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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賓館休息了一個小時之后，李青云就帶領著省紀委工作組的人出發，在順安市紀委副書記馬鋼、市紀委駐財政局紀檢組組長熊萬春、市國資委副主任丁強等領導干部的陪同之下，前往市發電廠、市自來水廠等國企調研。
炎炎烈日之下，當李青云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進入市自來水廠的時候，水廠的領導早就站成一排，在哪兒守候著了。
和水廠的領導們握了握手，看著幾十個工人在烈日下揮舞著橫幅賣力的吆喝，李青云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他轉頭對馬鋼低語了幾句，沒有理會水廠領導們的挽留，就徑自走到了廠門口后方不遠處擺設的兩張桌子后面坐了下來。
這里是自來水廠的“信訪舉報咨詢處”，也是今天自己下來視察的重點。
可是現在，這兒卻連一個人都沒有，全都簇擁在廠門口搖旗吶喊呢。
這樣的形式主義，讓李青云對這個自來水廠的領導們印象就有些差。
注意到李青云難看的臉色，陪同著他過來的市紀委駐財政局紀檢組組長熊萬春，就趕忙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小心翼翼的陪著說話。
另一邊，馬鋼和市國資委副主任丁強這會兒自然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兒了。
看著滿頭大汗，在自己二人面前苦著臉，一臉求肯模樣的水廠領導們，這兩位殺人的心都有了。
眼看著情況陷入了僵局，水廠廠長陳馬生只能是硬起頭皮看向馬鋼書記，小心翼翼道：“馬書記，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您看是不是請省紀委李主任過去講個話，我們領會一下精神！”
聽了這家伙的提議，馬鋼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此時此刻，他也實在懶得和這個陳馬生說些什么，只能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丁強可能是和這位陳廠長關系還算不錯，當下就咳嗽了一下，低聲提醒道：“老陳，你就別搞這些有的沒的了，趕緊讓人把咨詢處的工作撿起來才對！”
“啊！”
陳馬生此時總算明白過來問題出在哪兒，他身子一顫，連忙對自己身后的幾個副手做了個手勢，讓他們立刻行動。
水廠的幾位副廠長不敢怠慢，大家對視一眼，連忙各自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分管的部門領導，過去交代任務去了。
就在水廠的領導們忙活著作鳥獸散的時候，李青云已經和身邊熊組長聊上了。
“熊組長，咱們這順安市水廠，是市里的納稅大戶吧？”
聽著李青云輕描淡寫的話，熊萬春可是絲毫不敢怠慢。
順安市一個多月前的那場風暴，熊萬春可是親身經歷者。
因為葉家和韓家的倒臺，市財政局里有一名副局長，兩名黨組成員受到了牽連。
這幾位調職的調職，隱退的隱退，很快就從財政局淡出了。
作為紀檢系統的一員，熊萬春比局里大部分都要清楚其中的內幕。
根據他得知的一些情況，加上自己的一些分析，熊萬春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整個這次順安市的風暴之中，“始作俑者”就是眼前這位帥氣的年輕人。
李青云，這個名字過去在順安市就已經是聲名赫赫了。
但是這一次，隨著順安市幾名干部的倒下，“李青云”這三個字更是讓很多干部都談之色變。
尤其是李青云當初親自去沙河縣縣委常委會的現場，將自己的老領導、縣委書記馬波濤給“請”走的事兒，經過眾口相傳，更是生出了好幾個版本。
坐在這樣一個只認法理、六親不認的省紀委干部身邊，即使是一向比較沉穩的熊萬春，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
面對李青云的灼灼的目光，熊萬春就微微低下頭，小心翼翼的解釋道：“李主任，自來水廠的納稅額是不少。不過，工作也確實很辛苦啊！”
聽了這話，李青云就“唔”了一聲，有些諷刺的說道：“是啊，頂著這么大的太陽，在這兒杵了這么久，確實挺辛苦！”
熊萬春聞言，臉就是一白。
此時此刻，就是一個傻子也能聽出李主任對自來水廠這些領導不滿了。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語氣過重了，李青云就稍微緩和了一下道：“熊組長，你不要誤會，我對自來水廠的工作狀況還是知道一些的，絕對不會貶低他們的付出。只是”
李青云的話欲言又止，熊萬春自然是領悟精神了。
這位紀檢組長連忙趁機解釋道：“李主任，今天水廠搞的這個迎接工作確實是有些過了。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能看出他們對您和省紀委工作組重視。”
“您放心好了，馬書記和丁主任回頭肯定會狠狠批評他們的。”
聽完熊組長的話，李青云就暗暗嘆了口氣。
其實，地方上這種接來送往的情況是很普遍的。
尤其是國企，因為自身的財政比較獨立，有時候迎接工作上，就更加講究排場、更加過火一些。
尤其是像紀檢系統、工商財政系統的干部下來，情況就更為明顯。
理由很簡單，這些系統的干部，對很多國企是有著“生殺大權”的。
說不定某個領導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讓你一個國企的廠長下課。
說起來，這順安市自來水廠的陳馬生廠長，和馬鋼書記一樣，同樣是正處級的干部，比之丁強這個國資委副主任還要高了一個級別。
但是這國企的領導干部，比之行政機關的干部，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陳廠長這個正處級，調去國資委的話，是很難擔任副主任的職務的，充其量也就是個副處級的調研員。
因此看到陳馬生對丁強點頭哈腰的樣子，李青云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奇怪的。
真正讓他不高興的，是自來水廠今天這個迎來送往的排場搞得有些太大了。
李青云可以理解這位陳廠長在面對自己，面對馬鋼書記、丁強主任時候的小心謹慎。也能理解對方在迎接工作上做的這些表面文章。
但問題是，這凡事總得講究一個“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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