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約熱內盧雖然是第一次承辦國際數學家大會,但在此之前舉辦過的國際數學會議卻不在少數。
根據王詩成老先生的說法,這是他第七次來這座城市,所以對這里還算是比較熟悉。
叫上了其他來這里做45分鐘報告的華人數學家,原本的一行四人變成了現在十來個人,由王院士在前面帶路,來到了一家位于酒店附近那條街上的川菜館。
這家餐館的老板是國人,祖籍山城。據說以前是中石油的派遣員工,后來發現在這邊開餐館更賺錢,于是便干脆辭了職在這里做起了餐飲,后來生意越做越火,干脆移了民。現在已經在當地娶妻生子,算是安定了下來。
這位老板顯然認識王院士,一聽說他們是來參加國際數學家大會的數學家,很爽快地給他們打了個九折。
再后來,當聽說陸舟也在這里之后,這位爽快的山城老哥也不打折了,直接給他們免了單,并且說什么都不肯收錢。
看著執意要付錢的陸舟,老板二話不說推開了他的手,笑著說道。
“現在整個南美的華人圈子都在傳,那個普林斯頓的陸教授拿下了咱們華國的第一枚菲爾茨獎。你來我這里吃飯是我的榮幸,這頓說什么我都請了!你要是把那個諾貝爾獎也給拿了,以后來我店里,敞開了吃,帶多少人來都免單!”
聽到了這句話,站在旁邊的程秘書笑著說道:“這恐怕有些難度,諾貝爾可沒有數學獎。”
張瑋表情有些微妙:“不,沒準陸教授還真有希望…”
許辰陽也點了點頭:“確實。”
雖然諾貝爾數學獎是不存在的,但諾貝爾化學獎還是有希望的。
去年陸舟在德國拿到了霍夫曼獎章,更早的時候還拿到了亞當斯化學獎,這在華國數學界的圈子里,也算是一件比較出名的事情了。
程秘書:…?
見老板態度堅決,最終陸舟也就沒再堅持,接受了這份好意。
飯桌上,大家認識了一圈之后,華國數學學會理事長王詩成舉起了酒杯,語氣鄭重的向陸舟說道。
“我代表華國數學學會敬你一杯,祝賀你獲得菲爾茨獎的榮譽,也感謝你為華國數學界帶來了這份光榮。”
和王院士碰了下杯,一口干掉之后,陸舟謙虛道:“不敢當,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
一口干掉了之后,王院士笑著說道:“我知道,咱們搞研究的做學問才是第一位,至于獲獎那些都是錦上添花,但無論怎么說,這一杯我得敬你。”
“陸神,我也敬一杯,不代表誰,就代表我自己。”許辰陽爽朗地笑了笑,舉起了手中的酒杯,“以后有機會來咱們燕大國際數學研究中心坐坐,全球唯一一家開在四合院里的研究所,當旅游去那邊轉轉也不錯。”
“謝謝,”陸舟笑著回道:“有機會一定拜訪!”
原本陸舟是不打算喝太多的,但奈何在今天這個值得慶祝的日子里,大家都很熱情,陸舟自己也很高興。
幾圈喝下來,縱使他酒量還算不錯,也喝得微醺。
不過相對的,借著這個難得的機會,陸舟也是認識了不少華人數學界的牛人。
比如許辰陽,比如瑋神,還有云神、張平文等等…
雖然沒有獲得的認可菲爾茲獎,但菲爾茲獎從來不是衡量一位數學家是否偉大的唯一標準,在學術界,他們是值得尊敬的學者,他們的工作都很重要,且不可忽視。
這一頓飯吃的有點久,一直到兩點鐘陸舟才醉醺醺地回到了酒店。
正巧站在酒店大堂的電梯旁邊,看到迎面走來的陸舟,舒爾茨微微愣了下。
“晚上才是宴會,你喝多了。”
陸舟晃了晃腦袋:“我沒有。”
舒爾茨揶揄道:“喝醉了的人都這么說自己?你的獎牌還在嗎?”
