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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不瘋魔,不成活

  “站住!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

  看著沈曼歌一本正經地揮舞著木棍,陸子安就想笑。

  “哪來的山賊土匪啊?”陸子安徑直朝她走過去:“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沒錢啊,那就以身相許吧!”沈曼歌瞪大圓溜溜的眼睛,將木棍伸直,挑起陸子安的下巴,很認真地打量他一眼,點點頭:“嘿,小哥長得不錯,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啊!哈哈哈哈!”

  陸子安握住木棍一拖,直接把她人給拉了過來,往肩上一扛大步朝前走:“勉為其難?那可真是太難為你了啊。”

  “放開…你快放我下來哈哈…”沈曼歌又羞又囧,手拉腳踹地打他。

  陸子安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把她放在一個石頭上:“怎么跑這來了?不是找你師父去了?”

  手里還握著木棍不肯撒手的沈曼歌勉強站直:“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一個?”

  “壞消息。”

  沈曼歌嘆了口氣,一臉沮喪地道:“壞消息就是,我可能參加不了高考了。”

  “為什么?是不是你來杭州沒請假?”

  這事可真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陸子安當即腦子里面已經轉了不知道多少彎。

  難道是發生了什么違反校規的事情?

  不應該啊,他家曼曼這么乖…

  “不是的啦。”沈曼歌眼珠子一轉,哼笑著道:“就是,你要不要聽好消息嘛!”

  看她這樣就知道有內情,陸子安深吸一口氣:“你說。”

  “好消息就是!”沈曼歌得意洋洋地一揚頭,長發差點直接甩陸子安臉上了:“我得了金獎!金獎哦!”

  金獎?

  陸子安這一下是真的驚訝了,連忙追問道:“你說的是你的那個什么比賽?就你拿你師父的繡品的那個嗎?”

  “是吖!”沈曼歌開心得眉眼彎彎:“蝶舞杯華夏女裝設計大賽哦,我一共拿出了兩套設計,直接殺到了總決賽哈哈哈哈,可惜我自己沒能去,都是我師父幫我領的獎。”

  這倒真是挺難得的。

  雖然這個蝶舞杯設計比賽他聽都沒聽說過,不過也已經很棒啦。

  再怎么說,這也是曼曼獲得的第一項榮譽呢!

  陸子安比自己得了金獎還高興,直接一抄手,將她抱起來住處跑。

  空氣中傳來沈曼歌歡快的笑聲,應軒借著撿那兩根木棍的功夫,偷偷摸摸放慢了腳步,笑容滿面地看著他們跑遠。

  真的第一次見到,原來師父也有這么歡喜的時候。

  這種感情,真的好令人羨慕啊…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

  剛開始沈曼歌還以為陸子安在跟她玩,任他抱了一會,結果后面陸子安也沒放她下來。

  她終于后知后覺,想起要害羞,把臉埋進他臂彎,死都不肯露出來。

  “這時候又沒人。”陸子安一路把她抱到樓下,才把她放下來。

  結果剛拐了個彎,就迎面遇到了張鳳娘一行。

  “師父…”

  張鳳娘看到他們,笑著迎了上來:“陸大師,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陸子安很自然地與他們握手,交談。

  談吐溫雅,彬彬有禮,正是溫潤如玉的無雙公子陸子安,哪還有剛才那與她嬉鬧的模樣。

  沈曼歌偷偷地笑了,像只得了松果的小松鼠一樣得意,哼哼,子安哥最特別的一面都是留給我的!

  趁著沒人注意,陸子安瞥了她一眼,隱含警告:再笑,回去削你!

  誰怕誰!沈曼歌悄悄瞪了回去。

  張鳳娘還有事,自然沒有多留,閑聊了幾句便與他們揮手告別。

  回到房間后陸子安才想起來:“哎,你得獎和你參不參加高考有什么關系?這不影響啊?”

  沈曼歌不說話,手指在白板的面頰上點一點。

  “干嘛。”

  “給你一個機會!”沈曼歌橫了他一眼,理不直氣也壯:“你親我一下,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

  陸子安簡直哭笑不得,哪有這種傻妮子。

  這要換了別人,只怕求之不得。

  嗯,他也還是可以勉為其難地同意一下的。

  輕輕在她臉上碰了兩下:“說。”

  “琺國LISAA時裝設計學院,看中了我的那兩套設計,想要我報他們學院的專業。”沈曼歌手托腮,神情中有些許向往:“聽說他們學校經常展開展覽陳列活動,學生設置展廳,并將作品展示給教授呢。”

  “然后呢?”再親一下。

  沈曼歌搖頭晃腦:“當然,最吸引我的,還是著名設計師朱利恩也經常回校參加這類活動啦,聽說他會記下學生們創作的特點,并帶走他認為天賦出眾的學生的名片和簡歷并推薦哦。”

  聽了她的話,陸子安沉默了。

  如眾人所見,這的確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陸子安起身查了一下,發現這所學院是琺國公立服裝設計學院中排名第五的,風評不錯。

  而朱利恩對學設計的人來說意味著什么呢?

