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荒郊野外,四周天色暗沉沉的,剛剛又有冤鬼出現,大家神經正是緊繃,心有余悸的時候,這一聲驚叫嚇得不少人心臟都險些驟停,隔了好幾秒后,那個前往沈莊拜訪親戚的瘦弱男人才感覺神魂歸位,當即顫巍巍的罵了一聲 “你嚎什么喪呢?”差點兒沒嚇得他尿了褲子!
“那里…那里…不見了!”
驚叫的男人也嚇得不輕,他手指著一個方向,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他手指著牛車輪子的一角,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里空空如也。
“什么不見了?”有人還沒反應過來。
今日前往沈莊一行實在不順,兩次遇鬼,牛車也接連出事,吳嬸遇鬼至今昏迷未醒,使得眾人逐漸感到心煩意亂,暴躁無比。
“黃,黃皮子…”
趕車的老頭兒最先反應過來,伸手捂著胸口,只覺得連喘氣都十分費勁 “那被撞死的黃皮子不見了!”
‘嘶!’
接二連三的抽氣聲響起,大家這才回想起,馬車被逼停的原因,是牛車撞死了一只很大的黃鼠狼,趕車的老頭兒直呼‘晦氣’,接著才有吳嬸下車之后一系列撞鬼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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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荒無人煙,從大家下車以來,并沒有其他人出現。
那黃鼠狼被壓在車輪底下,口吐鮮血,明明已經咽了氣,可此時卻奇怪的消失。
“眾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死而復生?”
大家都覺得遍體生寒,議論紛紛“莫非看花了眼不成?”
“一人眼花還有可能,但大家都看到了,不可能大家一起眼花啊?”
“難道是鬼打墻?”說話的是那前往沈莊尋訪親戚的瘦弱男人。
這‘鬼’字一說出口,所有人齊齊的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的‘呸’了他一聲 “青天白日,不要胡說八道!”
話雖是這么說,可這會兒天色昏沉,頭頂黑云逼壓而下,山林之中飄起了灰霧,那些樹影摩挲,偶爾還能聽得到一兩聲梟鳴,直叫人膽顫心驚。
“道長,您看呢?”
一行人六神無主,先前大發神威接連兩次驅鬼的老道士頓時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對對對,道長來看。”
大家讓出一條通道都殷切請宋道長上前。
就連先前險些死于非命的宋長青這會兒都覺得忐忑目光落到了師傅身上。
老道士定了定神此時也不推辭大步上前。
見他一動,宋青小也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只見馬車的一角處,黃鼠狼的影子已經消失,它原本躺過的地方失去了輾軋后的印記就連先前它吐出的血跡都已經消失得一干二凈。
老道士蹲下身仔細去看甚至伸出了手去仔細的摸索車輪最終在一處輪子的縫隙處找到了幾縷黃黑的毛發仔細感應了一番之后站起了身。
而在他做這一番舉動的時候宋青小放出了神識,半晌之后似是有所感應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是…”老道士捻著那數縷黃毛,轉過了身才剛一開口,就見到了跟在自己身側的小徒弟不由大吃了一驚 “你這丫頭…”
他有些生氣但卻轉頭瞪了宋長青一眼 “怎么不看好你小師妹,這是她能隨意走動的地方嗎?”
