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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拜的哪門子師

  遠道而來的客人與陸建偉短暫的寒喧,便由美貌女子引入內室稍作休憩。

  踏入庭院的那一刻,仿佛眼前蕩起一波波淺淡的漣漪。

  這是,穿越了吧?

  墻角的蘭草蔓蔓,墻外探進一兩枝竹條。

  遠處遙遙傳來絲竹之聲,空氣里彌漫著清淡的香氣。

  整個庭院,所有工程都已經結束,廊下兩側都掛著雅致的燈籠。

  什么叫氣派?

  什么叫低調的奢華?

  這就是了。

  沒有大紅大紫,卻偏偏讓人有一種撲面而來的歲月厚重感。

  由十八名技藝精湛的繡女織成的金絲地毯鋪在青石板上,整體色澤呈暗紅色,但是在陽光下卻又隱約泛著點點金光。

  眾人屏聲靜氣,悄然無聲地自地毯上走過。

  地毯兩側都擺著巨大的木雕屏風,上面是色澤瑰麗卻又極為雅致的刺繡。

  屏風高約兩米,一幅幅山水綿延無比大氣。

  光是從地毯上走過,都已經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這…是雙面繡吧…”有人低聲驚嘆。

  如此大的繡面,針腳疏密均勻,無一絲錯漏,當真是極為難得。

  市面上隨便一塊巴掌大的雙面繡價格都上了四位數,這么大又這么精致的得多少錢!

  奢侈!太奢侈了!

  有識貨的搖搖頭,壓低聲音:“這不止是雙面繡,還是…雙面三異繡。”

  雙面繡是在同一塊底料上,在同一繡制過程中,繡出正反兩面圖像。

  輪廓完全一樣,圖案同樣精美,都可供人仔細欣賞的繡品。

  而雙面三異繡是在雙面異色的基礎上發明而成的,同時又是對雙面異色繡的發展。

  它的特點是繡品正反兩面異樣、異針、異色。

  即正反兩面對應部位圖樣不同,針法不同,色彩不同。

  它能使觀賞者能在一幅繡品上欣賞到不同圖案、不同針法、不同色彩的刺繡藝術形象。

  這種繡品,在蘇繡和華夏刺繡史上也是前所未有的。

  前面帶路的美貌女子掩唇輕輕一笑:“這位前輩好眼光!這是沈小姐親自參與繡制的呢,正是雙面三異繡。”

  沈小姐?

  有人低聲科普了一下陸子安與沈曼歌的關系,走進內室時,便看到倚在陸夫人身邊那個落落大方的年輕女子。

  言笑晏晏,顧盼生姿。

  雖然來的都是輩分極高的前輩,她卻一點都不怯場,甚至有時還能隱晦地對陸夫人予以提點。

  前來的眾人里,也有不少是帶著女兒或者長得漂亮又有點才氣的親戚來的。

  不需要點破,也知道他們打的是什么主意。

  畢竟如今陸大師名氣正盛,長得又不錯,是不少人心中的乘龍快婿。

  只是看了這一幕后,眾人都默默地打消了念頭。

  雖然是個小孤女,但看來心機頗深,竟然已經拿下了陸夫人,這么重要的場合都帶著她一塊出席。

  他們帶來的女孩兒再好,恐怕也沒戲了。

  室內一片清涼,裊裊升起的茶香讓人格外舒適。

  有人不禁感嘆道:“陸夫人,您家這房子真是設計得太精妙了,冬暖夏涼啊,真舒服。”

  如果能住在這樣的房子里,簡直是一種享受。

  再不用擔心吹空調吹得感冒,也不用煩惱熱得受不住。

  陸媽微笑著,神態自然地道:“其實也是有安裝空調的,只是用了蘭亭雅舍的一點小心思,您看這里…”

  這簡直就是一活廣告,卻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厭煩。

  鄒凱盡職盡責地拍攝著,每個細節都不放過。

  角落里,坐著面無表情的刑國勝。

  站在他身后的,是身長玉立的楓瑞。

  與刑國勝不同的是,楓瑞人緣甚好,不時有人與他微笑致意。

  一時讓坐在他身前的刑國勝面色更加陰沉了些,正準備起身,楓瑞一指輕輕點在他肩上:“師父,陸夫人過來了。”

  已經蓄力的刑國勝僵在原地,憋著的一口氣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他緩緩地坐回原位,手握著椅背極為用力。

  時過境遷。

  當初他看不上陸子安,拒絕了陸建偉說想讓他指點陸子安一二的懇求。

  那時其實他也清楚,陸子安資質不錯,難得又肯上心,假以時日,必然能夠出人頭地。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時間竟然會提前這么久。

  他其實僅僅只是,因為和陸建偉有過一點不對付的事兒,想給他點顏色瞧瞧…

  后來怎么就鬧成那樣了呢?

