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高數2考試如期而至。
“請同學們關掉手機,把學生證和身份證放在書桌的左上角。我再次強調一遍考場紀律,一旦發現有人作弊,絕不姑息,送與教務處處理。同學們馬上就要升上大二了,希望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出這種原則性問題。每年這個時候都有一兩個不信邪的,希望你能幫能遵守紀律。”
不認識的老教授站在講臺上往下面看了兩眼,然后對旁邊的研究生抬了抬下巴,“小王,你從右邊開始。”
“好的。”那個叫小王的男人點了點頭,從右邊開始檢查學生的證件。
老教授把保溫瓶放在了講桌上,從左邊開始檢查。
陸舟伸了個懶腰,把手機關機,塞進背包里,和其他人一樣把參考書和電子設備放在了第一排的課桌上。
終于到這一天了!
過了考試周,就有大把的時間能搞自己的事兒了。
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陸舟把自己的身份證和學生證給研究生看了眼,然后便坐在位置上發呆,等待發卷。
畢竟是985名校,金大的考風考紀還是相當嚴格。
別看那老頭戴著老花鏡,滿臉和善的笑容。可你要是敢翻下紙條,或看下手機,哪怕你隱藏得再好,他也一眼就能給你揪出來。
有幾個本來都做好了小抄的同學,臉色發白坐立不安地坐在那里,想抄又不敢動手。
陸舟心里嘆了口氣,為這幾個倒霉孩子默哀了一聲,緊接著便奮筆疾書地寫了起來。
聽說卷子是老唐出的,不過無論出題人是誰,這種期末考試考察的知識點都不可能超出教綱范圍。至少在陸舟看來,上面的題目很容易。
第一大類是填空,第一題是求微分方程的通解,直接按照套路算就行了,雖然式子復雜了點,可萬變不離其宗,在陸舟看來是道送分題。
第二道題是通過空間坐標點,求平行于某直線的直線方程,沒什么好說的,也是道送分題。
第三道題求導,第四道題求曲線積分,送分。
第五道題挺有意思,通過已知的f(x)=…方程,且f(x)以3/2π為周期的傅里葉正弦級數展開式和函數為S(x),求S(-5/2π)的值。
emmm…
稍微有點難度。
捏著的筆在草稿紙上輕輕點了三下,不過陸舟還是很快便解出了答案。
這道題看似復雜了點,尤其是在考察傅里葉正弦級數相關知識點的同時,聯合考察了方程求積,偏偏方程還不怎么簡單。不過一旦想通了解法,看似復雜的計算過程,其實也沒多難,都是順水推舟的事情。
至少對于已經吃透了兩本教材的陸舟來說是如此。
緊接著,他看向了選擇題,也都是些送分題,他便刷刷刷地勾了答案。
再接下來就是大題了,要開始動真格的了!
陸舟摩拳擦掌,熱身完畢,正準備開工。然而一看到題目,傻眼了…
倒不是因為太難。
而是因為…
emmmm…
就這種程度嗎?
陸舟偷偷往旁邊瞄了瞄,只見隔壁那哥們兒,正愁眉苦臉地咬著筆蓋。
再往后面瞅了瞅,更有創意的竟然用草稿紙疊了個骰子,竟然用起了玄學解題法。
這時候,一位哥們兒站起身來,走到講臺上把卷子一放,瀟灑地出了門。
陸舟肅然起敬。
英雄所見略同啊!
果然不止我一個覺得這試卷太簡單了!
想到這里,陸舟不再猶豫,開始動筆,刷刷刷地解決了卷子上的題目。除了最后一道題花了五分鐘之外,其余幾道題基本上是兩分鐘之內搞定。
拿起試卷看了看,確定沒有遺漏,陸舟接著看了眼那還沒寫到四分之一的草稿紙,收拾東西站起身來,上去交卷了。
坐在講桌旁邊的老教授喝著茶,對于上來交卷的陸舟沒有任何理會。
可當他用余光看見那張卷子的瞬間,他的眼睛頓時瞇了起來。
竟然寫滿了?
這才過了半個小時啊?!
