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屏幕中那些笑臉,白木由貴冷著臉道:“我知道諸位的意思,這花紋我也絕不會認錯,事實上我家也有一件木紋金藏品,但是這項工藝,我國確確切切的失傳了,大家有什么想法,說吧。”
這程序和上一次差不多,白木由貴大概也知道他們叫他來的原因。
果然,經過一番激烈而又嚴肅的討論,最終社長拍板決定由白木由貴帶領一干同僚創建一個相關的小組,去華夏與陸子安共商此事,最好是能夠讓他將這項工藝教回傀國,以填補傀國近年來木紋金工藝的空白。
對于這個提議,白木由貴找不到理由拒絕,因此接下任務之后,他便著手準備去華事宜。
但是圣良來找他的時候,白木由貴也沒想著瞞他:“說實話,這事成不了。”
“…那你還應得那么爽快,我以為你有什么殺手锏。”
“我只是對木紋金很感興趣,不管能不能成,我去走這一趟,既是完成上司囑咐,也算是全了我自己的好奇心。”白木由貴一邊整理著資料,一邊與他討論著相關的事情。
“對了,我發現華夏的訂婚禮真的很有意思,聽說平川君下月就訂婚,還準備把原本訂好的酒店給退了,仿照陸大師他們的做法試一遍呢!”圣良君想起都忍不住嘖嘖稱贊:“其實相比于那個木紋金,我倒是對沈小姐送的回禮比較感興趣。”
回禮?
白木由貴的動作頓住了,不可思議地回過頭:“什么回禮?”
“哎?白木君你沒有看完訂婚禮嗎?”圣良把筆記本轉過去:“后面我們開會去了,這是我讓平川君幫我錄的。”
就如每臺節目都有壓軸作品一般,訂婚禮也一樣。
作為這場訂婚禮的壓軸,所有人都對其充滿了期待。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最后一抬聘禮被打開,大大的木箱里,竟然只有一疊文件。
什么文件呢?
沈曼歌也很奇怪,疑惑地看了陸子安一眼。
陸子安微笑地看著她,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接過來。
厚重的文件,沉甸甸地壓在手中。
單手托著文件夾,沈曼歌慢慢將其翻開。
第一份文件,購房合同。
北亰二環線內,離她的學校不遠。
單看這合同好像不明顯,但是如果考慮到如今北亰的房價…
沈曼歌的手有點抖。
定了定神,她慢慢翻開下面的文件。
這是一份申請報告,內容…建筑用地?
沈曼歌皺起眉頭,疑惑地加快了速度。
完整的規劃,完美的各種圖紙。
恢弘的超越現代科技的設計感,一棟如書卷般半卷的建筑,尾端微微上揚,上書《音樂圣殿》四字。
音樂?
沈曼歌驚喜交加地看向陸子安,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子安,這是,這是!”
“對。”陸子安微微頷首肯定了她的猜測,手掌輕輕撫在她肩頭:“但凡你想要,只要我有。”
手指微微用力,止住了她后面的話。
這件事目前還沒有辦妥,他不希望吸引太多的注意力,這份心意,只需要曼曼感受到了就好。
雖然整個訂婚儀式,驚喜接二連三,但最讓沈曼歌百感交集的還是這一份聘禮。
這等奇妙心思,這般操作,子安一定費了很大的功夫。
想到這里,沈曼歌也拋棄了羞澀,大膽地踮起腳尖在他側臉上落下了蜻蜓點水的一吻:“我也有回禮。”
其實對于沈曼歌的回禮,大家并不抱太大的希望,畢竟從數量上,就遠不及陸子安的這般盛大。
但是當祝老先生一件件報出回禮的名稱時,眾人面面相覷。
其中,又以一柄古樸雅致的折扇為眾人所驚訝。
這柄扇子工藝非常精湛,難得的是,這扇面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與紙質完全不一樣,給人一種視覺上的延伸感,特別是其上的山水,咫尺千里、小中見大,給人一種空曠豁達的情境。
最妙的是,這山水,竟不像是畫上去的,倒仿佛是本身浸潤在扇面中一般。
“這…莫非是,緙[kè]絲?”在場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有眼尖的當場便認了出來。
張鳳娘的女兒也是震驚莫名,驚喜地看看沈曼歌:“一寸緙絲一寸金,曼曼,你…”
“嗯。”沈曼歌微笑著點了點頭。
張鳳娘則一臉與有榮焉的樣子,慈愛地看著她。
緙絲的價值不在于貴,而在于心意,這是一門用紗線做雕刻的藝術。
緙絲的工藝,是以生絲為經線,各種彩色熟絲線為緯線,采用通經斷緯的方法挖織而成。
它可以自由變換色彩,可以織出相當復雜精細的圖案,但是相對的,如此復雜的工藝,每做一小塊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蘇州緙絲畫也與杭州絲織畫、永春紙織畫、四川竹簾畫并稱為華夏的“四大家織”。
而其中,緙絲更有“織中之圣”的盛名,足可見其珍貴。
對緙絲有所了解的行內人驚疑不定地看著沈曼歌,詢問道:“沈小姐,請問,這是你的作品嗎?”
