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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五章 來了就別想走

  “放行!”

  這是女皇陛下吩咐的,所以黑齒常之還真沒什么顧忌。

  更何況,在北征突厥之時,與吳寧有過一段接觸,老將黑齒常之一直把吳寧當成小輩,印象也是頗善。

  至于老太太為什么和吳寧頂牛,在黑齒常之看來,就是孩子不聽話,大人就得打屁股。

  就這么簡單。

  而且,吳寧是李氏皇子,老太太還能如此上心,這說明什么?

  說明,那個懸而未決的皇儲之位,原來是給這小子留著呢!

  其實,黑齒常之做為一個百濟人,說不好聽的就是番將,對于是李家坐皇帝,還是武家坐皇帝,本無所謂。

  但是,老將軍一想,吳老九要是當皇帝,那好像也不錯,省著李武兩家為了一個皇位爭來斗去的了。

  至于魏元忠,想法和黑齒常之差不多。

  而且,做為李唐舊臣,魏元忠反而更希望吳寧能上位,還大唐國號。

  其實,武則天派他們兩個人來,而不是和吳寧沒什么交集的李多祚,不就是出于這種考量嗎?

  武老太太只想打吳寧的屁股,卻是沒想下殺手。

  在這種心態之下,黑齒常之和魏元忠在河州坐鎮,等吳寧不聽話的時候,再出兵把他拿回去。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所以,正是抱著這種心理,當吳寧領萬人之眾到來的時候,兩人不但不攔著,還出城去迎接了。

  做為長輩,黑齒常之還教訓了吳寧兩句。

  “你這娃娃,好不知進退!陛下隆寵怎就不知珍惜?還非要與社稷添亂。”

  對此,吳寧拿黑齒老爺子也沒什么辦法,點頭應著便是。

  而吳寧接下來做的事兒,讓老將黑齒也沒法淡定了。

足夠三十萬大軍一月之用的糧草、五萬匹戰馬,還有千套制式戰甲  哦操!黑齒常之差點沒背過氣去。

  他要干啥?真要造反是怎地!?

  魏元忠也是納悶兒了,吳老九這是要去救沙州啊?還是在積攢造反的家底兒呢?

  “怎么辦?”魏元忠沒了底,“要不,現在就把他扣下吧?”

  這已經不是“孩子不聽話打屁股”的事情了。

  真讓吳老九帶著這么多軍資出關,再造了反,那不成大患,也得是個禍害。

  到時真打起來,消耗的,還不是大周的國力?

  對于魏元忠想把人直接扣下的意見,黑齒常之還真有點動心了。

  沉吟了很久,最后想到武則天的囑咐“放他出去!”終還是沒下得去手。

  “放行!老夫還不信了,一萬烏合之眾,他能掀起多大的浪花來!?”

  于是,黑齒常之與魏元忠眼看著吳寧帶著一萬人馬,巨量軍用,大搖大擺地出了河州,直奔關外而去。

  “來人!”

  剛出河州城,吳寧就嚷嚷開了,“把大旗給我立起來!”

  呼啦!

  早就準備好的三桿帥旗,登時飄揚在河州城外。

  城頭上的黑齒常之和魏元忠一看,“哇呀呀!!!!”

  黑齒老將登時氣的胡子都立了起來,“爾敢!?”

  只見城外,他黑齒常之的帥旗飄揚風中,包括魏元忠和李多祚的帥旗,亦在其中,浩浩蕩蕩地向西挺進。

  “爾敢!爾敢啊!”

  黑齒常之氣的直跳腳,指著城外大旗,瞪著魏元忠。

  “他他居然扯上了咱們的旗號!?”

  魏元忠一陣苦笑,“你朝我嚷嚷有何用,誰讓你不攔著來的!?”

  現在魏元忠算是明白了,他就說吳老九只有一萬人怎么在吐蕃十萬大軍手中救人,原來是扯大旗作虎皮,打著征西大軍的旗號去嚇唬人啊!

  魏元忠看著漸漸走遠的吳老九,暗豎大拇指,“真有你的!”

  現在一切都明了了,吳寧之所以舍近求遠,不走涼州近路,而要繞行河州,就是為了做出征西大軍出關馳援的假象,來嚇唬吐蕃人。

  而這一招,顯然是見到了成效。

  最起碼,吳寧順利地到達了陽關之下,也順利地嚇跑了吐蕃人。

  此時,陽關之內,當苦戰一個月,終于得援的林羽堂和李瓘,聽完了長寧郡王此來的來龍去脈,無不面面相覷,驚詫莫名。

  好好看了看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長寧郡王穆子究,李瓘簡直無語,“這....這也行!?”

