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蕊聽罷,雙眼通紅,一半是氣的,一半是心疼的,低頭與薛四家的道:“娘,你身上哪兒傷著了?”
薛四家的瞪著她道:“你瞧瞧你,自己不爭氣,要我和阿寶兩個去給你出頭,我身上挨兩下就算了,阿寶要是吃了虧,你說說,啊!”
“兄弟本來就要給姐妹出頭的…”薛四嘀咕了一聲。
薛四家的幾乎跳起來:“你咋不說男人就該給女人出頭!你給我出過一次頭沒有!去去去,一邊去,我教訓蕊姐兒,你別湊熱鬧。”
薛四性子軟,本就說不過薛四家的,叫她罵了兩句,只能往邊上縮了縮,還不住給錦蕊打眼色,讓錦蕊千萬別瞎摻合。
錦蕊不管薛四,薛四家的為了她沖出去跟人干架,又是占理的那方,她若攔著,那成什么了?
“娘,我之前是不知道,我如今知道了,斷不會讓她隨意欺負 。”錦蕊咬牙道,“說我是‘半個主子’,那我就讓她曉得厲害!”
“大姐說得對!”薛寶鼓著腮幫子,道,“姐,我陪你一塊去,這回帶上木棍,非把那臭婆子揍得稀巴爛。”
錦蕊哪敢再讓薛寶動手,趕緊尋了個理由:“阿寶,他們花家人也不少的,我們一股腦兒沖進去,萬一吃虧了怎么辦?你留在家里,有什么事兒你好去喊人來。瓶兒跑得沒你快。”
這話薛寶聽得進去,猛一陣點頭:“那我就留著。”
薛四家的哼哼了兩聲,心說錦蕊還算有良心,曉得要保護好薛寶,也不枉自個兒給她撐腰。
想起花嬤嬤說的那些混話,薛四家的心肝肺都疼了,錦蕊叫她壞了名聲,以后薛瓶兒怎么辦?薛寶又怎么辦?
這可是她的閨女,好壞有她這個當娘的教訓,輪到的一個臭婆子潑臟水嗎?
薛四家的掀開被子,不顧身上酸痛,跳下床:“蕊姐兒跟我去花家,瓶兒看好阿寶,阿寶啊,你乖乖的,等娘和你大姐收拾了那臭婆娘,娘給你買燒雞吃。”
一聽說燒雞,薛寶咧著嘴直點頭,跑到柴房里找出兩根手臂粗的柴火棍來:“娘,大姐,狠狠揍她!”
薛四家的一把接過,看都不看薛四,往外走去:“蕊姐兒你愣著做什么?”
錦蕊看了眼薛寶塞給她的柴火棍,棍子就棍子吧,起碼比讓薛四家的拎著菜刀殺過去靠譜。
錦蕊趕上薛四家的,道:“娘,真把那花嬤嬤打傷了,府里追究起來,您怎么辦?”
薛四家的啐了一口:“我會怕她?她自己嘴賤,難道要怪我?”
“娘,”錦蕊低聲道,“娘,給她個教訓就好,這事兒府里姑娘和太太都知道了,我讓姑娘收拾她。”
薛四家的瞪著眼睛,道:“我就知道,你就是個窩里橫!我說你跟瓶兒怎么就隨了你爹呢?也就阿寶乖,像我。”
這些話錦蕊早就聽習慣了,也不會跟薛四家的爭辯,只是道:“我跟您現在沖過去打她,能打盡興了?還沒揍上幾棍子呢,她家里人就沖過來了,我們雙拳難敵四手,到時候還要吃虧。
娘,您想想啊,府里教訓這些嘴巴碎的都是有法子的,打嘴,打板子,她只能受著,還不能罵呢。”
薛四家的眼珠子直轉,她也是在府里當過差的,杜家極少教訓下人,但總有那么幾個不怕死的要犯事,被按在木凳上一通好打。
那么粗的板子打在屁股上,沒有十天半個月絕對下不了床。
主子讓打板子,花嬤嬤不敢回嘴;她們娘倆去花家鬧,還要聽那臭婆子胡言亂語。
雖然叫主子發落她,比不上自己動手得勁,可如此一來,前街上都知道花嬤嬤因為錦蕊的事兒挨打了,以后誰敢還編排錦蕊,編排薛家?
錦蕊在主子跟前得不得寵,明眼人都知道真假了 這么一想,薛四家的還是點了頭:“姑娘會護著你的吧?”
“會的。”錦蕊趕忙應了,來的時候姑娘與她說好了的,只要他們家占理,就只管去說,她在姑娘跟前是比不上錦靈,但姑娘待她也是極好的,就像…
就像薛四家的待薛寶跟她一樣。
薛寶是薛四家的的眼珠子,誰碰一根頭發絲都不行,薛四家的把所有好的都給了薛寶。
若要說個高低,薛寶在薛四家的的心里占了九成,余下的一成才是錦蕊和薛瓶兒。
但她不會不管錦蕊和薛瓶兒。
要真的不管她,薛四家的就不會擼著袖子跟花嬤嬤干架了。
鄰居們都看著薛四家的和錦蕊提著木棍子往花家去,或是勸或者幫的來湊熱鬧。
薛四家的高高抬著頭,站在花家緊閉的大門外,揚手把木棍子丟進了花家圍墻里,高聲道:“花婆子我告訴你,這事兒絕對沒完!我這就進府里見太太、姑娘去,走著瞧!”
說罷,薛四家的一把抽出錦蕊手中的柴火棍,又揚手丟了進去。
錦蕊和薛四家的一道往杜府里去,花家大門依舊緊閉,留下圍過來看戲的。
“就這事兒還找太太和姑娘?”
“太太可沒空理會這些事體,你們且看著,那薛四家的保準灰頭土臉地回來。”
“蕊姑娘是五姑娘身邊的大紅人,五姑娘肯定幫她。”
“什么蕊姑娘呀,你沒聽花婆子說,她在五姑娘跟前根本不得寵!我就說呢,咱們街上有好幾個托她把閨女送進府里做事,都沒成過,原來她根本說不上話!”
“花婆子那張嘴你也信啊!你是給蕊姑娘添了銀錢還是添了米鹽啊,就你家那歪嘴的丫頭,還送進府里去,美得你!蕊姑娘答應過你嗎?”
圍觀的女人們三言兩語的,自個兒先鬧起來了,周圍人起哄的起哄的,幫嘴的幫嘴,鬧得不可開交。
錦蕊和薛四家的到了清暉園外頭。
甄氏曉得她們來了,便讓兩人進來。
薛四家的當過差,規矩還是懂的,行了禮,垂首站在一旁。
甄氏和杜云蘿都看到了薛四家的臉上的傷口。
甄氏看向錦蕊,道:“你娘嘴上有傷,你自個兒說吧。”
錦蕊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道:“太太、姑娘,奴婢知道打人不對,可奴婢的娘也是心疼奴婢,叫花嬤嬤那些話給氣著了,這才會忍不住沖過去。
太太,奴婢伺候姑娘這些年,自問做事本分,那花嬤嬤那樣說奴婢,奴婢實在…
什么‘半個主子’,還好奴婢是在姑娘跟前做事,要是在哪位爺的院子里做事,奴婢、奴婢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