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作弊被抓到了,該記過肯定是得記過的,這種事情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些在考場上笑場的學生,也被另一名監考老師以擾亂考場秩序為名狠狠地警告了一番。
隨著十二月三十號的最后一門考試考完,金陵大學的教職工們總算是清閑了下來。
雖然因為疑似吃壞肚子逃過了監考,但后面的改卷卻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看著放了自己鴿子的何昌文,愁眉苦臉地面對著小山一樣高的試卷,陸舟心中暗爽地呵呵笑了兩聲。
小樣,放本鴿王的鴿子。
真是活膩了!
看著這恐怖的工作量,可以預想到自己的元旦假期肯定是泡湯了,何昌文愁眉苦臉的說道。
“教授,能不能…派個人幫我分擔點——”
“不能,”陸舟毫不猶豫說道,“對于基礎知識的回顧,有助于你更好的理解那些深奧難懂的東西,好好加油干,這是對你的鍛煉…對了,盡可能在元旦節過后將改完的卷子交上來,今年登分的時間比較緊湊,得在第二十二周之前把所有工作搞完。”
那就再派個人給我幫忙啊!
雖然如此想著,但因為是陸院士的命令,何昌文只得愁眉苦臉地點頭說道。
“是,教授。”
擔心這家伙拿別人的成績敷衍了事,陸舟在點了點頭之后,又緊接著提醒了一句道:“別瞎糊弄,我會抽查。”
“是…”
這句話,算是徹底斷了他關于假期的念想了…
元旦節的前一天。
羅師兄打算回老家過節,正好也提前發了工資,于是便在校門口的烤魚店擺了一桌,請陸舟撮了一頓。
說起來,這家烤魚店也算是一家有點歷史的老店了,以前陸舟還在讀本科的時候,經常和室友們一起來這里吃吃喝喝。
現在室友們結婚的結婚,讀博的讀博,創業的創業,一個個足跡遍布五湖四海,也就他一個人留在金陵這地兒發展。
或許是認出了陸舟,也或許是把他認成了常客,拿著小本子記完菜的老板免費送了他這桌兩瓶啤酒,說是感謝他一直以來對這里生意的照顧。
托他經常來這里的福,這家店的生意蒸蒸日上,據說馬上都要去別的地方開分店了。
和陸舟笑著聊了兩句之后,老板便轉身去了后廚,正巧這時候店老板的小女兒背著書包從外面走了進來。
還記得六七年前的時候的時候,這小丫頭才高到他大腿,每天傍晚的時候都是趴在店門口的小板凳上寫作業,如今大概是升上了高中,已經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
一眼認出來的陸舟,背著書包的小丫頭甜甜的笑了笑,問好道。
“叔叔好!”
陸舟:“…呵呵,你好。”
原本的好心情,瞬間被這聲“叔叔”給毀了。
維持著僵硬的笑容一直到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背影消失在店里的轉角處,陸舟才收起笑容做了個無奈的表情,看向坐在他對面憋著笑的羅師兄,沒好氣地說道。
“別笑,我好歹是九零后,再笑我叫你聲叔叔。”
羅文軒干咳了一聲說道。
“別吧,太狠了…等等,容我想想,有個這么牛逼的師侄好像也不虧?行,你想叫就叫吧。”
這家伙…
這種便宜都不放過啊。
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陸舟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語氣帶上了幾分認真地問道。
“我看起來很顯老嗎?”
“顯老?沒有吧…”羅文軒盯著陸舟看了好一會兒,皺著眉頭說道,“說實話,我一直都覺得有點奇怪,感覺你的模樣和我第一次見你時沒什么變化,頭發也濃密得不像是搞數學的…說真的,你到底是咋保養的?”
陸舟嘆了口氣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帥這東西和頭發一樣,都是天生的。”
“滾蛋…等一下,我好像找到了。”
看著低著頭翻手機的羅師兄,陸舟好奇地往他手上瞅了一眼,隨口問道 “找到了什么?”