  早知道只要一萬人就能把吐蕃人嚇路,那他當初還來守什么關啊?像吳老九似的馬尾巴綁樹枝,到關外跑一圈不就全解決了?

  可是,再一想,不對啊?

  “我說,子究!哦,郡王殿下!”李瓘滿眼迷惑,“吐蕃人不是那么好騙的吧?”

  暫時退去,和徹底解圍,還是有區別的吧?

  吳寧演的是挺像,可是吐蕃人又不是什么二愣子,回過神來,肯定要刺探追查。

  讓他們得知只有一萬人來援,那不就全露餡兒了?必然會氣急敗壞地繼續攻城。

  到時候,雖然城中又多了一萬人,可是,吐蕃還是十萬大軍攻城圍困,戰事也依舊不容樂觀了。

  在李瓘看來,吳寧的到來,可謂治標不治本,并沒有徹底解開陽關之困。

  對此,吳寧只是淡淡一笑,“李將軍放心,他們查不出來!”

  李瓘愣在那里:“什什么意思?”

  正如李瓘所言,吐蕃王赤德祖贊當然不服氣。

  十萬人打了一個月,一個陽關都沒有打下來,他能服氣嗎?

  回過神來,也一定要繼續刺探,看看到底是不是河州的三十萬大軍到了。

  結果,探馬撒出去一整天,回來一報,赤德祖贊心都涼了。

  “啟稟王上!向南百里,皆有周軍痕跡,當是河州馳援無疑。”

  “啟稟王上!大雪山小徑一線,發現周軍騎兵足跡,粗算,不下于六萬騎兵。”

  “不下六萬?”連大相噶爾.贊婆這回都覺得,那應該就是河州的三十萬周軍了。

  “啟稟王上!營外十里,有周軍探馬活動,且數量不少,至少千騎。”

  聽到這里,噶爾贊婆二話不說,“撤兵!”

  這光探馬就有千騎之數,那還猜個屁,必是河州的征西大營傾巢而出。

  跑吧,趕緊跑!

  他們區區十萬人馬,哪里是人家三十萬大軍的對手,再不跑可就來不及了。

  于是,一夜之間,吐蕃大軍徹夜急撤,沿著大雪山的來路,準備撤回吐蕃境內。

李瓘、林羽堂靜立在陽關城頭,看著遠處的十萬吐蕃兵卒撤退之時卷起的漫漫沙塵  心中,嗯,無數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老帥林羽堂自認為熟讀兵書,深習戰陣,兵法奇謀信手捻來。

  憑他八百老卒守陽關八天,就足見其領兵之才。

  李瓘也不差,能主政大周的西大門,獨掌陽關、玉門關兩關軍務于一身,也是個用兵如神的良將之選。

  可是,跟這個吳老九一比,沒了,直接比沒了。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哈!

  這家伙來了之后只用一天,就把吐蕃人嚇跑了,這讓二人的老臉往哪兒擱?

  “唉!”

  李瓘長嘆一聲,想找回點面子,故意大聲地對林羽堂道:“可惜了!”

  林羽堂不知其何意,“可惜什么?”

  李瓘道:“可惜月前,老帥奇襲敵營之時,未有援軍在此。否則,哪還能讓吐蕃人來了又去!?”

  李瓘說的還真是實話,那個晚上,火燒敵營,陽關若有兵馬,只需趁火沖營,吐蕃必敗,也沒后面這么多事兒了。

  此時,李瓘瓢了一眼吳寧,把聲調拔得更高:“老帥只用十名老卒,便燒了敵營,此等奇功,千古難覓啊!”

  李瓘那意思就是:

  你穆子究這點騙術都不算什么,和老帥十人襲營能比嗎?

  對此,吳寧當然知道李瓘在吃味,不過,也不與他爭辯。

  看著吐蕃人撤退的方向,說了一句:“李將軍放心,來了,就不可能讓他回去。”

  “嗯?”

  李瓘與林羽堂皆是一愣,“什,什么意思?”

  只見吳寧回過身,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說,既然有膽犯我中原,那就要做好有來無回的準備!”

  “吐蕃這十萬人馬,回不去了!”

  “什么!?”

  二人皆是錯愕,不知道吳寧這是哪來的自信。

  另一邊,吐蕃大軍趁夜退去,又恐大周兵馬涎尾追來,只能連夜奔襲百里。一直到眼看就要進入大雪山險徑,這才放緩行軍,長出了口氣。

  赤德祖贊與噶爾贊婆驚魂未定,他們實在沒想到,大周這回動了真火,竟讓河州三十萬大軍傾巢而出。

  卻是有些過分了吧?