沈莊一行并不順利路途已經發生了這么多事,大家更是要倍感小心。
這些一路作怪的陰鬼妖邪像是有意阻攔他們想要誤他們的吉時,從而一路挑選易下手者附身。
馬車上的都是普通鄉民,老道士師徒是唯三的修行者,可壓制鬼神。
可宋青小自小沒有畫符制妖的天份,膽子也很小,沒有繼承多少捉妖驅邪的天份。
不要說吳嬸兩次中招,就連宋長青先前也險些出事,老道士自然擔憂她不知天高地厚的亂闖,到時還沒到沈莊就已經惹了是非上身。
宋長青被喝斥得低垂下頭,卻不敢還嘴。
老道士十分生氣,但想到陰鬼的兇悍程度,連凝神境的大弟子也并非對手,當即又改變了心意 “你跟在我身邊,半步也不要遠離。”
他憂心忡忡,將為宋青小擔憂的那種心思掛在眉梢眼睫,像是深怕這個小女生不聽話,末了又軟了語氣 “你乖一些,聽師傅的話。”
宋青小一生之中幾乎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景,也從來沒有人會以這樣哄小孩般的語氣來哄她。
尤其是隨著她修為實力的增長,所面對過的是警惕、防備、敬重、畏懼,但唯獨沒見過這樣飽含著毫無目的殷切關心。
她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怔愣了片刻之后,才猶豫著點了點頭,忍下心中怪異的感受,應了一聲。
得到她的承諾之后,老道士這才再次將注意力落回自己手中的那撮黃毛之上 “這是那黃皮子的毛發,我感應了一番,那里沒有留下死氣,興許這東西成了精,先前躥出來被牛車撞上后并沒有死。”
他頓了頓 “不過因為我們人多,它可能畏懼,所以暫時裝死,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趁機逃跑進山林里。”
宋道長的這個說法極有可能,更何況以他的身份、實力,說出這話更是令人信服。
再加上相比起死去的黃鼠狼尸身逃跑,人們從情感上更愿意接受它只是裝死遁逃了而已。
“道長說得有理。”
大家紛紛點頭,算是都認可這個猜測。
在眾人都松了口氣的剎那,宋青小的目光卻轉向了山野的另一側,那里有一道陰森的氣息,正冷冷的注視著這里。
“好了,我們趕緊上車,趕路要緊。”
解決完這一樁事情之后,宋道長催促著眾人重新上車。
只是這話一說完之后,除了那家在沈莊,父母妻兒俱都深陷鬼城的男人之外,其他數人或多或少都面露猶豫。
“老神仙…”
趕車的老頭兒將腰側懸掛的煙桿摸了出來,放到了嘴上,那捏著煙絲的手顫個不停,顯然內心還有很多恐懼沒有平息。
“實不相瞞,這一路很是邪門兒…”
這一趟出行之前,吳嬸出手闊綽,給了他很大筆錢,雇他前往沈莊。
同行的人也或多或少給了些報酬,加起來這些錢足以令他小賺一筆,才使得這老頭兒在沈莊早有鬧鬼傳聞的情況下,決定挺而走險接了這筆生意。
可當時他被錢迷花了眼,此時真的見了鬼后,又被嚇得不輕,到了此地已經打起了退堂鼓,不愿意再去。
“我家中還有老妻兒女,孫子也還年幼,我就想將諸位送到這里…”
他手抖得厲害,牙齒抖動間撞擊著他的煙桿,發出‘喀喀喀’的響聲。
老頭兒的恐懼感染了其他的人,除了走訪親戚的瘦弱男人還有些猶豫不決外,另外幾個前往沈莊談生意的也面露畏色。
“這…”
那欲回家的男人一聽老頭兒這話,不由大是著急。
他跟其他人不同,其他人只是或訪親尋友,或談生意,唯獨他是家人還在城中,不得不回。
若是這牛車半途返折,便會延誤他的行程。
“已經說好了的事,怎么能反悔呢?”
“老弟,不是要我要反悔,今日的情況你也見到了,這是老天爺在提醒咱們呢!”
老頭兒頭搖得像波浪鼓,斬釘截鐵的道 “走到現在,才過了一個多時辰,車就停了兩回,我那老牛都流了淚,可見是預警。”
他越說,態度便越是堅定 “沈莊去不得!大不了堅持要去的,我退錢,退錢總成了吧?”
見男人既是著急,又是有些猶豫的樣子,又添了句 “我再貼你一塊大洋,行不行?”
這話音一落,那先前著急的男人也動搖了,顯然因為這話而動了心。
“我們呢?大家都給了錢…”
一聽趕車的老頭兒要退錢不說,同時還要再倒貼錢賠償,其他人甚至連恐懼之心都壓過了,忙不迭的發問。
“別說了!”
