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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五章 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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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露細細品著杜云蘿的話,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就攥了起來。

  原來,她在很久之間,就已經要被人左右了。

  誰知道那個的婦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她和熊察后來是壞了關系,可最初時,夫妻之間還是有過些感情的。

  “一夜夫妻百日恩,”垂露淚流滿面,卻也咬牙切齒,“若是毀在了婆母不善、丈夫愚孝上,奴婢認了,是奴婢所嫁非人,可若是毀在了旁人的陰謀算計上…哈,奴婢再是低賤之人,也不能讓別人這般左右。”

  要是真被人擺布到了這個份上,這口氣,垂露是咽不下的。

  她知道自己是個家生子,是個丫鬟,是靠著主子恩典才能嫁出府去當個商人嫡妻,他們這樣的人,一輩子都是依著主子過活,被主子指東指西的。

  是她命好,才遇見陸氏這樣的主子。

  沒想到,叫人橫插一手。

  兔子急了,是要咬人的,她就算不能把作孽之人如何如何,也不會讓對方稱心如意。

  了不起魚死網破。

  垂露的眼神透露了她的決心,杜云蘿看得明明白白,不禁就添了些感慨。

  她知道被人擺布的滋味,她的前一生,就是被二房上下擺布,左右著她的喜怒哀樂,左右了她和穆連瀟的關系,左右了她整整一輩子。

  她恨自己當年的愚蠢,也恨二房把她當作提線的偶人。

  沒有人會喜歡那樣。

  況且垂露也是一根筋的人,她能在日子過不下去的時候敢想敢做,這樣性格的人,又豈會愿意做棋子?

  “起來吧,”杜云蘿沖垂露點了點頭,“以后哥兒交給你帶,我不在乎你對不對得住我,你只要能對得起四嬸娘,就夠了。讓人去打水進來,哥兒尿了。”

  垂露應了一聲,爬起身來,掏出帕子擦干了臉上淚痕。

  允哥兒當然沒有尿,打進來的水是給垂露凈面的。

  錦蕊親自端著水盆進來,探究的目光看了垂露兩眼,便又垂下了眼簾。

  杜云蘿又喚了洪金寶家的進來,附耳與她吩咐了兩句。

  洪金寶家的連連點頭,匆匆去了。

  敬水堂里,周氏的臉上透著幾分疲憊,道:“前幾日延哥兒在我這兒,倒是挺熱鬧的,今兒個不來了,一下子就清凈了,太清凈了。”

  穆連瀟坐在周氏邊上,聞言笑了起來:“母親喜歡延哥兒,我明日再讓他過來給母親解悶。”

  周氏淺淺笑了笑:“老太君那里,也念叨著他呢,我可不能占著,明兒個你讓他過去柏節堂里,陪陪老太君。”

  穆連瀟應下。

  母子兩人隨意說著話,一時之間,彼此都不知道要如何提起垂露的事兒,直到洪金寶家的到了。

  “大太太、侯爺,夫人讓奴婢來報個信兒,夫人與垂露仔細說過了,垂露說她不敢對不住四太太,夫人還是留她用了。”洪金寶家的道。

  這句話一出,周氏就曉得穆連瀟與杜云蘿對垂露是起了疑心的。

  “也難怪疑她。”周氏苦笑著嘆氣。

  穆連瀟摸了摸鼻尖,道:“我讓云棲去衙門里問了,祖母那里,讓藏鋒也去問了一回。”

  “老太君她…”周氏聞言,神色凝重,“哎,子孫不肖,讓老太君這么大把年紀,還要操這份心。”

  豈止是操心,分明是在傷心。

  這就是一把把刀子,在往吳老太君的心坎上割,每一次懷疑,每一次證實,都是一刀。

  穆連瀟亦是難過,忠孝仁義,為人之本,沒有讓吳老太君晚年平順,是他孝行有虧。

  “云蘿說留用?”穆連瀟沉聲問道。

  洪金寶家的垂著頭,道:“是,夫人與垂露在屋里說了許久的話,奴婢進去時,垂露似是哭過的。”

  穆連瀟抿唇,他深知杜云蘿的性子。

  不管前生遭遇了些什么,他的云蘿是個心性極好的女人,善良且柔軟,但她并不一味退讓。

  事關允哥兒,事關長房的將來,杜云蘿不會被垂露的眼淚所收買,一定是垂露在其他地方讓杜云蘿信服,愿意留她一用。

  周氏亦在思索,沉吟著道:“你媳婦既然說用,那就用吧。

  一顆明晃晃的棋子,總比暗棋踏實些。

  再說了,我們一時半會兒也不用擔驚受怕的,二房那兒,素來謹慎,不會做授人以柄的事情。

  就算垂露是個釘子,想要讓她發揮作用,最少也要一兩年。

  我們疑心垂露,他又怎么會對四弟妹的人全然信任呢?”

  道理是這個道理,穆連瀟點了點頭:“盼著是個拎得清的,莫要傷了四嬸娘的心。”

  提起陸氏,周氏亦是感慨萬分,若垂露當真出了岔子,對陸氏的打擊就大了。

  “既然老太君也使人去打聽了,柏節堂里,我去說吧,”周氏抬手按了按眉心,道。

  穆連瀟頷首。

  眼瞅著到了柏節堂里要擺桌用飯的時候,周氏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擺,扶著蘇嬤嬤的手往外頭去:“我去伺候老太君,你回去陪陪你媳婦。”

  夏日里天黑得遲,各房各院都要擺飯了,天還是大亮著。

  練氏受不了內室里悶熱,就讓人把她挪到了梢間的羅漢床上,夜里也歇在這兒。

  她和穆元謀兩人,已經很久沒坐下來一道吃飯了。

  穆元謀咳嗽,練氏身上又是穆元謀不喜歡的膏藥味道,會沖著他。

  練氏一個人悶得慌,好在穆連誠會過來看她。

  “時候不早了,你回尚欣院吧,”練氏柔聲道,“我這兒也就這么一回事,好不了,也差不了。”

  穆連誠應了,起身要走,練氏又突然喚住了他:“允哥兒的奶娘垂露,我依稀記得,從前你身邊的棠巳挺中意她的?”

  這話一說,穆連誠就曉得了練氏的意思,道:“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兒了,棠巳現在也早就娶妻生子了,再說,原本就是棠巳一頭熱,垂露根本不理會他,所以啊,母親莫要再想那些主意。”

  練氏的面上閃過一絲失望。

  穆連誠見她如此,又念著她這些日子苦悶,低聲道:“垂露的事兒,父親自有打算,母親莫要擔憂。”

  “你是說…”練氏一怔,瞪大眼睛道,“靠得住嗎?畢竟是四弟妹的人。”

  “誰知道呢,總歸父親也沒讓她做什么,堪不堪用,等過一兩年再看。”穆連誠解釋道。

  練氏聽進去了,連連點頭。

  這些人手,畢竟不是他們二房親自調\教出來的,是剛剛才接觸的,就好像她本來想讓董嬤嬤的鄰居去當奶娘,存的也不是一招就驚天地的打算,能擺一顆暗子,時不時有些韶熙園里的消息,就已經不錯了。

  免得叫人反咬一口,露出了線索端倪。

  這種道理,連她都曉得,穆元謀這般細致的人,又怎么會犯錯呢?

  思及此處,練氏不由就添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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