  他手在旁邊的桌面上輕輕一撫,黃花梨束腰羅鍋棖馬蹄足八仙桌上放著幾盞青瓷,杯中茶正冒著裊裊熱氣。

  光是這桌子,都頗費心思。

  更不用說全套搭配著的椅子,真正的明式家具,簡約卻又雅致,選料考究,流露天然之美。

  刑國勝忍不住深呼吸,手指悄然無聲地撫過那四個字。

  蘭亭雅舍。

  這里安排的一切,都是由卓鵬親自挑選的,所有家具都由蘭亭雅舍提供。

  明式家具在造型上,講求物盡其用,沒有多余的東西。

  簡潔到不能再簡潔了。

  通體輪廓方中有圓、圓中有方,整體線條一氣呵成,在細微處有適宜的曲折變化。

  而這整體形態中的委婉含蓄,又格為符合今天的主題。

  尤其強調形體線條優美、明快、清新。

  這般干凈簡樸的曲線,若有若無、若虛若實,給人留下廣闊的想象空間,體現了虛無空靈的禪意。

  這就與正堂之中擺著的那件《禪》的作品相呼應,刑國勝定定看了幾眼,感覺心情又重新寧靜下來。

  承認自己技不如人,這于他而言,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得他不承認。

  倒是有人壓低聲音好奇地問道:“陸大師呢?”

  楓瑞不著痕跡地往樓上掃了一眼,含笑回道:“不清楚,應該是正在做準備吧。”

  聽了他們的對話,陸夫人側頭低語。

  眾人便看到那衣著清麗的沈曼歌微微點頭,拾階而上,隱入了房門。

  聽到動靜,陸子安回過頭看了一眼:“怎么上來了?”

  “他們都在問你去哪了。”沈曼歌端起茶喝了一口,打量了他一眼:“子安,你這樣…嗯,真的好帥。”

  “是嗎。”陸子安漫不經心地將腰帶束緊。

  沈曼歌走到他面前,替他把衣領撫平整:“樓下來的大半是業界人士,但商界大佬也不少。”

  其實照理說,刑國勝是沒有資格進來的。

  但是陸爸是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不需要再多計較。

  加上兩方都是一個地方的人,刑家既然放下身段主動求和,他們太拿架子也不好看,所以才讓他們進來的。

  慢慢理著袖口,陸子安嗯了一聲:“爸還在門口嗎?”

  “是。”沈曼歌仰起頭看他,微微皺了皺眉:“有人問我,你是不是準備進軍商界。”

  “哦?你怎么說。”陸子安噙著笑意看她。

  “我還能怎么說?”沈曼歌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兒:“我當然是否認啦。”

  走到如今的地位,陸子安如果拋下技藝跑去經商,才是真的笑掉大牙。

  “以后,如果再有問這種問題的,你不需要再回答。”陸子安輕描淡寫,伸手幫她把發釵扶正:“能問這種問題的,一般都沒什么腦子。”

  沈曼歌含笑點頭,退后半步,細細打量著他:“這身衣服真適合你。”

  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陸子安嗤笑道:“王婆賣瓜。”

  “真的嘛!”沈曼歌拍掉他的手,嬉笑道:“我是根據你的氣質,為你量身定做的吶!”

  因為陸子安是短發,所以她沒有做太過寬大的衣袖。

  低調又華麗的黑色絲綢,繡著墨綠的竹葉。

  清雅中透著三分凌厲氣勢,腰帶束緊后更是襯得他腿長一米八。

  尤其陸子安平時經常鍛煉,真正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最是適合這種風格的衣裳。

  “其實短發不能穿太寬松的服裝。”沈曼歌轉到他背后檢查著,念叨道:“不然就顯得頭小身子大,特別奇怪,長得再帥也HOLE不住。”

  拉開窗戶往下看了一眼,陸子安皺了皺眉:“時間差不多了吧。”

  “等一下,我去看看。”沈曼歌攔住他:“你別輕易露面,免得被人拉住嘮家長。”

  天知道那些人多喜歡聊天!

  有一名青年拿著銅鑼,站在二樓樓梯口,重重敲了一下。

  清亮悠長的聲響,帶來的是一串連鎖反應。

  庭院里的桌椅,都是按陸子安的圖紙精心制作而成,低調古雅的色澤,運用了各種獨特的機關。

  放在青石板上后,打開機關,只聽一陣咔嚓聲響,幾個人往四周用力一拉!

  桌子由原本的方形展開,再展開。

  室內的所有人被請到庭院中落座,中間的屏風悄然滑至一側。

  院子里有山有水,角落里還時時送來涼風,倒也很是愜意。

  這一次的拜師禮,增加了儀式感,但卻減少了不必要的環節。

  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中,陸子安終于登場。

  但是最吸引人的,卻是院外列隊緩緩進入的二十四名青年。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陸子安的大弟子,應軒。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香案上,竟然沒有任何牌位,連魯班的圖像都沒有。

  沒有魯班畫像,這到底是拜的哪門子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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