  就好比他當初一文不名時,卓老爺子與他的距離。

  雖然不是最頂級的,但是業界也很有名氣。

  有這樣一個人幫扶,無異于如虎添翼。

  陸子安微微皺了皺眉,無比嚴肅地看向沈曼歌:“你怎么想的?”

  “唔。”沈曼歌湊過來,在他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我還沒想好。”

  這的確是一個大大的誘惑,但是國內吸引她的更多…

  比如說,子安哥。

  陸子安看著她精靈古怪的樣子,頭痛地按了按額角。

  是他傻了,問她有什么用,她大概根本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最后他們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陸爸陸媽,瞞也瞞不住的,馬上得獎通告就要發出來了。

  陸爸陸媽的觀點也完全不一樣,一人支持一人反對,吵得不可開交。

  這一晚,很多人都沒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應軒就起來了,結果陸子安比他還早。

  “師父…”應軒猶豫地道:“今天,還去嗎?”

  陸子安掃了眼在廚房里快樂地忙活的沈曼歌,點點頭:“去。”

  這也是沈曼歌請假的第一天,她自己不想請假,但經過商議,她還是同意了。

  如果她確定要去琺國,那么她后面也就不需要再回校了。

  吃早餐的時候,沈曼歌咬著筷子道:“子安哥,我能跟你一起去看看嗎?”

  “嗯?”陸子安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點點頭:“可以。”

  于是當他來到工作間的時候,許多人的目光都不禁被這個青春洋溢的女孩子所吸引。

  沈曼歌的美不是那種眉宇間的輕愁,也不是嬌柔婉約,而是充滿陽光自信的風采。

  看到她的人,情不自禁地便會被她的開朗所感染。

  她也非常懂分寸,沒有湊得很近,找了張椅子乖乖地坐著等。

  今天的人比昨天更多了,有些甚至是陸子安不曾見過的面孔。

  陸子安只是微笑著與和他打招呼的人點點頭,便站到了工作臺前。

  磨錯。

  這是最后的環節,也是最危險的環節。

  取出玉瓶的半成品,場中半數人的目光已經若有若無地投了過來。

  陸子安指腹在瓶身輕輕摩挲著,金絲雖然鑲得很穩固,但是表面卻還是不夠柔滑的,有高低起伏,因此才需要精細打磨,將其與玉瓶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他取過一塊細磨砂紙,慢慢地對沒有鑲金絲的瓶身進行著細致的打磨。

  薄胎的坯體薄、強度低,制作過程中極易破裂,可以說,磨錯其實就是挑戰極限的過程。

  經過打磨的玉,會呈現出溫潤的光澤。

  陸子安將玉瓶內部打磨光滑后,也做出了手感,才慎重地開始對鑲嵌了金絲的瓶身進行打磨。

  這技藝對匠師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會產生巨大的影響,如臨深淵的感覺常使人知難而退,這和賽車、攀巖等極限運動所經歷的心理壓力很像。

  抱著要把它磨破的態度,但又不能真的磨破它,要達到“在手疑無物,定睛知有形”的境界很難。

  陸子安的打磨手法又與其他人不一樣,他并不會專注地對某一點進行打磨。

  而是通過點、線、面的方式,對一大塊瓶身進行劃分。

  而且打磨的時候仿佛毫不顧忌會不會用力過度,瓶身會不會碎裂,盯著那一處從各種方位一直對其進行打磨。

  他的這個舉動,讓現場很多人都感到驚恐。

  惴惴不安的情緒,像蛛絲一樣,輕輕地、粘粘地糾纏著每個人的心。

  應軒甚至產生了幻聽,仿佛聽到了玉裂的聲音,緊張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沈曼歌情不自禁慢慢站了起來,怔怔地看著陸子安。

  打磨得多了,手指會泛紅,指尖會有灼熱的感覺。

  做到此刻,陸子安完全是憑手和心的感覺在衡量其是否達標。

  一處金太多了沒關系,輕輕擦拭過后,便會呈現雅致的線條。

  哪怕有時都聽到玉瓶的響聲了,他依然沒有放棄。

  不瘋魔,不成活!

  不到極致不罷休!

  如果裂了,那就重頭再來!

  他絕對不會讓不達標的作品從他指間產生!

  帶著這樣的信念,他磨完了一個又一個面。

  終于,在所有人緊張恐懼的目光里,他磨完了最后一個面,輕柔地將玉瓶放正。

  輕描淡寫地掃了眼沈曼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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