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沒有這么笨呢。”杜云蘿挽著甄氏的手臂,嬌嬌道,“就算母親不叮囑我,我也不會去摻合的。”
這話落在耳朵里,甄氏安心不少,也沒有再問侯府里其余人是否好處,她道:“你和世子還和睦吧?”
杜云蘿抿著唇就笑了。
甄氏自個兒也笑了起來。
她這是關心則亂,竟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自家姑娘自家曉得,杜云蘿還未見過穆連瀟時,就已經中意極了,待見了面之后,那更是一個心都黏在人家身上,要叫她這個當娘的大呼“女大不中留”。
再說穆連瀟,只看從桐城回來路上,他坐在馬車前頭與杜云蘿說話的樣子,甄氏過來人,還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這兩人分明是兩情相悅。
杜云茹和邵元洲婚前沒有接觸過,甄氏會擔心他們婚后處起來,一開始會不適應,但小女兒和小女婿,是不會有那樣的問題的。
再說了,之前穆連瀟來蓮福苑里磕頭,這小兩口暗悄悄的眉來眼去,又哪能逃過甄氏的眼睛。
這個問題,還真是她問錯了。
甄氏清了清嗓子,道:“娘是說,你們屋里還親近嗎?你才剛及笄,真要娘來說,等再過一兩年生孩子好些,可你也知道,老太君那邊是盼著的。再者,過幾個月世子出征,你若懷上一個,這日子也不難捱。就跟云茹似的,在家安胎、養孩子,元洲在書院里,她一個人也不至于無所事事。”
杜云蘿沒說話,半晌道:“懷不懷,什么時候懷,也不是我能說得準的。”
要杜云蘿說,此刻真不是懷孕生子的好時候。
她在定遠侯府沒有站穩腳跟,真大了肚子,二房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等她把孩子生下來的,便是全心全意防備,能防得了十月懷胎,難道還能再防到孩子平安長大?
不是杜云蘿要長他人志氣,而是實在太難了。
也許,二房會在出手時留下馬腳,但更有可能是半點痕跡沒有。
杜云蘿賭不起,她在鬼門關前轉一圈生下來的孩子,她怎么舍得拿去賭?
她還需要時間,等她把定遠侯府里的狀況拿捏住一些,起碼要讓二房投鼠忌器時,她才能放心地生一個孩子。
當然,這些都是她的想法罷了。
孩子什么時候來,本就不是她能掌握的。
前生,夫妻兩人聚少離多,但五年之間加在一塊,也有不少時日的,偏偏她的肚子全無動靜。
在知道真相的時候,杜云蘿懷疑過,但也僅僅只是懷疑而已。
到底是她身子本身出了狀況,還是叫人動了手腳,都不好說。
若是動手腳…
杜云蘿有把握,二房不敢對她下猛藥。
今生,吳老太君和周氏對她滿意,娘家這兒也疼她,她懷不上,肯定會請大夫醫婆替她檢查。
要是藥物太猛,絕了她當母親的路,是絕對會被醫婆診出來的。
二房有能耐控制出入定遠侯府的醫婆,卻控制不了杜家這兒的大夫。
因而,就算二房已經對她動手腳了,也只是臨時性的,不至于損壞身子的。
杜云蘿柔聲與甄氏道:“母親,世子待我是好的,可就這一兩個月嘛,誰也說不準,要是等他走時我沒懷上,不如請醫婆調養調養身子?”
甄氏聽了有理,連連點頭:“是要調養,你一旦累著了,小日子里肚子都痛,到時候就請醫婆好好與你調一調,等世子回來之后,也就結實了。”
甄氏說完,思量著又補了一句:“屋里當真是好的吧?”
杜云蘿咬著下唇點頭,道:“母親問過了,就使人去找大姐回來吧,園子里怪冷的,可別吹壞了意姐兒。”
甄氏哭笑不得,喚了水月進來吩咐了一聲。
水月去尋杜云茹,走到半路聽見些咽嗚哭聲,她循聲望去,就見假山石后頭露出碧綠色的衣袖。
杜府待下人算是親切的,但也有受了委屈的小丫鬟躲起來哭,水月剛當差時也哭過,對此有些見怪不怪了,哭出來總比憋著好。
水月尋到了杜云茹,特地走了另一條路,沒有從假山石那里過。
杜云茹抱著意姐兒進了東稍間里。
杜云蘿眨眼睛笑她:“這回不說意姐兒聽不得的事情了。”
“我家意姐兒是小姑娘,不學你這厚臉皮!”杜云茹啐了一口,“你睡覺還搶被子還踢人沒有?別是從娘家一路踢到了婆家。”
杜云蘿一怔,捧著臉怪叫一聲:“這事體意姐兒就能聽了?”
甄氏笑得直不起腰:“都少說一句,每回就互相掀老底,真真沒羞!還是我們意姐兒乖,來,意姐兒給外祖母抱一抱。”
意姐兒是人來瘋,有人逗她玩,她就樂呵,叫甄氏抱過去,流著哈喇子依依呀呀瞎叫喚,甄氏越看她越喜歡,又是哄又是親的。
直到時辰差不多了,幾人才回了蓮福苑。
夏老太太中午吃了酒,歇到現在也精神了,拉著杜云蘿的手交代了一番,等穆連瀟來了,便道:“不能耽擱了,該回去了。”
杜云蘿頷首,向杜公甫與夏老太太告別。
甄氏送他們到了二門上。
穆連瀟扶著杜云蘿上車,而后跟了上去。
杜云蘿撩開簾窗與甄氏說了幾句話,馬車便緩緩駛出了杜府。
杜云蘿轉眸看向穆連瀟,道:“剛才蓮福苑里都沒瞧見二嫂和三嫂,你是不是把我兩個哥哥喝趴下了,嫂嫂們只能去照顧了?”
穆連瀟聞言笑了起來,細長黑眸如有水光,腦袋一歪就靠在了杜云蘿的肩上:“他們本就不是我對手,早早就不與我喝了。”
杜云蘿斜睨他,嘴上哼了一聲,而后彎著眼睛笑了。
不與穆連瀟喝,不也喝多了嗎?
喝趴下是不至于的,但午后小憩會兒定是要的了。
“那你呢?”杜云蘿問他,她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是杜公甫前頭書房里用的香料的味道,靜心提神,“去了祖父的書房?”
“是啊,”穆連瀟道,“陪祖父與岳丈大人下了會兒棋。”
杜云蘿忍住笑意,故意問他:“下棋?贏了還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