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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劈雕

  文康滿意地看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站起來愉快地道:“我完成了。”

  “好的,現在所有的作品都已經完成。”卓鵬跳上臺來,拿著話筒道:“現在讓我們來看看,今天勝出的人會是誰!”

  “等一下。”卻是陸子安擦干凈手指站了起來,悠然看著文康道:“你的作品已經完成了嗎?”

  文康有點懵,他剛不是已經說了嘛,他怎么還要問一遍。

  雖然覺得奇怪,但他還是點點頭:“是的,我的完成了。”

  “好吧,不好意思,請稍等一下,因為我的還沒有完成。”陸子安低聲跟沈曼歌說了一句話,她點點頭起身就走了。

  臺下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啊,明明早就做完了,怎么現在突然說沒做完…”

  文康心里打了個撲棱,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妙,皺著眉道:“明明你都玩了這么久,怎么你反而說自己沒完成?”

  “我確實是沒有完成,這節目并沒說限時吧?”

  看著陸子安臉上隱約的笑意,文康攢緊了拳頭,暗暗安慰自己:他一定是自己做得太差了擔心會輸,所以故意拖延時間,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他梗著脖子道:“確實是不限時,但你一直拖著也不行吧?等會晚會都要開始了。”

  剛好沈曼歌走過來了,陸子安搖搖頭:“放心,十分鐘就行。”

  “十分鐘能干嘛…”

  “就是啊,賣什么關子啊…”

  “最討厭這種了,搞得神秘兮兮的,走走走,去樓上打球吧。”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其實沒一個人動,要知道能在這守這么久的都是行內人,都已經跟著看了這么久了,誰舍得最后關頭放棄啊。

  沈曼歌一手拎著裙子,一手垂在身側,小心翼翼地走上臺來,姿態很是優雅。

  但是當眾人看清楚她右手拿著的斧頭的時候,簡直都要無語了。

  禮服加斧頭,這是什么搭配?

  陸子安上前兩步接過斧頭,走到兩張桌子的側面,將蓋在根材上的綢緞掀開,然后抬起握著斧頭的手…

  “等一下!”文康心里咯噔一聲,連聲叫道:“你想干什么,不要輸不起啊,你這樣的行為也未免太惡心了,比不過我就故意破壞我的作品,你的人品太低劣了!”

  陸子安瞥了他一眼,冷笑:“放心,絕對不會碰到你的作品。”

  “不行!”文康厲聲喝斥著想去攔,但是已經太遲了…

  陸子安深吸一口氣,抬起手用盡全力一劈!

  根材發出“嘎吱”一聲悶響,然后陸子安握緊斧頭把一撇,根材應聲而裂,從上至下徹底分為了兩半。

  “…”

  這一幕不僅驚呆了文康,同時也將一票吃瓜群眾看得傻掉了。

  這特么是什么騷操作啊?

  陸子安將斧頭扔在地上,拿起自己的刻刀,單手將根材轉了個向,根據劈后呈現出來的奇特紋理,依樹擬形,就勢而鑿,不一會,便形成了陡峭嶙峋的絕壁。

  有了這面絕壁,更突顯出山勢的險峻,整幅作品仿佛瞬間被拔高了水平面,充分展現了木塊內在的結構美,造型古樸而粗獷,自然而生動,整個畫面頓時真正有了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陸子安用的這一技藝,正是黃楊木根雕中最為奇妙的“劈雕”手法。

  劈雕,故名思義,即用刀斧將木塊劈開,根據劈后產生的形狀紋理,運用夸張寫意手法進行創作,力求神似。

  這樣大膽而創新的手法,曾一度被稱為繁花似錦的華夏工藝美術園圃孕育出的一朵奇葩。

  因為被陸子安這神來之筆驚到,其他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被他的作品所吸引,文康卻在望著自己被劈了一半的仙桃發呆。

  他之前構思得好好的,這是一整個根材,一人一半,但它整體還是完整的,所以他雕琢出的作品借了陸子安的松樹,然后把背面削成了仙桃的一半,這樣一來,只要不明說這是兩人的作品,一般正常人都會認為這是一幅作品。

  而他的福桃壽星明顯比陸子安的精致太多,別人看到以后第一個感受便是他的技藝更精妙一些…

  但是萬萬沒想到,陸子安竟然會在最后涮了他一道,直接把整個根材劈成了兩半。

  “陸子安!你故意的!”文康壓抑著怒火,咬牙切齒地道。

  你才看出來啊。

  陸子安面不改色:“有嗎?之前不是說得好好的?一人一半,沒毛病啊。”

  旁邊的沈曼歌憋笑憋得很辛苦,默默腹誹著陸子安果然是只腹黑。

  伴著文康的怒吼,眾人終于移開目光望向文康的福桃壽星,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如果說之前的造型像半只桃子,那么此刻被猛然一刀切的根材看上去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的包子。

  臺下鄒凱賤兮兮地贊嘆道:“哎呀,文大師果然技藝高絕啊,妙啊!這包子惟妙惟肖,連餡都做得可真,里頭還有兩個小人兒可以吃吶!”

  不少人忍不住低聲地笑了起來,鄒凱見有人捧場更是絲毫沒有顧忌地招呼道:“餡料豐富!鮮美多汁!都來買都來看啊,一塊錢一個童叟無欺!”

  “別,別吵吵!”文康漲紅了臉,粗著脖子道:“我,我還沒做完!”

  “這會怎么又沒做完了呢?”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剛才你不是說你做完了嘛!”

  陸子安倒也不落井下石,擺擺手,淡然地回到座位上:“行,你繼續。”

  于是文康捏著刀,站在根雕前卻遲遲下不了手。

  枝椏已經被他削平,外皮也全部打磨平滑,想搞個陸子安那樣的松樹是別想了,連想雕個亭子都不可能。

  他只能試探地將被劈開的這一面削削減減,大概學著陸子安的樣子打造成懸崖絕壁,然后正面卻根本無力回天。

  但是他的壽星做得太精致,沒有了陸子安的松枝做緩沖,整個畫面與根雕背景格格不入,看著總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最后他只能將根材削減了大半,做成一棵扭曲的老松,雖然總算是讓整體顯得稍微沒那么奇怪了,但是卻沒了原來那種悠然閑適的感覺,繁復的松樹填補了空白,卻又讓人覺得空間逼仄。

  文康頓時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這已經沒法再修改了。

  原本就讓人盯著這邊結果的卓老爺子中斷了聊天,聽完來人的反饋后,笑著起身:“哎呀,聽說幾個后輩搞了個活動,倒有點意思,我準備過去瞧瞧,你們幾個老家伙一起去不?”

  這些人自然都笑著應和:“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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