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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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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月領著人去廚房里領午飯時,里頭忙得團團轉。

  金嬤嬤站在廊下,與管廚房的李德順家的扯著嗓子說話。

  水月離她們不遠,正好聽見一些,什么雨水潮了柴火,這才耽擱了時辰,又說雨大風急,莊子上的新鮮貨送不到城里,廚房里今明兩日要省著些,還說城外有不少農戶因著昨夜驚雷受了災,要不是落雨,只怕要叫雷火燒起來。

  水月提著食盒打著傘離開時,那兩位正說到苗氏匆忙出門,只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因著下雨,剛過了申時,外頭就暗下來了,不似七月里,倒像是入了寒冬。

  杜懷禮回來時一身狼狽,官服濕了大半,甄氏催著小廚房里備了熱水。

  待杜懷禮收拾妥當了,坐下來喝了碗姜湯,渾身舒坦些,道:“這雨太大了,若明日里還是如此,只怕京郊都要受災了。”

  甄氏聽著,下意識念了句佛號:“水月聽采買上的人說,城外還有受了雷災的?”

  “聽說,是有兩個莊子燒起來了,得虧后來落雨了,要不然,就燒空了。城里今日也忙碌,不少地方進了水。”杜懷禮原本還想多說幾句,見兩個姑娘在,也就不提了。

  等用過晚飯,甄氏見外頭風雨依舊,也不叫杜云蘿挪回西跨院了,讓水月收拾了碧紗櫥給杜云蘿住下。

  這一日,苗氏直到二更過半才回來,天剛一亮就請了醫婆,小廚房里點了火煎起了藥。

  府里人多嘴雜。

  杜云蘿就在甄氏屋里待著,都曉得昨兒個苗氏回來時失魂落魄的。要不是泉茵和沈長根家的一左一右扶著,只怕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更有心的,留意到苗氏出門時戴在頭上的兩根金鳳簪不見了。

  人人都有一顆好奇心,可事關苗氏,又有趙家的那車轍子在前,哪個也不敢胡亂編排苗氏。

  午后。雨水停了。

  甄氏看了眼天氣。叫水月替她重新攏了攏頭發,便去水芙苑里探病了。

  杜云茹是待嫁人,夏老太太那兒講究。不許她去病床前,杜云蘿又還不能下地,兩人干脆支起棋盤,隨意擺著棋子。

  捏著手中黑棋。杜云蘿湊過去低聲道:“大姐,二伯娘到底怎么了?”

  “我哪里知道。”杜云茹說完,見杜云蘿眼珠子轉著,抬手在她眉心點了點,“你又在想什么混賬事了?”

  杜云蘿撲哧笑了:“為何我想的就是混賬事?莫非姐姐與我想到一塊去了?”

  杜云茹臉上一紅。不搭理她了。

  杜云蘿就是瞎猜的,能叫苗氏如此失態的,不是事關杜懷平。就是事關杜云瑯和杜云瑛,再就是苗家了。

  杜云瑛這些日子老老實實地待在水芙苑里。杜云瑯又不是個會生事的,余下的就是杜懷平與苗家了。

  再往下,杜云蘿就猜不出來了。

  甄氏到水芙苑外頭時,廖氏正要離開。

  彼此見了禮,廖氏搖著頭道:“平日里這般氣勢的一個人,說病倒了就病倒了,哎…”

  嘴上嘆著氣,可甄氏依舊聽出了些幸災樂禍的味道來。

  廖氏知曉甄氏為人,也就沒有繼續說,轉身走了。

  甄氏剛走到正屋外頭,就聽見杜云瑛的聲音從里頭傳來。

  “人在做,天在看,分明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她還有臉倒打一耙?要不是她伺候過曾外祖母,早該將她休出門去!”

  甄氏清了清嗓子,抬聲喚道:“二嫂,我來瞧瞧你。”

  里頭頓時沒聲了,隔了會兒,沈長根家的撩了簾子出來,恭謹道:“三太太,我們太太請您進屋里說話。”

  甄氏頷首。

  內室里,杜云瑛立在窗邊,垂手問了安,苗氏躺在床上,面色慘白。

  甄氏在床沿上坐下,寬慰了兩句,又問了杜云瑛的手,杜云瑛支支吾吾應了。

  苗氏半支起身子,靠著赭色杭綢引枕,越發顯得她氣色極差。

  “剛剛云瑛的話,你都聽見了吧?叫你看笑話了。”苗氏咳了兩聲,嘆氣道,“當人媳婦不容易,這么多年來,我們都是本本分分規規矩矩做媳婦,偏生就有人頭上長角,越活越回去了。”

  有些話,苗氏憋得久了,平日里只能和沈長根家的抱怨兩句,這會兒見了甄氏,頗有幾分親切,又覺得甄氏已經見識過自家嫂嫂的為人了,便也不瞞著,一吐為快。

  “是我大嫂和采兒出事了。”

  甄氏聞言,眉心一跳。

  “送采兒去莊子上,原本就是娘家那兒定下來的,又不是我的主意,我就算說不送,也要有人領情才好,總歸都怪罪到我頭上,我何必去當個傻子?”苗氏重重嘆了一口氣,接著道,“前幾日,為了方媽媽的事體,我和她大吵了一架,她吵著嚷著說已經撕破了臉,何必再讓采兒在城外受苦,要將采兒接回來,我懶得與她鬧騰,就先回來了。只是家里不是由她一人說了算的,要不然,采兒也不會被送走,她鬧了幾天沒鬧出個結果來,莊子上就出事了。”

  甄氏的心撲通撲通跳著,猛得想起杜懷禮昨日說的話,驚道:“我聽我們老爺說,有莊子燒起來了,莫非是…”

  苗氏緩緩點了點頭:“就是采兒養病的莊子,她受了驚,又叫煙熏了一通,暈過去了。虧得是落雨了,才沒有出了大事體。莊子上的管事不敢怠慢,天一亮就進城報信了。

  我那大嫂曉得了,哪里還坐得住?也不管風雨,準備了車馬要趕去莊子上,哪里知道,馬車還未出城門,卻在街上驚了馬,撞了人不算,她自個兒也在車廂里頭顛得不輕,頭上磕出了血。

  苗家那兒來報,我想著總歸是我大嫂與外甥女,不能當作不知道,就往蓮福苑里報了聲,回娘家去了。

  我才剛進門,那個頭上還包著傷口的人就跳起來,要沖過來跟我拼命,說要不是我,采兒怎么會落水,怎么會被送去莊子上,又怎么會差點丟了性命,她又怎么會傷了腦袋…

  三弟妹,你聽聽,這都是什么話!

  這些年來,我能幫襯娘家的全幫了,我從前待采兒多好啊,可她是怎么回報我的?要不是那日尋得及時,我這會兒早在老太太跟前跪到膝蓋都碎了!

  我將采兒送回去,我說不該算計云瑯,我有說錯嗎?她們娘倆呢,一個哭一個鬧,還怪上了我。

  什么事兒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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