“以前拍的照片…瞧,”將手機擺在了桌子上,羅文軒看了眼屏幕中的那張照片,又古怪地看了陸舟一眼,“好像不是我的錯覺,這幾年你還真沒什么變化。”
屏幕中的照片,拍攝于普林斯頓的報告廳。
站在報告廳講臺上的陸舟,正面對著全場的教授和學生,完成人生中第一次報告會,而在他背后在白板上寫著的,正是孿生素數定理的證明。
陸舟當然不可能忘記這一幕,這可是他學術之路的起點,也是他人生中最輝煌的瞬間之一。
不過更令他驚訝的,還是照片中的自己。
倒不是他吹牛逼。
確實正如羅師兄所說的,照片中的那個自己,和他今天早上起床洗漱時從鏡子中看到的那個自己,居然真的一點變化也沒有。
就仿佛是這七年的時間白過了一樣…
看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陸舟,羅文軒忽然表情古怪地說道。
“我想起了一個傳說。”
陸舟:“…關于黎曼猜想的?”
見自己心中想著的事情居然被看穿了,羅文軒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你居然聽說過。”
“傳說誰證明了黎曼猜想,誰就能獲得物理意義上的永恒…我聽說過很正常,讓我意外的是你一個研究物理的都聽說過,”輕輕咳嗽了一聲,陸舟將手機還給了羅師兄,“這種都市傳說就別信了,咱們都是搞科研的,信這玩意兒太掉逼格。”
難道代謝能力增強還有延緩衰老的作用?
還是說因為別的原因?
不管怎么說,就算是過了青春發育期,七年來一點沒變化也太夸張了點。因為沒有自拍的習慣,若不是羅師兄的這張照片,陸舟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看來以后得留意一下了…
“說的也是,”呵呵笑了笑,羅文軒也沒在意,將手機收了回去,看著端上桌的烤魚,換了個話題繼續說道,“前兩天監考怎么樣?我看朋友圈里頭的照片,你那個考場好像發生了點狀況?”
陸舟嘆了口氣,伸出筷子夾了一片烤的外焦里嫩的魚肉塞進嘴里,搖了搖頭說道。
“別提了,這絕對是我最后一次監考。”
“碰到了奇葩的考生?”
陸舟:“算是吧。”
事后那位學生又找到了陸舟,希望能夠撤銷記過的處分。
最終陸舟還是心軟了,答應她會給教務那邊說一聲,將這個記過暫時先壓著。
如果她以后再被抓到作弊,那自然沒什么可說的,兩罪并罰,直接休學甚至開除。但如果她以后能端正態度,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直到她畢業為止再沒有違紀現象,這個記過的處分不上檔案也不是不可以。
“不至于吧,你難道是第一次監考?”向陸舟投去了意外的事情,羅文軒笑了笑繼續說道,“其實那都還好了,估計那學生也是慌了,說話做事沒過腦,你是沒見過更奇葩的。”
陸舟愣了下,手中的筷子停住。
“還有更奇葩的?”
羅文軒呵呵笑了聲。
“不然呢?昨天我才剛剛就抓了一個,大冬天的穿個裙子,把小抄寫大腿上。”
陸舟:“…”
臥槽,是個狼人!
要是被他抓到了,只怕他都不一定好意思上去戳穿。
畢竟,總不能把人家的裙子給掀起來吧?
別說是掀裙子檢查了,只怕一般臉皮薄的老師就是懷疑作弊,也不太好意思盯著別人的大腿一直看。
喝了一口啤酒,羅文軒一邊吃著烤魚,一邊繼續說道。
“…我們物院這邊本來男老師就比較多,剛好那天考場里除了我之外另一個老師也是男的,碰到這種狠人還真是沒轍。”
陸舟:“…那你們就這么把她放過了?”
羅文軒咧嘴一笑,“怎么可能?向黑惡勢力低頭可不是我的風格。”
陸舟:“…那最后是誰上去戳穿的?”
羅文軒:“我。”
陸舟:“…”
不知道為什么,當聽到這句充滿自豪的“我”的時候,陸舟忽然覺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家伙也是個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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