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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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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甄氏不悅,四水和常安越發局促不安,只是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絕不可能蒙混過去。

  常安咽了咽口水,道:“太太,那施公子與我們爺在書院里住得很近,中間就隔了一間房,那施姑娘每回來時,只要在施公子房間前逗留,總能和爺打上照面。

  起初,奴才們只當是巧合,畢竟就幾步路,遇上了也是尋常的,可次數多了,奴才們也有些犯嘀咕。

  再看那施姑娘的視線,就繞著四爺轉了,奴才們才覺得這事兒怕是說不準的了。

  后來有一兩回,施姑娘刻意尋事來找四爺說話,那姿態模樣,虧得是沒叫其他人瞧見,若不然…”

  甄氏的眸子厲光一閃:“云荻是怎么想的?”

  四水的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太太,四爺壓根就沒把那施姑娘放在心上。”

  “當真?”甄氏追問了一句。

  四水看向常安,常安重重點頭:“太太,真的。奴才們日夜跟在爺身邊,爺的心思還是摸得著的,他只當施姑娘是施公子的妹妹,根本沒往那些事體上想過。”

  四水亦連聲附和:“太太,四爺真沒有那么想過。只是、只是奴才們來時就想著,雖然施姑娘還沒有什么僭越的舉動,可這事兒奴才們也應該早早說與太太聽,好叫太太心中有個底。”

  聽到這兒,甄氏稍稍松了一口氣。

  若真如四水和常安所言,那她安排這兩人去杜云荻身邊,總算還有些用處,曉得防范于未然,知道在這些事體上,誰才是拿主意定獎罰的那個人。

  賞了四水和常安兩個紅封,甄氏吩咐道:“仔細給我瞧著,云荻若無防人之心,你們兩個就不能馬虎了,若讓你們爺叫人算計了去,看我不撕了你們!往后無論有什么事情,都要報上來。”

  四水和常安謝了賞,又領了命,這才退下去。

  甄氏坐在榻子上,拿起團扇扇了扇,也不知道是這天氣太熱了,還是心中煩躁,整個人都覺得不舒坦起來。

  水月大著膽子上前,另取了把蒲扇替甄氏扇著,道:“太太,可要點一點四爺?”

  “是要與他說說,”甄氏剛說完,又否決了,“還是不提了。云荻既然不在意,根本不覺得那人有什么,我沒頭沒腦去提一句,反倒是要讓他注意到那人了。一來二去的,指不定弄巧成拙。”

  杜云蘿剛進來,正巧聽了半截,笑盈盈湊到甄氏身邊,道:“母親要與四哥說什么?”

  見了杜云蘿,甄氏的面上才有了些笑容:“不是什么要緊事,倒是你,熱壞了吧?先靜靜坐會兒,等涼下來些,再讓水月端甜湯給你。”

  “真的沒有要緊事嗎?”杜云蘿有些不信,她來時正巧瞧見兩個小廝走遠,以她對甄氏的了解,那兩人定然是杜云荻身邊伺候的四水和常安,進來時,甄氏和水月的神色都有些凝重,想來四水他們說了些叫甄氏鬧心的話。

  杜云蘿想替甄氏分憂。

  女兒眸中的關切和擔憂叫甄氏心頭一暖,也顧不上熱,將杜云蘿摟在了懷里:“囡囡也長大了呀。”

  長大了,也曉事了,還說了親,過兩年就要嫁人了。

  思及此處,甄氏心底泛起不舍,良久才垂眸嘆了一口氣。

  “囡囡往后是要掌事的,母親事事抗在前頭,只怕不是待你好了。”甄氏語氣幽幽。

  前幾回,夏老太太私底下就與甄氏說過,杜云茹和杜云蘿都不小了,很多內宅的事情都該接觸起來,要讓她們自個兒拿主意。

  道理甄氏都是明白的,可遇事時,總忍不住護在前頭,這大抵就是當娘的本能吧。

  替杜云蘿將散下來的鬢發別到耳后,甄氏道:“四水和常安來稟云荻在書院里的事情,與我提到了一位同窗的妹妹。”

  杜云蘿倏然睜大了眼睛。

  “那個人,是不是…”

  姓施。

  最后兩個字,杜云蘿生生咽了下去,要是吐露出來,她不知道要怎么和甄氏解釋。

  可抬眸見甄氏疑惑地看著自己,杜云蘿眼珠子一轉,道:“是不是喜歡四哥呀?”

  甄氏一怔,待反應過來杜云蘿說了什么,她在女兒的掌心拍了一下:“這些話在我跟前說說就罷了,外頭可不能掛在嘴邊,沒羞沒躁的,叫人笑話。”

  杜云蘿自是應下了,追問道:“母親,快與我說說。”

  甄氏便把常安說的話簡單講了講。

  一聽果真是施家人,杜云蘿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倒是忘記了,那個后來成為了施姨娘的女人,其實早在這會兒就與杜云荻認識了。

  杜家三房上下,前世今生,幾十年間,杜云蘿最厭惡的人非施姨娘施蓮兒莫屬。

  應該說,杜家三房,加上杜公甫和夏老太太,就沒有哪個人是喜歡施蓮兒的,就算是抬她進門的杜云荻,都不喜她。

  杜云蘿依稀記得,那是永安二十四年的事體。

  杜云荻在永安二十二年考中了進士,杜公甫做主,為他迎娶了工部侍郎唐大人的孫女為妻。

  當時杜云蘿和娘家還未完全鬧翻,逢年過節時總會與唐氏遇見,印象里這個嫂嫂是難得的和藹人,饒是她冷淡,唐氏也一直笑臉相迎。

  圣上在永安二十四年開了恩科,施仕人榜上有名,賜同進士出身,這對于施家那個屢戰屢敗的老秀才,那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簡直就是祖墳冒了青煙了。

  施仕人少年得志,自是興高采烈地邀請了從前的同窗好友去家中慶祝,杜云荻亦去了,喝得稀里糊涂的,結果醒來時,施蓮兒衣衫不整的在他身邊。

  杜云荻傻了,他喝得太多了,根本想不起來發生了什么,可看施蓮兒那樣,他一口否認,似乎也說不過去。

  施仕人也傻了,他昨兒個是主角,本身酒量就不濟,叫同窗們左一杯右一盞的,連怎么回房的都不知道,又怎么會知道杜云荻的狀況?

  事已至此,施蓮兒一個勁兒哭,施仕人便要討個說法。

  施家不再是從前名不轉經傳的窮秀才人家了,而是供出了一位進士,杜云荻又素與施仕人交好,又是自己理虧,只能應下回府與父母商議。

  這等事情,杜云荻不敢也不會瞞著甄氏。

  甄氏一聽說,幾乎背過氣去,想到唐氏挺著八個月的肚子,她到底不敢聲張,私底下與夏老太太商議后,打算先拖著施家,待唐氏生產后再做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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