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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胭脂(小兔媽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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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的清晨,已經有些熱了。

  虧得風大,花廳開著窗戶南北通風,還不至于悶人。

  杜云蘿正聽管事的婆子們回話,就有一個娘子白著臉進來。

  見所有人都看著她,那娘子垂下頭,顫著聲,道:“夫人,前頭門房上剛收到了訃告,姑爺過世了。”

  杜云蘿一時沒反應過來,挑眉道:“誰?誰沒了?”

  “姑爺沒了,平陽侯府的小公子。”娘子道。

  杜云蘿端在手中的茶盞差點兒灑出來,屋里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具是愕然吃驚。

  “好端端的,怎么沒了?”杜云蘿追問。

  那娘子搖頭,道:“來報信的沒有細說。”

  杜云蘿按了按眉心。

  晉尚前世是短命,死的時候不過二十六歲,但那也是在兩三年后,為了勸架,失足摔下了寺院高高的臺階。

  杜云蘿本以為,今生穆連慧敢嫁給晉尚,就是因為她能攔著晉尚,不叫他去摻合他妹夫家里的那些烏七八糟的事體,可沒想到,晉尚還是死了。

  死的這么突然,叫人完全沒有想到。

  到底是為了何事?總不至于,他現在就去勸架了吧?

  杜云蘿吩咐人去問問仔細,又讓人把信兒往各處報去,自個兒親自去了柏節堂。

  柏節堂里,吳老太君正和延哥兒逗趣。

  每日杜云蘿去花廳里議事的時候,都會把延哥兒送來吳老太君跟前,有哥兒陪著,老太君的心情一日比一日舒坦多了。

  “今日回來得早。”見杜云蘿進來,吳老太君笑著道。

  杜云蘿垂眸行禮。

  見她沒有笑容,吳老太君不由也收了笑意,試探著問道:“連瀟媳婦,怎么了?”

  杜云蘿低聲道:“祖母,剛剛平陽侯府來報信,姑爺沒了。”

  吳老太君的眸子倏然一緊,愣怔良久,才不敢相信地問:“沒了?是說晉尚?”

  杜云蘿鄭重頷首:“是這么來報的,具體是怎么沒的,還不曉得。”

  吳老太君倒吸了一口冷氣,整個人往后仰倒去,杜云蘿趕緊扶住了,給吳老太君墊好了引枕。

  “好端端的,怎么就沒了?”吳老太君難以置信,“我看他也不是病弱之人,怎么會呢…”

  周氏得了信過來,亦是一臉的莫名其妙,見吳老太君閉著眼睛在歇息,她就沒有開口,只是以目光詢問杜云蘿。

  杜云蘿點了點頭,周氏無聲嘆息。

  風毓院里,朱嬤嬤聽了來報信的媳婦子說的話,腳下一軟,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了。

  她怯怯回頭看了正屋一眼。

  晉尚死了,穆連慧一下子成了寡婦,這讓她怎么去跟練氏開口?

  練氏的身子,近幾日才稍稍舒坦了一點兒,叫她知道女婿死了,怕是要一口氣上不來厥過去了。

  朱嬤嬤愁得不行,但是這消息又不能瞞下,只能硬著頭皮進了屋里。

  練氏歪在榻子上,珠姍輕柔給她扇著蒲扇。

  “太太,”朱嬤嬤兩眼一閉,垂著頭,道,“平陽侯府來報信,說是姑爺過世了。”

  珠姍的手腕一僵,蒲扇落在了練氏的身上。

  練氏渾然不覺,只是睜大了眼睛看著朱嬤嬤:“老朱,什么意思?”

  朱嬤嬤狠狠抓了一把手心:“太太,姑爺過世了。”

  練氏的胸口猛得就是一痛,她想說話,可堵得慌,一口氣沒接上,眼前一片發黑。

  珠姍回過神來,趕緊替練氏揉著胸口:“太太、太太您莫急。”

  練氏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才慢慢緩過起來:“我不信,我們慧兒怎么會…老朱,你去問問明白!”

  最后的聲音尖銳,刺得耳朵痛,朱嬤嬤唬了一跳,趕緊點了頭,轉身出去了。

  隔了一刻鐘才又回來,她道:“太太,侯爺回府了,急匆匆去的柏節堂,奴婢估摸著是有信了。”

  練氏聞言,雙手一撐要坐起來,動作太急,又是一陣頭暈眼花。

  她根本顧不上,催著朱嬤嬤替她更衣梳頭,急忙去了柏節堂。

  練氏踉踉蹌蹌到了吳老太君屋里,見眾人都拉長了臉,她吞了口唾沫,問道:“連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穆連瀟清了清嗓子,臉上有一絲尷尬,可還是把打聽到的事情又講了一遍。

  晉尚是被毒死的,死在了胭脂胡同里。

  “胭脂胡同?”練氏怪叫一聲。

  胭脂胡同原是叫作貓兒眼胡同,背后靠著水,地方清幽,有官宦人家將外室安置在胡同里,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了第一家就有了第二家,十幾年前,還出了原夫人鬧上門的事兒,被茶樓里說書的稱作胭脂胡同,這一稱呼也就慢慢傳開了,百姓們聽了這四個字,都往官家外室身上想。

  晉尚也在胭脂胡同里安置了外室,聽說也有兩年多了。

  算算日子,在穆連慧與晉尚說親的時候,那外室就已經在了。

  穆連慧到底清不清楚外室的存在,穆連瀟不得而知,那外室向來倒也安分,院子里就一個婆子一個丫鬟伺候著,平日里就關著門,從不露面走動。

  昨夜里,晉尚歇在了胭脂胡同里,今日一早,小廝去接他時,院子的門左敲右敲,就是不開。

  小廝等了兩刻鐘,心里沒底了,就爬墻進去了。

  屋子里頭,沒有婆子也沒有丫鬟,晉尚和那外室已經斷氣了。

  練氏聽得兩眼發黑,胸口不住起伏,整個屋子都在她的腦袋里打著轉,暈得要命。

  她聽見了什么?

  她的女婿,被毒死在外室家里,那外室也一并死了。

  這是叫人害死了?

  “報官了沒有?到底是誰下的手?”練氏顫著聲問道。

  “平陽侯不讓查了,衙門的人也沒辦法。”穆連瀟道。

  “不查?”練氏冷笑,激動極了,“他家是沒臉查了吧!死在胭脂胡同里,整個京城都看他們笑話!那慧兒怎么辦?我的慧兒要怎么辦!”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練氏話音一落,外頭就有人通傳,說是穆連慧的馬車已經入府了。

  顧不上身體不適,練氏站起來要迎出去,還未站直,眼前模糊一片,她整個人軟倒下去。

  芭蕉和單嬤嬤趕緊架了練氏起來,把她挪到了榻子上。

  練氏有氣無力地躺著,嘴里嘆道:“慧兒,我的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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