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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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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元謀挑眉看著穆連誠。

  穆連誠斟酌著道:“我總覺得阿瀟的態度有些奇怪。”

  不僅不似從前一般親近,反倒是透著一股子疏離感。

  穆元謀沒有回答,指尖輕輕敲著桌面。

  屋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除了西洋鐘和手指敲打桌面的聲音,再無其他動靜。

  那兩父子全然不覺這氣氛怪異,歪在榻子上的練氏卻覺得沉悶極了。

  她寧愿聽穆元謀和穆連誠東一句西一句地說,也不想要這般安靜的狀況。

  一旦安靜下來,她就忍不住胡思亂想。

  練氏深吸了一口氣,干脆把話題從穆連瀟身上轉開,道:“連康的那個媳婦,到底是個什么來歷?”

  穆元謀的指尖微微一頓,轉眸看了練氏一眼,淺淺笑了起來:“能有什么來歷?一個關外女子,連父親的名諱都不知道,夫人不用把她放在心上。”

  練氏有些遲疑,她最初也是這么想的,可越聽莊珂說話,越覺得她的教養并不簡單。

  雖然練氏沒有見過關外胡人女子,但京中的貴女們的言談舉止,她看過的可不算少。

  莊珂一舉一動,不輸給任何一個貴女。

  若說是這些日子跟著杜云蘿學的,練氏有點兒不信,舉手投足里的姿態都是骨子里帶出來的,不是三個月半年就能學好了的。

  莊珂那不知身份名字的父親,是很認真地教導過孩子的。

  練氏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穆元謀安慰她道:“夫人,就算她的父親是官宦出身,可她的母親是胡人,她的身份自然而然就低人一頭,三房有這么一個兒媳婦,不足為懼。”

  這么一說,倒是平了練氏的心神,她點了點頭。

  朱嬤嬤在外頭通傳了一聲。

  穆元謀讓她進來。

  朱嬤嬤眼觀鼻鼻觀心,垂手恭謹道:“敬水堂里請了大夫,聽說是大太太吐血了。”

  歪在榻子上的練氏整個人跟一條被撈出了水面的魚一樣跳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朱嬤嬤:“老朱,你說大嫂吐血了?好端端的,她怎么會吐血?”

  朱嬤嬤哪知道周氏到底是個什么狀況,硬著頭皮道:“奴婢聽說,世子從柏節堂回韶熙園,再從韶熙園去敬水堂時,都是躺著讓人抬了榻子的,許是背傷還很厲害。”

  穆元謀和穆連誠交換了一個眼神。

  練氏蹙眉,揮了揮手,讓朱嬤嬤先退出去。

  這幾年周氏已經沒有再吐過血了,練氏都已經忘記這一茬了,突然聽聞周氏又吐了,練氏不禁想著是不是哪里又出差池了。

  是誰又在周氏的湯藥里放不該放的東西了?

  長房重掌中饋,練氏已經奪權無望,又怎么還會再用舊招數,她根本沒有再給周氏添過麻煩,那為何突然之間…

  練氏吞了口唾沫,轉眸看向穆元謀。

  穆元謀沉聲道:“看來阿瀟的背傷很厲害了,他沒有回京過年,只怕不是山峪關有事未了,而是傷重不能出行吧?”

  穆連誠贊同穆元謀的看法,道:“他待我疏離,大抵也是因為背傷,像從前那樣勾肩搭背,他現在的身體未必吃得消。”

  如此一想,父子兩人都稍稍安心了些。

  話又說回來,就算穆連康和穆連瀟隱約察覺到了穆連康失蹤的真相,他們沒有證據,就越不過吳老太君對二房下手。

  何況,穆連瀟要承爵,有些風吹草動,對長房并無益處。

  他們不用心急火燎的,只要一步一步做好準備,機會落下來的時候,就能抓住。

  相較穆元謀和穆連誠父子的步步為營,練氏只能干著急。

  她有些想穆連慧了。

  當時在跟前時,練氏次次都叫穆連慧的嘴給氣得胸口發悶,喘不上氣來,恨不能早早把她嫁出去,眼不見為凈。

  現在當真嫁了,除了逢年過節回家走親,輕易就見不到了,練氏反倒是想得慌。

  那兩父子有什么話都埋在心里,只有穆連慧會跟她說說話,就算不好聽,好歹不是大眼瞪小眼地干坐著。

  練氏幽幽嘆了口氣。

  想了穆連慧,又不由自主地想留在了北疆的穆連喻。

  這一走都兩年半了,也不知道吳老太君什么時候能松口讓穆連喻回來。

  都怪穆元婧那個不要臉的,自己作死,還非要拉上穆連喻。

  練氏越想越氣,重重揉了揉胸口,這才稍稍好受些。

  等到了掌燈時,各房各院的都往柏節堂里去。

  不管底下有多波濤洶涌,這頓家宴在面子上還是熱熱鬧鬧的。

  穆連瀟是被抬著進來的,穆連誠瞥了穆元謀一眼,上前道:“阿瀟,背傷得這么厲害?”

  “能躺著還是躺一會兒,不然痛得厲害,背直不起來。”穆連瀟道。

  “養傷急不得。”穆連誠勸解了一句。

  穆連瀟并沒有入席,杜云蘿原是想伺候穆連瀟用飯的,叫周氏給攔住了,讓蘇嬤嬤過去伺候。

  待散了席,周氏送吳老太君回了屋里,出來后,在廡廊下瞧見了徐氏。

  徐氏上前挽住了周氏的手,妯娌兩人一道往外頭走。

  “大嫂,連康能回來,全靠連瀟,這份情,我心里會一直記著。”徐氏嘆聲道。

  話里有話,周氏聽出來了,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他們兄弟且不去說,妯娌相處要講緣分,我看連瀟媳婦和連康媳婦就能說到一塊去。”

  徐氏淺笑。

  韶熙園里,穆連瀟躺在內室床上。

  延哥兒已經被彭娘子抱回去睡了,杜云蘿從凈室里出來,脫了鞋子在他身邊坐下。

  “我還是不放心母親的身體,”杜云蘿勾著穆連瀟的手指,“那么大一口血,說吐出來就吐出來…”

  穆連瀟也有些忐忑,尤其是蘇嬤嬤說,周氏原先就吐過血。

  杜云蘿琢磨著道:“方便的時候,能不能把邢御醫請來?讓他給母親請了脈。”

  穆連瀟不置可否。

  邢御醫受甄家供奉,杜云蘿若是開口,甄老太爺和侯老太太定不會拒絕,京城和桐城算不上遠,唯一麻煩的是邢御醫的身子骨。

  他也是半百的老人了,還要來回折騰,實在辛苦。

  可京中的大夫里頭,穆連瀟一時也說不上哪一位可以全然信任,不僅愿意蹚渾水跟他們說實話,而且還能閉緊嘴,不把侯府里的見不得光的事情往外頭說。

  此刻并沒有這樣的人選。

  穆連瀟嘆道:“等我傷好了,我去桐城接邢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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