  “大相!”赤德祖贊氣憤難平,“周廷這次,怎么如此大動肝火?我們是不是....依原計劃進逼河州?”

  “”噶爾贊婆想了想,“還是不要了吧!?”

  原本是打算聲東擊西,周軍要是馳援陽關,他們就去打河州。

  可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周廷沒真動怒的情況下。

  現在三十萬大軍傾巢而出,萬一他們追著他們的屁股打,那還打個屁的河州,能不能跑都是個問題。

  再說了,中原人用兵一向詭詐,萬一河州還有兵馬呢?那不就撞到了鐵板上?

  “算了!”

  噶爾.贊婆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奔波數月,大軍早已經疲憊,不如回師王都,休整再戰。”

  “再說,就算是攻打河州,我軍糧草也已不足。若久攻不下,卻如何是好?”

  “所以,不如退兵!”

  “好吧,就依大相!”

  赤德祖贊也不想冒險,既然大相都這么說了,那他自然是就坡下驢,不如早點回家,摟著王妃造小人去來的自在。

  可是,他們想走,吳老九卻偏偏不讓他們走。

  二人剛剛定下撤軍之策,就有探馬報:“報!雪山之下,發現周軍行蹤。”

  “什么!?”赤德祖贊和噶爾.贊婆差點沒蹦起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中原人結果動了真格的,怎么雪山之下還有周軍?

  赤德祖贊嚇的面無人色,恨不得現在就跑。

  而噶爾.贊婆還算好的,慌亂之于,“全軍戒備,再探!再報!!”

  一個時辰之后,探馬再入王帳,“報!”

  “好像....好像不是周軍主力,而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輜重輔兵。”

  “啊!?”赤德祖贊和噶爾.贊婆全愣了。

  “原來是輔兵啊?”

  赤德祖贊暗自擦汗,奶奶的,嚇死個人!

  沒好氣地吩咐下去:“派人摸上去瞧瞧,若真是輜重后援,人殺光,東西留下!”

  “得令!!”

  又過了一個時辰,領命而去的那個吐蕃大將急匆匆地跑了回來。

  “王上,當真是輜重后援!”

  赤德祖贊一皺眉,“是就是唄,你嚷什么?”

  “王上!發達了啊!!”

  “什么發達了?”

  那吐蕃大將滿眼都是小錢錢,“這股周兵全無戰力,一觸即潰,咱們還沒沖到近前,人就跑光了。”

  “可是,王上你猜,他們押送了多少東西?”

  赤德祖贊一愣,“多少?”

  “足夠十萬大軍三個月之用的糧草!”

  “什么!?”

  赤德祖贊和噶爾.贊婆驚的全都站了起來。

  吐蕃王茫然若癡,“怎么會這么多?”

  而噶爾.贊婆心思飛轉!“是了,一定是了!”

  滿眼激動地看著赤德祖贊,“王上!十萬大軍三月之用,那不正好就是三十萬大軍一月之用的糧草!?”

  “看來,馳援陽關的,必是河洲三十萬周兵無疑。”

  “哈哈哈哈!!”

  赤德祖贊哈哈大笑,“好啊!好!!”

  “沒想到,臨走還有這等好事,也不枉這數月的奔波啊!”

  說著話,趕緊吩咐大軍:“即刻開拔,以防周軍得知糧草被劫,追擊而來。”

  “不!”

  沒想到,噶爾.贊婆一言打斷了吐蕃王的命令,“王上,有了這么糧草,咱們就不著急回去了啊!”

  “嗯?”赤德祖贊一愣,“什么意思?”

  “王上,你想啊,周軍失了這批糧草,可就寸步難行了啊!除了在陽關等待補給,哪還有能力追擊我們?”

  赤德祖贊一想,好像對哈!

  “說下去!”

  只聞噶爾.贊婆繼續道:“可是,我們得了這么一大批補給,可就不一樣了。”

  “加上我們原來的補給,至少四個月之內,大軍不用操心糧草之事。”

  “如此一來.....”

  噶爾.贊婆露出一個陰森的笑意:“大周的三十萬主力在陽關不得動彈,而我們卻無后顧之憂。”

  “若此時,我們改道兵力空虛的河州”

  赤德祖贊一個激靈,終于明白了大相在說什么。

現在改道河州,那還不  還把大周打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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