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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 偷渡白溝河

  白溝河沒有滹沱河寬,但比滹沱河水深且湍急。泅渡顯然不是好的選擇,就算對岸沒有遼國偵騎,冰冷的河水也能把人凍死,沉重的箱車更不可能漂過去。

  坐船也不太靠譜,這里的河岸(挺tǐng)高,除了少數幾個地方有緩坡,大部分岸邊都長滿了荊棘叢,連人上岸都是問題,箱車同樣上不去。

  而且夜間劃船橫渡水流湍急的大河,船只到對岸能被沖散幾里遠,除了給軍隊集結增加麻煩之外沒有半點優勢。

  洪濤不用冒這份風險,因為河上有現成的橋梁,還不止一座,有的是遼國人建的,有的是北宋朝廷建的,目的只有一個,邊榷。

  澶淵之盟的時候遼國除了要歲貢之外還提出一些附加條件,比如說雙方固定邊寨數量誰也不許擅自多建、開放邊境榷場(允yǔn)許兩國百姓互貿。雄州、霸州除了是邊防重鎮之外,還擔負著維持榷場的職責。

  想把貨物相互運輸光靠船太麻煩了,冬天的白溝河不會全部冰封,既不能劃船也無法借助冰面通行,想互相往來只能建橋。

  但是想通過這三座橋也非易事,北宋這邊有重兵守衛,遼國人也不傻,同樣安排了不少軍隊。所以洪濤才選擇了夜間通過,因為他手里有善于偷雞摸狗的特種兵。

  如果說在白天一個特種兵只能對付一兩個遼國騎兵,那到了晚上他們的戰斗力能翻倍。這么說也不對,應該說古代軍隊一到夜晚戰斗力至少減半,此消彼長。

  特種兵可真是泅渡,他們每人抱著一個吹足了氣的皮囊,由五名水(性性)最好的帶著細繩在大橋上游幾百米的地方下水,很快就消失在黑漆漆的河面。老天爺這次(挺tǐng)給力,是個大(陰陰)天,沒星星也沒月亮。

  “大人,此時下水會凍死人的!”(禁jìn)軍無法跟隨新軍出征,但對這群膽大包天的同僚無不佩服有加,駐守霸州大橋的(禁jìn)軍專門派了一都前來協助,這位都頭對特種兵在冬天下水的行為非常擔憂。

  “劉軍都不妨嘗試一下每年三月和九月時下水游泳,堅持不懈,第二年再提前半個月下水,堅持三四年之后就會(愛ài)上在冬(日rì)游泳,哪怕到了數九天照樣樂此不疲。”

  怎么說呢,普通特種兵確實無法在這種天氣里游太長時間,但湟州時的特種兵個個會冬泳,臘月的涼州黑水河都能泅渡,十月份的白溝河真不算啥。

  這也是拜洪濤發明的訓練方法,依舊剽竊自后世,結果他自己沒堅持下來,反倒成了特種兵的固定訓練科目。

  劉都頭真不明白這支軍隊是怎么訓練的,大冬天的還能游泳。不過很快就得到了印證,岸邊負責放繩索的新軍戰士發出信號,細繩正在不斷被拽走,連著的粗繩也進入了河水。

  然后在場的所有(禁jìn)軍都見識到了什么叫專業,三根粗大的繩索迅速被固定在河岸的絞盤上,越拉越直。

  每名渡河的黑衣特種兵都在腰上掛上一個小輪子,往粗繩上一鉤,頭向前腳朝后,雙手拉著繩索嗖嗖嗖的就不見了蹤影。

  “都睜大眼看清楚,回去之后一起向指揮使大人進言,夜間要加派人手巡視河岸!”看著特種兵一個個的消失在繩索上,(禁jìn)軍都頭又有想法了。

  特種兵去對岸肯定不是遛彎,遼軍的巡邏隊、守橋士卒肯定也想不到大冬天的有人能不走橋就過河,被偷襲的后果會很悲慘。

  由此他又引申了一下,想到遼軍會不會也有類似的黑衣軍呢?不得不防,他可不想半夜被人弄死在(床床)上,或者在巡邏的路上被人(射射)冷箭。

  “有見地!如果這次能得勝回朝,劉軍都不妨到新軍來找本官,多了不敢說,當個副指揮使沒問題。”

  眼見所有特種兵都渡過了白溝河,洪濤心(情qíng)大好,對(身shēn)邊這位(禁jìn)軍低級軍官的素質評價很高,忍不住開出一張空頭支票,然后笑嘻嘻的帶隊向橋頭走去。

  奪取橋頭控制權的戰斗進行得悄無聲息且慘烈,最先遭到特種兵黑手的就是一隊遼軍巡邏隊。十多名騎兵舉著火把毫無征兆的就被一片弩箭從馬背上(射射)了下來,除了短促弦音和重物墜落的聲響之外,漆黑的黑色中只有風聲、水聲和戰馬不安的響鼻聲。

  然后特種兵搖(身shēn)一變成了遼軍巡邏兵,打著火把騎著馬大搖大擺的回到了橋頭的軍營。六十多名特種兵沒費什么周章就把營門和附近的巡邏遼兵給解決了,再用沙土熄滅篝火趁黑摸進營帳挨個抹脖子。

