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前面的一個房間,看著眼前虛掩的房門,李青云的臉色就稍微緩和了一些。
看樣子,這劉亮局長剛剛有聲音傳出來,并不是故意的,而是天生的大嗓門。
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李青云一眼就看清了房間里的景象。
這是一個套間,有一個小型的客廳。
客廳內,卞玉蘭、金新月二人坐在中間的連體沙發上。
兩旁的分體沙發上,坐著的是寧海新區招商局局長費忠平,和發改局副局長劉亮。
費忠平是前不久濱州市委組織部塞到寧海新區來的一批處級干部之一。
在李青云看來,這人應該是市里某位大佬的嫡系。
畢竟寧海新區的發展勢頭大家都看在眼里,能夠搭上這艘大船的,那肯定都是背景十分深厚的。
李青云雖然對這批硬塞過來的干部并沒有太好的印象,但是官場上一些原則還是要遵守的。
這一次來羊城參加這個“東南亞汽車展”,他和新區這邊本來就是想物色一下投資商的,自然要帶上這位招商局的一把手。
至于這個費局長是不是有這方面的能力,李青云也正好可以考察一下。
眾人見到李青云推門進入,談話的聲音就戛然而止。
李青云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笑呵呵的問道:“老遠就聽到你們說話的聲音了…怎么,在談什么呢?”
卞玉蘭反應最快,第一個就站起身相迎道:“李書記,您來得正好。咱們正在談論招攬一家汽車零部件生產企業落戶的事兒呢,現在遇到了難題…”
“您是經濟方面的專家,正好可以給咱們點撥點撥!”
李青云微微一笑,就著卞玉蘭、金新月二人讓出來的位置坐下,然后才開聲道:“玉蘭主任,你這是將我的軍呢?我這初來乍到的,連什么情況都沒搞清楚,怎么給你們出謀劃策啊?”
聽了李青云的這番言語,卞玉蘭就連忙看向費忠平道:“忠平局長,這事兒是你給牽的頭,還是得你來給李書記匯報工作!”
卞玉蘭這話說完之后,李青云心里就是一陣狐疑。
聽她對費忠平的稱呼,好像和這位新任費局長的關系還是挺不錯的。
要知道卞玉蘭可是新區黨工委委員、辦公室主任,是正兒八經的領導。
她這稱呼新區下面局委辦的一把手,是可以直呼其名的。
就算是表示一定的尊重,也最多就是叫一聲“費局長”罷了。
但是現在她竟然叫的是“忠平局長”,這里面可就有些說道了。
當然了,卞玉蘭一向長袖善舞,和濱州市直部門不少干部關系都還不錯。
費忠平是從市直部門調過來的,她之前和對方打過交道,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兒。
在李青云這位炙手可熱的領導面前,費忠平倒是顯得挺鎮定的。
他一五一十的將情況講述了一遍,沒有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原來,費忠平在昨天抵達了羊城之后,就先行在羊城的“汽車產業工業園區”轉悠了一圈。
說來也巧,他中午在工業園區的一家小飯館吃飯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幾個東三省的老鄉。
一番打聽之后,費忠平赫然發現,這幾位老鄉在“羊城”混得還不錯,現在都在一家比較知名的汽車零部件企業擔任中層以上的職務。
費忠平和幾個老鄉侃了一會兒,從他們的口中得到了一個信息:他們的公司,有意在東三省開設分廠。
得了這個信兒,費忠平自然是欣喜若狂,很快就央著幾位老鄉要到了對方這家叫“鑫馬集團”董事長的聯系電話。
回到賓館之后,費忠平立刻將這事兒和卞玉蘭、金新月兩位領導作了匯報。
卞玉蘭和金新月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照著電話和人家聯系一下。
結果,她們這電話打過去之后,人家“鑫馬集團”的董事長助理,很快就傳了話,說是自家董事長明天沒空。
這樣的結果,無疑給“寧海新區代表團”這邊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回頭卞玉蘭、金新月就召集代表團另外兩名重量級干部——費忠平、劉亮二人召開了這個小型會議,想商量一個對策。
剛剛李青云在外面聽到劉亮的聲音,就是他對這家“鑫馬集團”的傲氣,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呢。
從頭到尾將事情聽了個明明白白,李青云就釋然的點了點頭。
雖說費忠平主導的這事兒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進展,但不管怎么說,這個人應該還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是想做事兒的。
這和那些只想著來寧海新區這邊鍍鍍金的干部,是完全不同的。
看著李書記一言不發,只是默默點頭,面色如常的費忠平,心里就有些打鼓。
他可是早就聽說過李書記的能力的,也知道這位領導對下面人的要求有多么嚴格。
看看他上任之后提攜的幾名干部吧。
卞玉蘭就不用說了,費忠平之前在市里擔任處長的時候,和她打過不少交道,對其自然是知根知底。
至于金新月,同樣是業務能力很突出的干部。
費忠平雖然沒有妄自菲薄的意思,但是對比這兩位在經濟、招商引資方面的能力,他還是有些惴惴的。
這一次寧海新區組織人手來羊城這個“東南亞汽車展覽”招商引資,費忠平作為新任招商局局長,壓力自然是巨大無比。
但是既然組織上將自己放在了現在的位置上,費忠平覺得自己就要拼一把。
然而事情總是不如人意的,這來羊城的第一個嘗試,好像就遭遇了失敗,費忠平心里還是很受打擊的。
而李書記對自己的第一印象如何,則更是牽動了他的內心。
費忠平眼神中的一絲不安,沒有逃過李青云的觀察。
他微微一哂,看向這位招商局在開聲道:“費局長,對你的工作,我還是很滿意的。不管這家‘鑫馬集團’最終能否被咱們說服,我認為這都是一次有益的嘗試…”
李青云的這番話說出來之后,一直壓在費忠平胸口的一塊大石,這才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