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工業、附加值高的經濟作物,哪一樣都比種地放牧收益高。洪濤的所有計劃都是建立在資本基礎上,假如手中沒有足夠的資本,就不能發展壯大,也就無法整頓軍備。
沒有超出敵人很多的先進武器裝備,洪濤真不敢去和古人打仗。自己懂個屁的兵法,除了用科技碾壓之外別無長處。
所以發展工業、采礦業、經濟作物,順勢繁榮本地貿易,不僅僅是為了同化蕃人,也不光是想利用他們為自己打仗,最主要的還是想剝削他們。讓他們為自己貢獻出剩余價值,然后自己不就是資本家了嘛。
只有當了資本家才有錢去武裝軍隊,才能拿錢去砸死敵人,才能告訴更多宋人自己的理念,并以自己為榜樣,影響著宋人亦步亦趨。
這是一個連環套,都不能算一箭雙雕,而是一把大噴子,打出去的是無數鐵砂,誰離得近就噴誰,噴著誰算誰!
劉松走了,帶著一臉的惆悵走了,他肯定沒想到最終會是這種結局。但帥司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既然是為了陛下、為了大宋,那就先遵從吧。至于說結果到底會不會像帥司說的那樣美好,走著瞧唄。
溪羅撒也走了,他的族人不太夠用,三個人一伙去通知一個部落依舊分配不開,所以要先去群山里召回更多的族人回來,然后再去通知更多的部落。
周一日給的那份告示上寫的東西不光他自己看了,還和族人商量了一整晚,然后得出一個結論:碰上千載難逢的大頭了!
告示上說湟州境內的各族蕃人從即日起就可以到州府登記,登記啥呢?登記打算用什么換取糧食、藥材、鐵器、茶葉、布匹和鹽巴。
這些東西都是生活必需品,以前各族全得自己想辦法去和寨堡、商隊換取,現在帥司大人換了章程,統一價格、統一質量,由州府統一發賣。
但州府不收錢,也不打算要毛皮山貨,而是規定了幾種交換方式。第一就是用勞動力換取,告示上叫做上班。
就是說誰去帥司大人開辦的煉鐵作坊、鍛造作坊、礦山、林場、紡織廠、商店上班,每個月州府就用你所需要的物品給你結算工錢,而且男女都收,沒有性別要求。
第二種叫做合同收購,州府會給有土地的蕃人發放種子,并派專人指導如何耕種。待到五個月之后,拿著地里面收獲的作物就可以換取所需生活物資了。
而且告示上給出了今年的兌換比例,那種叫做米囊子花的東西要比種任何糧食都合算的多,一畝頂以前的三畝不止。
至于說這種花是做什么用的,州府告示中也提了,它要被運回大宋去做一種叫做香水的東西。如果誰想買香水,州府很快就會在州城里開一個叫百貨公司的市集,里面全是從大宋腹地運來的珍奇貨物,到時候可以去商店購買。
據說拳頭大小的一瓶香水,就能讓半座州城里都是香噴噴的…對,就是香噴噴,沒其他作用。
溪羅撒很搞不懂,宋人為了讓身上聞著香噴噴就愿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有這個功夫多種點地多養點牦牛不是更好嗎?
但是他認為帥司沒騙人,只要看看帥司的夫人和丫鬟就知道宋人肯定喜歡這種東西。她們倆身上也是香噴噴的,撒的就是香水。于是溪羅撒決定了,以后等自己能吃飽飯、穿上綢緞衣服時,也得給媳婦買點香水噴噴。
假如你不想上班也不會種地,只是想在放牧之余賺點零花錢改善改善自家生活,州府也提供了相應選擇,叫做政府收購。
州府指定了幾種貨物,比如堿石、硝石、芒硝、光鹵石、鐵礦石、石棉、石炭、牦牛角、羊毛等等。
誰都可以用這些東西到州府的百貨商店里去,按照州府規定的幾種品質論價收購,當場錢貨兩清。拿到錢了,百貨商店里有的東西看上哪樣就能買哪樣,只要別超出個人購物限額就沒人管。
百貨商店是什么東西溪羅撒還不太清楚,按照帥司大人的解釋,想來就是個官府開辦的市集。這到不是問題,只要真能換到、買到大家需要的貨物,不管叫什么都是好事兒。
那州府真的能弄來這些貨物,并且會和各族蕃人公平交換嗎?溪羅撒和族人們研究了一夜,基本都是在討論這件事兒。
漢人很壞且經常說話不算數,善于用嘴皮子和文書糊弄人,這是各族蕃人的共識。往往一件先說好的事情,到了最后經過漢人再說一遍意思就完全變了,吃虧的總是蕃人。這倒不是專指宋人,歷朝歷代的漢人基本都是這個樣子。
但這次溪羅撒說服了族人,打算再相信新來的帥司一次。因為這位大官明顯和別的宋朝官員不同,除了任命自己這么一位蕃人頭領為官之外,最讓人心動的就是他所描述的那副遠景。
假如他設計的這些事情有一半能做到,那湟州就會大變樣,不用有特別聰明的頭腦也能從中看到切實的好處。還不僅僅是對湟州宋人有好處,最大的受益群體應該是世代居住在此的各族蕃人,也包括唃廝羅部族。
溪羅撒費盡心思要帶著族人西遷圖什么?不就是想找到一個能休養生息的地方嘛。如果不用遠遁就可以達到這個目標,誰還會不遠萬里去顛沛流離呢?
假如這次依舊是漢人在撒謊怎么辦?溪羅撒覺得自己和族人也沒什么損失。反正已經和帥司盟誓要出力五年,五年時間已經不短了,完全可以看清一個人的真面目。
到時候自己的族人已經學會了如何煉鐵、如何制作甲胄和兵器,又有了這些年的積累,自己再帶著族人西遷也不遲。
至于說其它蕃人族群怎么辦,溪羅撒根本就沒想過。對唃廝羅部族而言,其它族群和宋人并沒什么不同,有時候甚至對自己威脅更大。
如果他們都被帥司收拾了,對唃廝羅族群來講還是一件好事。會不會兔死狗烹,溪羅撒真想不了這么遠,還是先顧著眼前吧。
“東來,往日只是讓你帶著小童,不曾有所安排,這次突然予以委任,莫要有什么壓力,和往常一樣還是蒙學,只需貼出告示招收本地適齡童子入學,再從州城中聘請合適的教習即可。”
安排了整頓軍備、發展經濟的具體措施,洪濤也沒忘了他的兒童團。現在終于該輪到她們起作用了,到底能不能當做火種,過上幾個月就會有答案。
不過在這之前,許東來這位新任的教育局長還得受受苦。湟州的教育事業簡直就是一窮二白,半點基礎都沒有,他要在白紙上作畫了。
“大人有命,小的自當盡力,只是不知蒙童由何而來?”
許東來這幾天也沒少在湟州城里轉悠,好歹也是八品文官了,不管有沒有辦公室和屬下,那也是官。只待駙馬把任命文書發給朝廷很快正式官憑就會下來,在這一點上駙馬還是很有能力的。
可是這位新官上任三把火想燒也燒不起來,因為湟州城里除了禁軍就是家屬,剩下的則是蕃人,真正的宋人居民沒多少戶,適齡兒童更少。
他這個教育局長是個純粹的光桿司令,光到連業務都沒有。學府沒有、教習也沒有、配套政策還是沒有、甚至連個能咨詢的熟人都沒有,想趕緊出力都找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