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了陸舟的回信之后,卡爾森基本上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千禧難題大獎頒獎的事情也就這么擱置了下來。小說 然而,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克雷研究所取消原定頒獎計劃的消息就這么傳了出去。
而且最后傳著傳著,就傳成了陸舟拒絕領獎。
自從ns方程被解決之后,不少媒體一直都在關注著那個關于千禧難題的一百萬美元的懸賞。畢竟對于并不關注數學的大多數人來說,ns方程解是否存在被證明,遠遠沒有一百萬美元更具沖擊性…
《紐約時報》記者撰文評論。
…繼俄國數學家佩雷爾曼拒絕領取一百萬美元的懸賞之后,華國數學家陸舟同樣拒絕了一百萬美元的獎勵。千禧難題仿佛縈繞著一股神秘的魔咒,解開這些命題的人,最終都失去了對金錢的興趣?
當從哈迪的手中接過這份報紙,陸舟在看完了之后,便將它隨手扔進了垃圾桶,搖頭道。
“簡直是一派胡言,我什么時候說過拒絕領獎?我只是讓克雷研究所等一等,因為我很忙,最近抽不出時間再飛一趟巴黎。”
哈迪:“教授,您是因為抽不出時間去領獎所以才推掉了克雷研究所的獎金嗎?”
陸舟強調了一句說道:“是推遲。”
哈迪無奈地聳了聳肩:“好吧,是推遲…教授,其實我有個建議,只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陸舟看了他一眼:“什么建議?”
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哈迪靦腆地笑著說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您實在抽不出時間,可以派我去巴黎替你領獎。您的研究很忙,但我是不介意出一趟遠門的…”
陸舟:“…”
這家伙…
最近是不是太閑了?
關于外界的傳言,對于陸舟而言只是一段小插曲。
正在忙于等離子體湍流研究的他,可沒有時間去開個什么新聞發布會,專門去澄清這種無聊的事情。
除了頒獎這見事情之外,ns方程給他帶來的麻煩并不僅僅只是媒體的過度關注,也有來自其它方面。
比如,自從他帶著菲爾茨獎從巴西回來之后,他的郵箱里便塞滿了從各種地方寄來的邀請函。
其中有的是來自國內外研究機構,也有的是來自數學學科全球排名top100的某所大學,更有的甚至根本不是來自學術界,而是來自某個電視劇劇組和某個脫口秀節目…
將這些郵件統統扔給小艾去處理之后,陸舟感覺輕松了許多。
在人性化的拒絕以及處理垃圾郵件上這點,小艾簡直就像他的貼心小棉襖,在他示范了幾次之后,現在已經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將這些瑣事安排妥當之后,陸舟繼續回到了研究工作中,開始了對等離子體湍流問題的研究。
值得一提的是,湍流問題的困難主要來自于兩大類問題。
第一類來自于系統與環境的復雜性,這種復雜性來自湍流運動系統的多樣性。
以航天器為例,隨著飛行高度、速度、甚至是區域、材料表面溫度的變化,航天器所處的氣體環境以及宏觀力學環境是不斷變化的。
至于第二類復雜性,則是來源于經典物理的方法論。
傳統的還原論都是從物質運動的最基本組元出發,從基本組元之間的相互作用規律出發建立運動的演化方程。這聽起來似乎很簡單,畢竟經典物理的很多公式甚至連高等數學的方法都用不著。
然而在物理中,“多既復雜”。
同樣以飛行器為例,一臺波音747周圍的流場將包含10151024個微流元,對每一個微流元做力學分析,并且考慮彼此之間互相造成的擾動,即便是將全球所有計算機全部用上,也很難完成如此龐大的運算量。
所以大多數做流體力學分析的研究人員,所建立的一切模型都是唯像的,不同的學者使用同樣的d方法,甚至能得到截然不同的結果。
也正是因此,基于工程化封閉理論的湍流d計算,常常被稱為是“藝術”,而非科學。
人們對于ns方程解的光滑性與存在性研究之所以如此的癡迷,并不僅僅是想知道那個求不出來的解究竟是否存在,而是寄希望于數學家能夠在研究這個方程的時候,能夠得到點什么。
它也許是一個計算亞音速區和音速區邊界的構造量,也許是一個在有限范圍內適用的近似弱形式,至于陸舟得到的,則是l流形以及微分幾何方法對偏微分方程的處理。
對于仿星器內部的等離子體來說,第一類問題倒還好說。雖然說處在高溫壓狀態下的等離子體是不穩定,但至少整個等離子體環流在宏觀上各組分的力學環境也是均勻的。
至于第二類問題,則是核心困難的所在。
不過,這里的困難也僅僅是對于一般人而已。
當陸舟將l流形運用到ns方程中,并且基于微分幾何方法對那些實驗數據建立數學模型之后,發現整個工作雖然充滿了復雜,但卻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困難。
時間一天天過去,日歷翻開了新的一頁。
九月上旬。
坐在普林斯頓高等研究所的辦公室里,陸舟目不準將地盯著電腦屏幕,手中的筆時不時在紙上寫寫畫畫著。
當他在電腦上敲下了最后一行算式,終于長出了一口氣,放下了夾在指尖圓珠筆。
“搞定!”