沈曼歌微微一笑,從容地點點頭:“我是學服裝設計的,我對華夏的各種織物也非常感興趣,所以一看到緙絲我就非常喜歡,說來不怕笑話,我自學了半年,才得了這一紙扇面。”
意思就是只有這一件是成功了的,若你要問其他的呢?都廢了。
眾人揣摩著這話語中的意思,目光情不自禁在折扇上流轉。
但凡對緙絲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緙絲是一門古老的手工藝術,這項技藝,如今華夏完全掌握的大師,不到十人。
市面上但凡與緙絲相關的作品,隨便巴掌大一塊的布,便能賣到上百萬。
眾人忍不住重新打量著沈曼歌,此時的她笑吟吟站在陸子安身邊,卻絲毫不為他風華所掩。
這一刻,所有人忽然了悟,為什么是她,也唯有她。
陸子安接過沈曼歌遞來的折扇,也不禁深深為這種工藝的精美所折服。
緙絲織物最奇妙的特點,就是它是雙面的。
如果說雙面繡是刺繡的巔峰,那么雙面不同花樣的圖案,便是緙絲不可逾越的成就。
正面是山水,反面卻是一幅字畫,流暢、縈帶連綿的筆法揮灑自如,正是王羲之的作品,被譽為天下第一行書的《蘭亭集序》。
他不禁輕輕展開,細細欣賞,愛不釋手。
“啪嗒!”白木由貴將畫面定格,放大,看著那柄折扇,感覺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這柄扇子,我也喜歡!”
圣良笑呵呵的:“我也很喜歡啊,不過感覺很難拿得到吧。”
畢竟沈曼歌可說了,她做了半年才得了這折扇大小的一件成品。
“趕緊動身吧。”白木由貴直接快進了后面的鞭炮齊鳴和笙瑟相和。
陸家的熱鬧和歡喜,更讓他們的步伐加快了許多。
但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明明是直飛的,結果趕到了長偃略作休整之后,趕到陸家拜訪,卻得到了陸子安不在的回應。
“他們這一定是在故意設關卡!”白木由貴在賓館里團團轉:“他們才訂婚,能跑到哪里去,我晚些再去一趟!”
結果一連三天,回回吃了閉門羹。
直到三天后,傀國使團才艱難地發現:陸家好像真的沒人在家…
“他們去哪了?”
此時的陸子安,正陪著陸爸陸媽走在清華的校園里。
一路欣賞完畢,他們坐在樹蔭下等著沈曼歌下課。
“怎么樣,放心了吧?”陸子安給他們買了水,笑瞇瞇地道:“清華很不錯的,曼曼在的學院更是非常好的,你們就放心吧!”
“那當然,這可是清華。”陸爸都忍不住心馳神往,站在原地遠眺,依稀能看到那求學殿堂:“就是你媽非說不放心,要跟來看看罷了。”
陸媽轉了一大圈,也著實累得很,話都懶得說了,噸噸地喝著水。
等沈曼歌下了課后,一家人一起找地方吃了飯,陸爸陸媽便乘坐當天的航班離開了。
沈曼歌心里也有些著慌,送走了他們之后情緒總是懨懨。
等回了學校之后,才反應過來,扭頭盯著陸子安:“咦?你跟著我干嘛?”
“…你趕我走?”陸子安挑挑眉。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是…那么忙…”頂著他灼熱的目光,沈曼歌斟酌著道:“就,我的假實在是不能再請了,說什么也不行了…”
陸子安這才笑了笑,伸手拍拍她的腦袋:“沒事,我大概會在這陪你一段時間。”
真的可以嗎?他這么忙的人…
但是不管沈曼歌怎么問,陸子安總是笑而不語。
這讓沈曼歌簡直抓心撓肺,想盡了法子,甚至連美人計都用上了,該死的陸子安還是嚴把嘴關。
就很氣!
第二天大清早,本來有些起不來的沈曼歌一看到陸子安那張臉,頓時氣都氣飽了,氣哼哼洗漱過后就走。
直到上課的時候都有些氣悶,室友坐到她身邊,低聲問道:“人生贏家,怎么啦?”
“沒事…”沈曼歌翻開書,收斂了情緒:“對了,今天這是什么課?我這幾天太忙了,沒來得及看…”
“你不知道嗎?”室友驚訝地看著她,頓了頓,邪惡地笑了:“啊,我竟然也忘了!”
“…什么!?”沈曼歌驚怒交加:她居然也賣關子!這些人怎么都醬紫!
“噓!”室友拉了她一下,笑瞇瞇地道:“上課了呢,別說話。”
直到這時,沈曼歌才驚訝地發現,這節課有些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