輕咦了一聲,他伸手拿起了那張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盯著題目后面的答案一行行審閱起來。
第一題正確。
第二題正確。
第三題…
越是往下看,他的表情越是凝重,越來越嚴肅。
站在旁邊的研究生雖然好奇卷子上寫了些什么,可看到老教授臉上嚴肅的表情,最終還是打消了湊過去的念頭。默默地走下了講臺,向教室的后排巡邏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看到最后一題最后一行的時候,魯方平皺緊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贊許地微微點頭。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看來老唐教了個好苗子啊…”心中感慨了句,魯方平教授擰開茶杯抿了口,臉上的表情卻是面無表情。
對于提前離場的兩位同學,考場里的其他學生倒是沒什么動靜,最多只是在心里感慨了一聲,自我安慰道:這都已經兩個放棄治療的了,果然覺得難的不止我一個…
除了坐在陸舟后面的劉瑞。
他可是親眼看見,陸舟把整張卷子給寫滿了的。
雖然沒看清陸舟在卷子上具體寫了什么,可那么工整的答題格式,明顯不像是亂寫出來的…
…大概?
看了眼自己的卷子,自己還在填空題的最后一題上絞盡腦汁,一點頭緒都想不出來。
按理來說,這種想不出來的題就應該放棄,等到把會做的題寫完了才回過頭來寫。可一想到連陸舟都能做得出來,劉瑞的心里就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
嫉妒使我質壁分離。
嫉妒使我因式分解。
啊啊啊…
心態爆炸了!
劉瑞抓著頭發,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從考場里出來之后,陸舟也沒在外面閑逛,先是回了趟寢室,論文拷進了U盤里,然后便去了實驗樓,找到了唐教授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很安靜,除了唐教授站在窗戶邊上抽煙之外,只有兩個學長在對著電腦專注地忙著手上的項目,以至于陸舟進來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就好像根本沒注意到。
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陸舟,唐教授用眼神示意他進來,看到了他手上的U盤,便笑了聲說:“喲,你的論文這么快就搞好了?”
陸舟禮貌的笑著說道:“嗯,總算是寫完了,中文版和英文版都在里面,能請您幫我看一下嗎?”
“拿來吧,你來這不就是為了這事兒嗎?”
從陸舟那里接過了U盤,唐教授走到了辦公桌前,把筆記本電腦打開后插上去,讀取了論文。
“考試考的怎么樣?”
“還行吧…感覺題目不咋難。”
“呵,口氣不小,你的卷子我親自改。”
“老師手下留情!”
“你小子想都別想。”
唐志偉笑了笑,打開了論文。若是別人和他說這種求情的話,他只會感到反感。但陸舟和他說這句話,他一點兒也沒覺得哪里不對,只當是說笑。
自己教出來的學生是什么水平他知道,讓陸舟這小子做那種照著教學大綱出的卷子,確實是屈才了點。
這種學生的舞臺注定不是在大學的期末考試,而是在“挑戰杯”大學生課外學術科技作品競賽,或者全國大學生數學建模競賽這樣的國家級賽事上。
將注意力放在了論文上,唐志偉戴上眼鏡,順著論文的摘要往下看去。
其實說實話,當陸舟拿著作文走進他的辦公室的時候,他的心里是充滿了驚訝的。
對于做學問這件事兒,就像提著一個木桶,從大海里往水庫里運水。
一路上,顛顛簸簸,戰戰兢兢,兢兢業業…翻過崇山峻嶺,淌過風吹日曬,最終走到了學術的大水庫面前,能從那翻過來的木桶里,往水庫里倒進一滴水,那這一路便不算是白走一遭了。
想要做成學術的人,首先得懷著一顆虔誠的心。急功近利的人,是注定辦不成事的。
一個本科生,哪怕在數學這方面再有天賦,提著的桶里又能裝得了幾兩水?
別說是抵達學術的大水庫了,只怕連半里地都走不出,那點水便在路上蒸干了。
所以,唐志偉教授的心情很平靜,在看論文的時候并不是一個數學家的心態,而是一個教育工作者的心態,在呵護著一朵剛剛從土壤中鉆出嫩苗的花朵。
甚至于還沒開始看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思索,如何以一個相對溫和的方式,讓陸舟把這篇論文拿回去重做。既教育了他做學問不能好高騖遠,又讓他不至于沮喪以致喪失信心和興趣…
然而就在這時候,唐教授忽然愣住了,緊接著眉頭皺起,陷入了思索。
這真的是一個本科生寫出來的論文嗎?
不會是從哪本參考書上抄下來的吧?
想到這里,唐教授懷著將信將疑的心思,隨便截取了一段,貼到白度上搜索。
沒有匹配。
不信邪,這老先生又登了一個論文查重網站,這次把整個論文都傳了上去…
看著搜索結果,他的眼睛瞪的老大。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