聽到教授的聲音,哈迪一臉懵逼地抬起頭,和旁邊的秦岳對視了一眼,然后又默默地低下頭去。
杰里科和薇拉則是偷偷地向陸舟投來了崇拜的視線,尤其是后者,眼中仿佛閃爍著小星星。
雖然不知道教授在干什么,但總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至于魏文,正在寫碩士論文,對此無動于衷。對于有志于今年畢業明年開始讀博的他來說,這些事情都是無關緊要的。
總之,教授又研究出什么牛逼的東西就是了…
并沒有注意到學生們的反應,陸舟將自己的數學模型快速檢查了一遍,然后便將數據拷貝到了u盤中,帶著u盤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對方程的推導是憑借人腦便可以完成的工作,但一旦涉及到數值的求解,那恐怖的計算量便超出了人力所能企及的范疇。
為了驗證他的數學模型,同時也為了收集到第一手的模擬數據,他現在需要一臺超算。
越快越好!
作為北美最有錢的大學沒有之一,普林斯頓的財大氣粗不僅僅只是體現在舍得花錢挖人上,更是體現在對校園硬件設施的建設上。
雖然坐落在其貌不揚的普林斯頓小鎮,但這里從等離子體物理實驗室到超算中心卻是應有盡有。
由此可見,有一個財力雄厚的校友會在背后支持,對于一個大學來說是多么的重要。
普林斯頓的校用超算,全稱為約翰諾曼超級計算機研究中心,這里主要做凝聚態物理、等離子體物理、天體力學等等方面的模擬研究。
雖然在陸舟認識的人中,有大衛肖這種并行計算領域的牛人,但anton強大的運算能力僅僅體現在計算化學領域,在通用計算領域的表現并不理想。
更何況大衛肖本人,對等離子體物理或者流體力學模擬也不一定感興趣,所以陸舟也就沒有麻煩他。
在拿騷堂填寫了申請表格之后,陸舟沒有等待很久,很快拿到了校方的批準申請。
任何與pppl實驗室掛鉤的研究項目,審批都是最迅速的。
更何況是一位菲爾茲獎得主。
帶著書面文件來到了約翰諾曼超算中心,陸舟找到了研究中心的主任阿邁爾格林教授,向他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聽完了陸舟的請求之后,格林的眉毛驚訝地挑了挑。
“難以置信…你確定你沒有開玩笑?你為仿星器中等離子體湍流成功建立了數學模型?”
雖然他不是物理學家,但依然知道這是一件多么驚人的事情。
陸舟嘆了口氣,晃了晃手中的申請書:“距離愚人節還有半年,我確定我不是在開玩笑。”
格林教授沒有廢話,打開了工作用的電腦,“那個模型你帶著嗎?”
將u盤放在了桌子上,陸舟說道:“當然。”
接過u盤插在電腦上,打開里面的文件之后,看著電腦屏幕中的數據和圖像,格林摸著下巴上的胡渣,思忖了片刻之后說道,“恕我直言,這看起來很難。我不確定我們的約翰諾曼有沒有能力承受這種量級的運算,你需要的恐怕是橡樹嶺國家實驗室的summit…就沒有辦法將這個模型簡化一下嗎?”
陸舟搖了搖頭:“這已經是我能夠做到的最簡形式了。”
“好吧,你代表pppl實驗室給我們出了個難題,”格林教授轉著手中的筆,思索了片刻之后說道,“算法部分我可以解決,不過,你不要指望這個工作能在短時間內完成。”
陸舟點頭:“我知道。而且,我會向你們提供幫助。”
格林教授笑著說道:“這是必須的,畢竟我們是搞大規模并行計算的,可不是等離子體物理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