  不到半個時辰,這座距離橋頭最近的軍寨就成了死地。下面的事兒就不用特種兵再去冒險了,他們只需用汽燈在橋頭打出信號,第一批新軍就像被風吹動的鬼魂,沿著橋面滾滾而來。

  亥時初刻,五千新軍悄無聲息的渡過了白溝河,洪濤親自帶領四千人向縱深展開,剩余的新軍負責接應后續的箱車隊。

  硬轱轆、硬路面,車廂里裝的還全是硬物,幾百輛車一起過橋,就算全是柏油路面,再換上橡膠輪胎,人和車都不出聲,還有拉車的橐駝和馬匹呢,牲口總不會也這么懂事。

  第二座規模更大的軍寨距離橋頭一里左右,有粗木寨墻和碉樓,外面還有三四個馬圈,看規模至少有兩個營的兵力。

  實際上軍寨里只有一彪人馬,和宋軍的營編制差不多,一彪人數500700左右,設指揮使一名、副指揮使兩名。

  蕭達魯,契丹烏隗部人,右皮室鐵林軍指揮使,隸屬南京兵馬都元帥耶律和魯斡統領。鎮守霸州橋已經快半年了,說實話他(挺tǐng)喜歡這個活兒。

  與家鄉比起來這里更(熱rè)鬧繁華,尤其是東邊的榷場,每次開市時只要帶人過去轉一圈,就能得到不少商人們奉上的孝敬。

  至于說邊境是否危險,蕭達魯完全想不起這個事兒。他的上一任、上上任都是賺足了商人們的錢物,用好幾匹馬才能拉走。除了抓捕過幾個南逃或者北逃的漢人之外沒打過一次仗,憑什么自己運氣就這么好呢?

  后天又是榷場開市的(日rì)子,蕭達魯正琢磨著該給家里的媳婦孩子弄點茶葉好呢還是來點綢布,一想起女人穿上綢布的樣子渾(身shēn)就燥(熱rè)了起來。

  “來人…”但昨(日rì)路過此處的使團又讓心里升起一股煩躁,他們居然說宋人正在云集重兵準備進攻。那些從上京來的漢人酸儒官是(挺tǐng)大,可膽子太小了,有點風吹草動就慌了神,對戰爭一無所知。

  河對面毫無動靜,雄州那邊自己也派人去問過了,和這邊(情qíng)況差不多。糧草、馬匹、人員都不準備,拿啥進攻?宋人的軍隊都是步兵,總不能也和騎兵一樣帶著幾匹馬出征,那樣最好,來多少留下多少。

  “大人有事吩咐?”賬簾一撩,守衛的兵卒應聲而入。

  “不花,派去橋頭巡視的人可曾回來了?”盡管認為使團的人有些大驚小怪,蕭達魯依舊在天黑時增派人手去橋頭提醒手下不要懈怠。

  “還未曾回來,外面起風了,他們說不定就睡在那邊,也盯著點漢軍別偷懶。”

  進來的士卒年紀很小,嘴唇上連胡須都沒有,只有一層淡淡的黑毛。他叫蕭不花,是蕭達魯的族侄,別看剛剛十七歲卻已經跟著族叔當了兩年兵,對軍中的事兒很熟悉。

  “待后天開完市你就先回家里一趟,把茶葉和綢布送到你嬸嬸手里,也給你爹帶點東西回去,得到錢別都賭掉,現在也沒有草谷可打,沒有錢物將來回家如何娶親?”

  對于蕭不花這兩年的變化他這位當叔叔的看在眼里,可管不了。侄子學壞了!和漢人學會了賭錢,沒事兒就跑到漢人軍營里廝混,輸多贏少。可漢軍有漢軍的軍司,自己這個(屁pì)大點的官真說不上話。

  “呃…不…”蕭不花往常沒少被叔叔訓斥,每次都認錯服軟。但這回好像有點變化,瞪圓了眼、咧著嘴,還伸出手指著蕭達魯。

  “你個混蛋,還要造反不成…呃…”蕭達魯很生氣,順手拿起馬鞭起(身shēn)就要去抽他一頓。

  可剛一站就覺得不對勁兒,蕭不花(身shēn)后好像有個人,借著灶糖里的火光,自己侄子(胸胸)前赫然露出一小截刀尖,還往下滴著血。

  蕭達魯的反應真快,邁出去的一步馬上改為蹬地側翻,落地之后再來幾個翻滾,同時也把腰間的短刀抽了出來,只一下就劃破了帳幕,順著縫隙鉆了出去。

  “敵襲!敵襲!敵…”凄厲的喊聲瞬間撕裂了夜空,又戛然而止,一枚冰冷的鋼弩順著肋骨深深釘進了蕭達魯的(身shēn)體。

  “嘟嘟嘟…嘟嘟嘟…”與此同時軍寨里響起了急促的銅哨聲,幾十條黑影從四面八方沖出來,頭也不回的從寨門跑了出去,在(身shēn)后留下十幾具還溫(熱rè)的尸體。

  連同碉樓上的四個人,所有值夜的士兵都被悄無聲息的殺死,要不是蕭達魯從小跟著父親在草原狩獵練就的敏捷反應,幾十座帳篷里的人說不定都會是一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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