縫隙,就像長在本體上一樣,非常漂亮還不容易掉落。
讓洪濤吃驚的不是精美的金銀錯工藝,只要是王大頭出品再精美也有思想準備。而是這兩把槍的尺寸,它們太小了,無限接近后世的五四手槍,就連遂發裝置都一起縮到指甲蓋大小。
“回大人話是小人的!翁翁說大人想要更小的火槍以便隨身攜帶,小人琢磨著以大人神威,斷不會與人上陣搏殺,故不用發射太遠,有二十步驅逐宵小足矣,不知大人可滿意?”
王鑫和王大頭的手藝一脈相傳,但本質完全不同。他從不到十歲就入了識字班,屬于有文化、有見識的新一代工匠,表達能力強、理解能力也強,能做到舉一反三,充分發揮想象力。
“…嗯,威力尚可,不錯、不錯!來來來,一日,此物來的正是時候,拿著它們,平日多加練習,危急時刻說不定能保命。”
光精美小巧沒用,槍是用來殺人的,射程和威力才是重點參數。洪濤拿起盒子里的子彈試了試,除了依舊有煙霧之外效果還不錯,三十米左右五中三。
這次倒霉的是府門外停著的廚房箱車,箱體上多了三個痕跡。寸把厚的木板雖然沒打透也被鉛彈嵌入半寸深,對付輕甲和無甲目標傷害力足夠。
但洪濤不想要,它們太精巧太女人化了,自己還是用上次送來的短槍吧,沒子彈了還能當榔頭用。
這一對兒小巧精美的手槍干脆轉送給周一日,她孤身在外,即便有山川督查院和朱八斤的手下照拂也難免疏漏,多個自保的物件就多條命。
周一日并沒什么歡喜的,接過盒子轉手就給了邊上的王三。槍是挺好看,但大部分女人天生不喜歡打打殺殺的器物。
“爹爹,金槍給周夫人,銀槍不如讓與孩兒…兩把不好拿。”但有喜歡槍的女人,比如王三。她抱過盒子立馬拿出槍往里裝鉛彈,還小聲建議把槍重新分配分配。
“不好拿可以讓格朗做個皮套,像書包一般背挎在身上…”王三說的也確實有道理,手槍再小也是鋼鐵打制,拿在手上沉甸甸,又不能像男人一般插在腰間,不管穿襦裙還是旗袍都沒地方揣。
但洪濤有辦法,沒地方揣可以用槍套,沒腰帶掛可以加個背帶嘛!不過一想起后世的漢奸特務都是用背帶背著槍套的德性,洪濤立馬住嘴了。好好的周夫人讓自己一打扮,怎么想怎么像女特務。
洪濤不是舍不得,而是不想給王三配槍。照她那個性子,有了槍之后睡覺都得抱著,出門執行護衛任務時更舍不得放開。
這種武器現在還不易讓過多人知曉,在揚子鎮待著也沒必要配槍。這個道理一時半會兒和王三說不通,那就打岔唄,反正自己不說給她就不敢搶。
“王鑫遠道而來,你這個當姐姐的也不知道先讓廚房備飯,就知道搶禮物!現在什么時辰了?”可惜抬頭一看,大陰天。
時間問題是洪濤來到古代之后最不適應的,做為一個習慣了快節奏生活的現代人,無法準確掌控時間,就和后世年輕人沒了手機或被斷網一樣,不痛不癢但特別難受。
“剛過巳時五刻,小人在船上吃過早飯,不如先教三姐用槍。”
王鑫對洪濤轉手把槍送給周夫人也不怎么滿意,這是自己爺孫倆忙活了好幾個月的成果,就是為了給王爺防身用,與其給周夫人,還真不如給這位帶兵打仗的三姐呢,好歹也有用武之地不是。
“…你說什么!”不承想這句話把洪濤惹毛了,臉上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惡狠狠的逼問。
“我…王爺贖罪,小人不該多嘴…”這幅表情把王鑫嚇得夠嗆,平時從沒見過駙馬如此兇惡,至于說上戰場時啥樣,他做為工匠也見不到啊,腿一軟跪在地上趕緊磕頭求饒吧。
“我來問你,兜里揣的啥?掏出來給本王看看!”洪濤也沒廢話,一伸手抓著王鑫的脖領子就把他從地上揪了起來,兩只眼死死的盯著人家的衣兜。
“…是日晷…”王鑫眨巴眨巴眼,伸手從衣兜里掏出個黃燦燦的小圓盒舉起來。
“日晷…日晷個屁,你翁翁也是糊涂蛋!跟我來,不說清楚晚飯都沒得吃!”
洪濤一把抓過小圓盒,翻過來掉過去仔細看了好幾遍,還放在耳朵邊上聽了聽。然后表情更猙獰了,照著王鑫腦袋上就是一巴掌,把人家的小圓盒往自己兜里一揣,快步向院內走去。
“完了,你沒救了,敢私藏好東西還讓我爹爹發現,罪不可恕!不過看在你幫我說項的份兒上,姐姐給你出個主意。別去爹爹的書房,先去求長公主說不定還能免去皮肉之苦…哎,你那個圓盒子到底是啥玩意?”
王三也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主兒,巴不得養父趕緊走,自己就能先過過槍癮了。不過她還是個善良性子,王鑫剛剛幫過忙,必須不能袖手旁觀。
“就是日晷,是我和翁翁弄出來看時間用的。翁翁說是大人的指點,是不是造錯了?”王鑫已經傻眼了,使勁兒想也想不出錯在什么地方,只能亂猜。
“…那長公主也救不了你了,干活都能干錯,哼,沒用的廢物!”如果是別的問題王三覺得長公主都能解決,唯獨工作出問題沒有回旋余地。
鑒于這個簍子捅的有點大,她也不打算假仗義了,趕緊溜吧,免得吃瓜落。自己爹爹有個優良傳統,經常找無關的人撒氣。
“別聽她嚇唬,還當姐姐的,一點擔當都沒有。走,我陪你去見大人!”周一日看不下去了,這父女倆是合伙欺負人家一個遠道而來的孩子,這孩子以后還是自己的幫手,該出面時必須出面。
不過書房周一日沒進去,剛露頭就被洪濤轟了出來,還得把門關上不許偷聽。也不知王鑫在里面遭到了什么虐待,午飯都好了也不見兩個人出來,長公主親自過去打探也沒見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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