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啞“啊”一聲,忙攬住他,手撫摸他頭,慌張問:“你感覺怎么樣?頭暈不暈?想吐嗎?肚子疼不疼…”
巧兒也一疊聲地問:“什么時候打的?你怎么還活著?”
不怪她言語魯莽,被石寒天打了還活著,真不可思議!
順昌帝心一沉,也想起來了:適哥兒之前被石寒天用果子當暗器打中了不少下,因見他無事人一樣,還當沒事呢。現在想想,石寒天那個力氣,便是用果子打中他這樣一個孩子,那也非同小可。
皇帝急對明陽子道:“皇叔快替他瞧瞧。”
又埋怨適哥兒:“你這孩子,身上疼怎不早說!”
明陽子上前把住適哥兒右手腕,問道:“他用什么打的你?”
適哥兒道:“用果子打的。”
順昌帝忙將適哥兒救駕經過簡要說了一遍,夸贊適哥兒和婉兒忠勇、聰慧、機敏,將適哥兒那沒有皇帝就成了亡國奴、就像小孩子沒爹娘的話復述一遍;又說“亡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所以滅石家的是石家自己”等語,眾人聽后震動不已。
朝臣們警醒:皇帝這是借孩子的話敲打他們,一個小孩子都知道忠君愛國,何況你們這些人,若不忠君,天地難容。
至此,大家才明白之前皇上為何青睞這兩孩子。
林熙忍不住叫道:“哎呀你小子也太狠了,扎人家命根子!”
巧兒護短,聽不得人家說弟弟,搶白道:“那你要他怎么辦?和石寒天公平對錘?”真要對錘才不公平呢,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人。[www.mht.la超多好]
適哥兒道:“我也沒辦法。我想扎他眼睛,戳他脖子,可我夠不著啊。你要是我,你往哪扎?對了,他當時正抬腿踢我呢。”
林熙目測適哥兒身高,再想想石寒天身高,無言以對。
因為若他是適哥兒,好像也只能往那地方扎,那地方順手。
順昌帝咳嗽一聲,道:“當時情勢危機,由不得適哥兒手軟。”
張繼嘲笑林熙道:“是你想齷齪了,人家孩子純潔的很。”
他倆已經是好友了,言笑無忌。
眾人聽了哄笑起來。
太皇太后是知道適哥兒誤打誤撞救了皇帝的,卻不知具體細節,此時聽皇帝說了才明白,連聲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又見清啞和方初對眾人說笑充耳不聞,只顧緊張地盯著明陽子等結果,忙問:“明陽子,他傷勢如何?一定要治好他!”
她已經斷定適哥兒受了很重的內傷。
眾人看適哥兒目光敬佩又憐憫,因為他們覺得:這孩子怕是治不好了,能不能活還難說。不過,方家立大功了。
所有目光都落在明陽子身上,等他給適哥兒判死刑。
明陽子摸了好半天,才道:“我要看看他身上。”
清啞道:“師傅快看。”那聲音已經帶著哭腔了。
明陽子道:“走,去王府。總不好在雪地里看。要脫衣裳的。”
方初木木地蹲下身,抱起適哥兒,又木木地向順昌帝告罪;清啞則轉頭走向細腰的尸身,要安排人把她送回幽篁館,沈寒秋忙上前,低聲道:“郭妹妹盡管去,她…細腰我帶回沈家。”
所有死者都要經仵作驗尸再確認身份登記后才能領回去。
清啞聽了一愣,很不解。
細腰的來歷清啞從未深問過,但已經脫離沈家這是毫無疑問的,連郭家也沒她的賣身契,怎么沈寒秋要帶她遺體回沈家?
沈寒秋沒有解釋,只道:“她臨去前這么說的。”
清啞點頭道:“既這樣,就麻煩沈大哥了。”
她是想親自為細腰辦身后事的,于情于理也該這樣,眼下被沈寒秋接手感覺怪怪的,可他說是細腰的遺言,她便不好搶了。
死者要顧,生者更要顧,她掛念兒子,便匆匆走了。
順昌帝本也想跟去,看看在場眾人,又猶豫不決,這兒還要他來主持,尤其外面百姓還在捐款,也要安撫。
太皇太后便對楊嬤嬤道:“你跟去瞧瞧。若適哥兒有什么情況,即刻過來稟告一聲。皇上這里還要主持大局。”
楊嬤嬤屈膝道:“是。”遂也去了。
仁王府一間內室,溫暖如春。
清啞方初等都脫了大披風,聚在炕前。
適哥兒只穿貼身小衣,坐在炕上,當明陽子掀開他最后一層小衣,眾人皆倒抽一口冷氣,清啞更是踉蹌站不穩,方初一把扶住了。
只見適哥兒身上全是青紫淤痕,大的有茶碗口大,小的也有雞蛋大,看去觸目驚心;待脫了褲子,腿上和屁股上也有許多。
清啞覺得,兒子五臟六腑怕是全碎了。
她以為武功高的人都會隔山打牛的,哪怕用片樹葉打在物事上,物事外面看著好好的,里面卻爛了;更何況石寒天用的果子也不是輕飄飄的東西,也有分量的,打在適哥兒身上能好?
她也想像巧兒一樣問適哥兒“你怎么還活著?”
她擔心兒子下一刻就像石膏像一樣嘩啦一聲碎了。
方初急忙托住她,連聲道:“別怕!沒事!沒事!”
他到底是男人,有幾分見識,見適哥兒雖傷情嚴重,但臉色并沒有呈現死氣,想來內腑應該受創不嚴重。當然,這還要問過明陽子才能放心。對清啞,他只能竭力安慰。
適哥兒見娘嚇的這樣,忙也道:“娘,我沒事。”
清啞哭道:“怎么會沒事!”
明陽子道:“哭什么?沒大礙。”
方初大喜,臉上才露出笑模樣來。
清啞不信道:“不可能!”
明陽子生氣了,道:“你這丫頭,你會醫術還是師傅會?”他心想你雖然叫我一聲師傅,我可沒教你醫術,你根本就不懂醫術。
清啞疑惑地問:“他里面…沒…沒壞?”
石寒天力氣那么大,適哥兒那么小,怎么可能打不壞他?
明陽子仿佛看出她心思,翻眼道:“石寒天力氣再大,也是用果子打人。果子還能比適哥兒骨頭硬?果子砸在適哥兒身上,適哥兒當然會疼,但果子也被砸爛了。果子砸爛了,怎么傷及他內腑?”
清啞道:“他不會內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