對于這句話倒是有了點反應,陸舟下意識地摸了下胸口的內兜。
“當然還在…我就說我沒有醉。”
舒爾茨眉毛挑了挑,笑著說:“那行,我考你個問題。”
陸舟:“什么問題?”
舒爾茨笑了笑:“對于定義在有限域上的橢圓曲線E,最一般的HasseeilL函數都應該是代數數域上GLn的自守L函數,而這些自守L函數均可唯一地分解為“標準”L函數的乘積。”
自從數學等級提升至LV7之后,對于自己大腦中模糊記憶區間中關于數學的那部分記憶,陸舟總覺得越來越敏感了。
也許以前只是在某本書上或者是某篇論文中不經意的一瞥,只有回去再把文獻翻一遍才能想起來的東西,僅憑著模糊的既視感就能回憶起來。
同樣的,這句話陸舟總感覺在哪里聽過,或者說看到過。
低著頭思考了一會兒,陸舟打了個酒嗝。
“很有意思的表述,如果我沒猜錯大概是代數幾何方向的問題…所以呢?”
向前了一步,舒爾茨認真道:“沒有所以,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
“我親愛的舒爾茨先生,我又不是十萬個為什么,不可能什么問題都知道…”
陸舟捏著眉頭試圖集中精力,勉強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搖頭,“不清楚,這問題太難了。而且我有種預感,如果要想明白這個問題恐怕會浪費我三個月的時間…也沒準是半年。”
聽到這句話,舒爾茨的眉毛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半年…
這家伙果然是喝醉了。
先前他說的那句表述,是朗蘭茲綱領中關于ArtinL函數的諸多猜想之一,也是一個很經典的代數幾何命題。
這一年來他嘗試了無數種方法,雖然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最關鍵的部分卻是怎么也做不出來。
同樣的,他也不認為陸舟能想得出來,只是希望從不同的人那兒聽聽不同的意見,說不準能產生些意外的靈感。
深呼吸了一口氣,舒爾茨耐心地問道:“好吧,對于這個問題,你有沒有什么好的想法?或者說思路也行。”
陸舟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忽然眉頭一松,借著醉意笑著說道:“你要證明上述的自守L函數均可唯一地分解為‘標準’L函數的乘積,首先得證明該自守L函數分解的唯一性…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試試通過群表示論的方法或分析方法來證明?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其實陸舟也不是很懂這玩意兒。他對于代數幾何的了解僅僅限于德利涅教他的那些東西,一些更深入的命題只是有所了解,卻從沒有深入研究過。
也正是出于這一點,總感覺有些愧對祖師爺的他,雖然拿著格倫滕迪克的遺書,卻是從來沒有想過去法國領取這份數學遺產。
若是正常情況下,陸舟斷然不會對自己不是很懂的東西侃侃而談。
但喝醉了…
那就說不好了。
他想到什么,覺得沒毛病,可能順口就說了。
聽著陸舟酒后的胡言亂語,舒爾茨嘆了口氣,聳了聳肩道:“我幫你去主辦方那里弄點醒酒藥…”
群表示論和分析方法,這么籠統的東西…
等等。
聯想到自己在研究中遭遇的瓶頸,舒爾茨眉頭微微皺起,輕咦了一聲,抱著雙臂認真思索了起來。
看著忽然不說話的舒爾茨,陸舟微微愣了下。
“…我就是隨口一說,你也別往心里去。”
“不…或許,你說有點道理,”食指繞著那長到夸張的頭發,舒爾茨若有所思地說道,“為什么不試試表示輪方法或者分析方法?你說的對,我怎么沒想到…”
陸舟:…?
一邊自言自語著,這位長發飄飄的日耳曼青年,似乎完全忘了說好的醒酒藥,就這么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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