眾人吵吵嚷嚷間,宋道長突然出聲。
在一行人中,宋道長的聲望此時已經漲到了頂點,他一發話之后,果然大家都跟著安靜。
就連趕車的老頭兒也閉了嘴,畢恭畢敬的望著老道士。
“還是一起上路吧。”
宋道長這話一說出口,那趕車的老頭兒頓時就要著急。
不等他開口,老道士拿起手中捻著的那一撮毛發,往他面前一比劃 “你惹上了這成了氣候的黃鼠狼,這東西最是記仇,車上留了它的氣味,你就是折轉回去,它也要找你麻煩,到時鬧的你家宅不寧,日夜難安。”
老道士的話一下將趕車的老頭兒嚇住,他不等老頭兒開口,接著又說道 “沈莊之行確實危機重重。”
宋道長說到此處,趕車的老頭兒捏著煙桿,頻頻點頭。
他沉吟了片刻 “你不用將我們送進沈莊,就送到離沈莊近的一個地方,便將我們放下來。到時,我會送你一道驅妖避邪的靈符,令妖怪邪祟不敢再近前來。”
話音一落,他又問了一句“你可愿意?”
老頭兒原本就進退兩難,準備狠心破財免災,但又確實害怕遭到黃皮子報復糾纏。
如今聞聽老道士一番話,又聽他說不進沈莊,只是送到沈莊附近,如此一來既不用賠錢,同時還能得到驅邪的靈符,哪里還有不愿意的,當即頭點得如同雞啄米般 “自然愿意。”
宋道長的神功眾人都見識過,有他靈符在手,料想一般妖怪邪祟也難以近前。
“我們呢…”
“道長,我們呢?”
趕車的老頭兒的事情一解決,其他人便都爭先恐后的說了起來 “道長你可不能放任我們不管…”
面對這些人,宋道長的神色就嚴肅了起來 “我們要趕往沈莊,諸位如果不愿前往,可自行離開。”
至于之后的車費等糾紛,可事情過后再與車夫商談。
其余眾人面面相覷,都露出畏縮之色。
‘咕——咕——’
遠處有不知名的鳥的鳴叫聲傳了過來,更為這荒山野嶺增添幾分詭異感覺。
這里沒有人煙,今日山霧彌漫,像是要遮天蔽日一般,不熟悉路的,在這山里行走,就怕遇到鬼打墻,也怕遇到豺狼等猛獸。
大霧之中的樹林看起來格外陰森,樹影摩挲之間發出‘沙沙’聲響,配合著鳥鳴,更是令人膽顫。
“我們,我們也跟你們一起。”
眾人沒有勇氣獨行,又不甘心在此路被丟下,同時也害怕沒有了宋道長這個道士在,若是在這深山之中遇到了什么精怪,到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雖說前行可能也有麻煩,但有宋道長這尊大神坐鎮,料想出不了什么岔子來。
大不了就跟趕車的老頭兒一樣,到了沈莊附近,便不再前去,隨他一路回來。
“若是一起,可能還會遇到危險,一路要聽我的吩咐,不要亂來。”
帶上這些人雖說沒什么用,可自己這一行人已經被不知道哪路陰魂盯住,若是沒有自己照拂,宋道長也怕這些人遭遇什么危險。
他嘆息了一聲,吩咐了一句后,眾人都紛紛點頭,接著爬進了牛車里面。
趕車的老頭兒遇了幾回邪事兒之后感到害怕,不敢獨自坐在車首之上,因此年輕力壯的宋長青陪他坐在外面。
宋長青雖說年紀不大,但他是宋道長的徒弟,又看起來高大健壯。
先前抱住被附身的吳嬸的一幕落進眾人眼里,沒有看出他的危機,反倒都覺得他勇敢。
其余諸人一一進了車,車子重新啟動了起來。
“青小,你坐我身邊。”
老道士擔憂徒弟,招手將宋青小喚來身邊。
吳嬸還沒有清醒,眼角的血淚都還沒有全干,幾絲頭發松散著落在她臉頰一側,半掩住了她得臉。
大家想起她先前瘮人的樣子,都不敢靠她太近,各自貼著車廂而坐,倒使得吳嬸的身邊空出了一大塊位置來。
宋青小依言坐到了老道士的身側,看他雙眉緊皺的樣子 “您在擔憂那鬼還會出現?”
宋道長眼角余光看了車廂內其他幾人一眼,眾人豎起了耳朵,在聽這師徒兩人說話,深恐錯漏了一個字。
他嘆息了一聲 “有可能。”
為免將這些人嚇壞,他含糊不清的道 “那鬼的來歷非凡,身上的陰氣很重,道行至少已經有上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