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桂氏曉得素茹園里散了,撇了撇嘴,和穆連漪道:“你這兩個嫂嫂,當真是來頭大脾氣也大,就這么走了,也不使人來跟我們說一聲。︾樂︾文︾小︾說”
穆連漪的面前擺著棋盤,左右手邊各擺著黑白棋簍,她自個兒跟自個兒在下棋。
聽了桂氏的話,穆連漪笑了起來:“母親說得是,一個是侯夫人,一個是郡主,可到底是晚輩,該來與母親說的。”
這話落在桂氏的耳中,多少有些嘲弄味道。
桂氏一下子就拉長了臉,想說穆連漪幾句。
穆連漪的手指啪得一聲落了棋子,張口就把話題轉開了:“她們到底是為什么要借素茹園?只為了宴客?”
有丫鬟垂手道:“似是為了撮合葉大公子與黃姑娘。”
穆連漪詫異不已。
桂氏幾乎從榻子上跳起來:“誰和誰?那個景國公府的庶子和那個陰陽怪氣的黃姑娘?
哎呦,連瀟媳婦和連康媳婦真是能耐了!
話里話外都是感念黃大將軍在山峪關時照顧連瀟和連康,回頭就要把人家閨女賣進景國公府里去,那可是個吃人的地方,誰進去誰倒霉。
話又說回來,那個黃姑娘瞧著也不是個有能耐的,除了身形大些,瞧著就跟花盆里的小蘭花似的,風一吹就要紅了眼睛了。
就這樣的,嫁去誰家不是給人搓扁揉圓的呀?
連瀟媳婦說起來,與葉大公子也是沾親帶故了吧?
就這樣還坑人家呀!讓人家娶個不厲害的媳婦,這是等著葉大公子在國公府里抬不起頭來。”
桂氏一張嘴就不帶歇,噼里啪啦說了一通。
穆連漪聽著聽著就皺起了眉頭:“母親糊涂了吧!瀟三嫂子與那葉大公子哪里就沾親帶故了,景國公府里的那個妾,配稱什么親戚呀。”
桂氏聞言,深以為然,點了點頭:“瞧我,真是糊涂了!連瀟媳婦這么做事體,回頭黃家人肯定是要惱的,嘖嘖!虧得我們沒有什么要她感念的地方,真要這么來感念我,哼,消受不起。”
“那嫂子說服了黃姑娘沒有?”穆連漪又問那丫鬟。
“奴婢隔著遠,不曾聽明白,可看黃姑娘的神色,似是叫夫人和郡主說服了。”
桂氏一拍大腿:“我就說那兩張嘴厲害,胡說八道一般,連神仙都要著了她們的道!”
里頭母女兩人說得熱鬧。
任氏從外頭回來,經過廡廊下,正好聽見了。
她詫異地看了身邊的丫鬟一眼,心中咕噥著,從她剛才出去到現在回來,都經過了一個半時辰了,怎么這兩母女還在說人家是非?
先不說景國公府,有頭有臉的人家,誰家婆母喜歡把兒媳婦搓扁揉圓的?
這又不是市井小戶,叉著腰立什么婆母威風!
桂氏敢來拿捏她,她準叫桂氏吃幾個啞巴虧。
再說了,桂氏這人也就只會落井下石,當年景國公府里小公爺夫人病怏怏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由廖姨娘掌家,又生兒育女的時候,任氏不信桂氏敢如此貶低廖姨娘。
畢竟那位小公爺夫人半死不活的,誰知道拖上幾十年,不把妾室生的兒子記在她名下,真等到年過半百才死了,小公爺就算續弦,誰知道一把老骨頭還能不能生兒子呢。
不過是時運使然,半死人硬生生就落下來了兩個瓜,其中一個還是帶把的。
如今廖姨娘失勢,也算是讓京城人見識了一回什么叫做墻倒眾人推。
話是如此說的,可任氏更看好葉毓之。
她一個婦道人家,不懂什么圣寵不圣寵的,只知道,人多好辦事,人緣好的人,路都不會太難走。
認親時,任氏見過穆連瀟和穆連康,那兩個瞧著和善,卻不是好糊弄的。
葉毓之若不是真的投了他們的脾氣,能被請到素茹園里來?
屋里又傳出了桂氏和穆連漪的聲音,任氏輕哼了一聲,桂氏這個婆母蠢就蠢吧,她夠蠢,自己才能更快地把家中事體一樣一樣都接過來。
韶熙園里,杜云蘿歪在羅漢床上,身邊的延哥兒已經睡著了。
哥兒今日玩得開心了,又有點心填肚子,一回來之后就犯困了,杜云蘿幫他擦了臉擦了手,就哄著他睡覺,原以為會哄上一刻鐘,哪知道延哥兒一沾床,立刻就睡著了。
穆連瀟回來,剛一撩開簾子,就見杜云蘿對著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心領神會,輕手輕腳去了凈室梳洗,還在擦臉,就聽見外頭延哥兒哭了。
穆連瀟把帕子甩在了架子上,出來一看,就見延哥兒的褲子濕噠噠的。
彭娘子從外頭進來,和杜云蘿一道幫延哥兒換了褲子,這才抱著孩子出去了。
杜云蘿轉眸,笑盈盈與穆連瀟道:“桂花粥好吃,延哥兒喝了一大碗。”
穆連瀟失笑,想起那清香的桂花粥:“他倒是個會挑好東西的。”
夫妻兩人相視一笑。
杜云蘿問起了葉毓之的反應。
穆連瀟在桌邊坐下,倒了一盞茶,道:“毓之那里一切好說,他現在也沒得選,宮里說怎樣就怎樣。他那人脾氣好,也不會為難黃姑娘。倒是你那里,黃姑娘是什么意思?”
回憶起黃婕的反應,杜云蘿斟酌著道:“很吃驚,她根本沒想到,不過也不排斥。我和大嫂跟她說了不少,她應當是聽進去了。”
穆連瀟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見杜云蘿不解地看著他,他才解釋道:“剛才黃紜跟我說,他沒和黃姑娘通氣,怕她鬧脾氣了就不肯來了,沒想到,到了你跟前,竟然如此順利。”
杜云蘿忍俊不禁。
拋開景國公府里的那些事情不說,葉毓之這個人,無論是模樣,還是品行,都是極好的。
黃婕雖然是頭一次見葉毓之,可黃大將軍和黃紜沒少在家里夸贊他,有了這一層鋪墊,黃婕即便吃驚,也不會那般排斥了。
杜云蘿是盼著黃婕和葉毓之能處好,不單單是因為這是慈寧宮里給她的“差事”,而是,她希望那兩個人能好好的。
對她來說,葉毓之的遠赴山峪關就像是杜云蘿重生路上的一員福將一般,他在那個上元突然冒了出來,然后把穆連康帶回了關內,讓定遠侯府里的局勢整個都掉了個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