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陸舟只是覺得就這么把star2示范堆項目組解散了有點可惜了,所以才提出了將那些有大型科研工程管理經驗的人才留下來,仿照亥姆霍茲聯合會的運行模式,建立一個連接企業與研究機構的窗口。
結果令他沒想到的是,高層居然會將這個工作欽定給自己來做。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示范堆工程結余的27億科研經費,也以“科研啟動資金”的名義留了下來。
如果按照一般情況的話,沒有用完的科研經費應該是收回去的。
有了這筆錢的話,至少員工薪資、新研發中心的選址,以及其他各方面成本的問題暫時是不用發愁了。
表彰大會結束后的第二天。
科技部那邊的人主動聯系上了陸舟。
親自登門拜訪他的,是一位約莫三十出頭、鼻梁上架著眼鏡、看上去比較儒雅隨和的男人。
根據他的自我介紹,陸舟得知他的名字叫豐樹清,畢業于水木大學生命科學系。不過碩士畢業之后,他并沒有從事本專業工作,而是國考進入了科技部戰略規劃司。
在調到他這里之前,他的級別已經不低了。
根據部里的安排,這位豐書記這次主要負責兩件事情,一件是配合其他部門完成star2示范堆項目組的重組工作,另一件便是擔任改組之后東部產研聯合體的書記一職。
“…高層很重視你提出的意見,吩咐我們部門配合你的工作。我們部里的領導經過開會研究,就決定把我派來給您打下手了。”可能是注意到陸舟臉上的意外,豐樹清笑了笑問道,“陸主任有什么問題嗎?”
陸舟不好意思笑了笑:“沒什么問題,就是感覺豐書記很年輕的樣子。”
豐樹清溫和一笑,說道:“可能是高層覺得我和陸主任在年齡上比較接近,能夠減少工作交流上的隔閡吧。”
陸舟點了點頭:“管理工作上的事情就麻煩你了,我這邊事情可能會比較多,不一定兼顧地過來。”
豐樹清說道:“這個您放心,部里派我來這里,就是來協助您的!”
陸舟:“嗯,那以后就麻煩你了…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豐樹清:“什么事?”
陸舟笑著說:“以后還是叫我陸教授吧,聽起來習慣點。”
豐樹清微微愣了下,隨即笑了笑,從善如流道:“既然陸教授堅持的話,那我以后就這么稱呼您好了。”
隨著新年的尾巴漸漸過去,確認陸舟的身體已經沒有問題了,老爹老媽在反復叮囑他平時多注意身體之后,也回去了江陵那邊。而他的妹妹小彤,也先他一步回去了金陵,開始辦理留學的手續。
至于陸舟這邊,因為在上京還有些事情要辦,所以就在這里多待了幾天。
從301醫院出院了之后,這些天來他基本上都住在圓明園旁邊的那個修的和療養院似得酒店里。雖然在上京沒有房子,但他每次來這里,似乎都從來不用為落腳的地方操心。
表彰大會結束后的第三天,豐樹清先他一步前往了海洲那邊,開始著手處理star2示范堆重組的工作。
陸舟這邊的事情差不多辦完了,便買了返回金陵的動車票。
說來慚愧,自己當上金大的教授,都快過去一年了,卻是一堂課都沒給金大的學弟學妹們上過。現在可控聚變的擔子終于是卸下來了,他也總算是可以花些時間,在自己感興趣的地方上了。
黃昏時分,酒店后院的人工湖旁。
走在陸舟的旁邊,來這里探望他的陳玉珊問道。
“你現在身體好點了沒呀?”
陸舟笑了笑說:“我都出院了,你覺得呢?”
陳玉珊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和喜歡待在實驗室里,可也別太逞強了。”
陸舟說道:“這個你放心了好了,可控聚變工程已經結束了,至少有一段時間我不會那么忙了。”
陳玉珊:“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陸舟想了想:“目前打算回金大教書吧。”
陳玉珊揶揄道:“你都是總設計師了,還有時間回大學教書呀。”
陸舟笑著說:“總設計師什么的那都是過去式了,現在可控聚變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工作交給那些技術員們就能辦好,已經沒有什么需要我設計了。”
雖然臨走之前在東部產研聯合體上搞了點事情,但陸舟并不打算在研發之外的地方牽扯到太多精力,現在的布局不過是為了以后的工作鋪路。
如果豐樹清的能力還算過關的話,陸舟打算到時候只規劃個大方向,具體的工作該怎么做就交給他去做好了。
說起來也挺有意思的。
陸舟發現自己的際遇,和太平洋對岸的某個人意外的神似。
當年曼哈頓工程結束了之后,奧本海默也是回了普林斯頓當院長,不再從事原子彈的研究。不過與他不同的是,奧本海默是因為內心的罪惡感以及反戰活動而被趕走的,而陸舟則是自己對管理工作沒什么興趣,可以說是功成身退了。
而且相比起快二十年才被“平反”的奧本海默,他得到的回報可以說是相當豐厚了。
無論是可控聚變之父,還是凌云勛章的光環。
有這兩道光環加身,別說是在國內學界了,就是學界之外的地方他都能橫著走了。
至少在國內,這一點是無論多少錢,哪怕是當上首富,都是辦不到的…
輕輕踢了下路邊的石子,食指在身后勾著的陳玉珊嘆了口氣,望著不遠處的湖面的假山,有些惆悵地說道。
“真好啊,你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也清楚該怎樣達到自己的目標。不像我…”
陸舟笑著說:“你不也一樣嗎?賓夕法尼亞大學的offer可沒那么好拿的。”
似乎是很不滿這個安慰,陳玉珊有些不樂意地撅了下嘴。
“再難能有普林斯頓的offer難嗎?差點當上普林斯頓數學系主任的陸舟教授先生。”
聽到這個奇怪的稱呼,陸舟差點沒被嗆到,輕咳了一聲說:“什么時候我差點當上數學系主任了,我怎么不記得有這回事兒。”
陳玉珊:“反正都差不多了,你要想當的話肯定能當上的吧。”
陸舟:“還是別說我了,我倒是挺好奇你的煩惱是什么?”
“那個啊…其實也算不上什么煩惱了,可能只是我的自我糾結吧,”食指有些難為情地繞了繞鬢角的發絲,陳玉珊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父親希望我來體制內工作,但我并不是很喜歡體制內的工作環境。而且我學的是金融和a,不找個市值千億的跨國企業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跑到體制里專門給人蓋章不是太奇怪了嗎?”
什么叫專門給人蓋章?
雖然是開玩笑,但這概括的也太夸張了點吧。
看著陸舟無力吐槽的表情,陳玉珊笑了笑說:“好了,感謝陸大科學家花這么多時間聽我說了這么多有的沒的事情…那,既然你身體已經沒事了,我就回去咯。”
看著準備離開的學姐,陸舟忽然想到了什么,開口叫住了她。
“嗯…對了。”
停住了腳步,陳玉珊向他投去了詢問的視線:“還有什么事情嗎?”
陸舟想了想:“還記得去年我問過你的問題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當時應該是答應我了的。”
陳玉珊:“…?”
停頓了片刻,陸舟繼續說道。
“如果你暫時還沒想好做什么的話,要不先過來幫我做事?”
“雖然沒上千億市值那么夸張,但一年幾個億好像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