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嶂帶人又追蹤了一段路,香味到河邊消失了。
那時,夏流星和黃知府正在陳家搜查,韓希夷將詳情稟告,要求他們立即提審陳老爺夫婦,并發動衙役全城搜索韓非花。
夏流星不敢大意。
前次方無適失蹤,鬧的陣仗很大,若是韓家女兒失蹤官府不能一視同仁,他必要被人指責,且此事牽涉到陳家幕后主使,又與謀反扯上關系,夏流星絲毫不敢懈怠,當即發布命令。
他一面派人在城內城外、碼頭路口盤查搜捕攔截韓非花,一面即刻升堂,審問陳家所有人,希望能得出線索。
霞照城再次戒嚴,捕快們挨家挨戶地搜。
陳家,方初挺直如槍地站在夏流星面前,目光銳利地看著他,沉聲道:“這一次,大人要么平步青云,要么打回原形。”
夏流星冷然道:“本官無需你提醒。”
方初堅持提醒他:“大人沒有多少工夫了。”
夏流星問:“此話怎講?”
方初道:“那位可是湖州巡撫!你一個縣令,能搬動他嗎?”
夏流星道:“搬不動也要搬!”
他未說出口的是:不是你們逼我出頭的嗎?
方初沒有嘲笑他,認真道:“眼下至多困住他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內,大人必須審結此案,然后具本上奏彈劾他!過了這段時候,他必定反擊。他的官職高,權利大,到時將令大人掣肘,無法展開。”
夏流星眼中厲色一閃,道:“那本官就在兩個時辰內審結此案!”
方初再次提醒道:“大人不能用酷刑逼供。”
夏流星道:“本官不用酷刑!”
接著,他發布一系列命令,調動三班衙役和六房胥吏不算,人手不夠,還向方初借人手,讓他去安排一些事。
可見,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這一刻,方初和夏流星通力合作、配合無間!
方初看著他指揮征用陳家廳堂作為臨時公堂,筆錄文書到位,衙役們搬來他的印信和文房四寶令箭筒,差役們穿梭來往,流水般將各式木盆、瓦罐和木桶運到廳堂上,有些發呆,這些器皿內都透出同一種味道:辣!香辣!
這辣椒醬都是從附近百姓家買來的,足有十幾家。
夏流星叫人品嘗這辣椒,不辣的撤走,特辣的留下。
品嘗辣子活動結束后,留下三家最辣的。
廳堂上彌漫著辛辣刺鼻的氣味,適哥兒首先承受不住,打了個大噴嚏,然后就止不住了,鼻涕眼淚一齊流;更多的人狂吞口水,恨不能弄些餅啊面什么的來,就著這辣子吃上一頓才解饞。
方初忙帶著適哥兒退到角落,并用帕子捂住他口鼻。
他已經明白夏流星要干什么了。
夏流星排開堂審的陣勢,命人將陳老爺和陳太太帶上來,一句話沒問,就令人將他們雙手插入最辣的那桶辣椒。
少時,又有人端上兩大盆比開水冷一些的熱水。
適哥兒看得有趣,問:“爹,縣老爺要辣死他們?”
在他有限的人生中,只聽說嚴刑拷打,沒聽說過辣人。
方初道:“你且看好,你母親當年就是被人用的這刑。”
他一直將兒子帶在身邊,讓他見識所有事,并不因為他年幼讓他回避,眼下這案子更是兒子親身經歷的,當然不能錯過。
適哥兒聽了,怒問:“誰干的?”
方初道:“回去再告訴你。”
那邊黃知府還在帶人搜查,這邊已經開始用刑逼供,從陳老爺到陳太太,再到萬忠夫婦,還有管事仆婦,無一幸免。
這種刑罰不傷身,卻最傷神經,火辣辣的雙手被粗暴地塞入略燙的熱水中,就如同千萬只螞蟻啃噬心肺,又像千萬鋼針扎在心尖上。疼痛是細密的,感覺是敏銳的,無法忽略。也不會猛烈以至于暈倒,時時刻刻讓人清晰地感受每一分細微的酸疼。用刑后,人看上去完好無損,內外無傷,但少有人能熬得過去。
很快,堂上就響起慘烈的嚎叫,此起彼伏。
出乎意料的,最先扛不住的是陳老爺,緊接著是萬忠夫婦。
陳老爺哭喊著要招供,夏流星首先逼問韓非花下落。
陳老爺招認說,他確是廢太子的人,和衛昭互相利用。這次的事是衛昭策劃的。陳太太姐妹是衛昭的人。他是個閹人,娶陳太太不過是個幌子,陳太太姐妹都是衛昭用來魅惑周巡撫的。周巡撫在西北任知府時,兩人就暗度陳倉了。他表面是陳老爺,其實不過是個假男人,陳太太和周巡撫才是一對兒。又說擄方無適和韓非花的都是衛昭的人,因方無適逃走了,那些人一部分在外尋找方無適,一部分在霞照,但他卻說不出韓非花被轉移去哪了。
“我吩咐他們關在那屋里的,不知怎么沒了。想來是他們臨時起意,又將那孩子轉移了。這要問她。”陳老爺攀誣陳太太。
夏流星又問,如何周巡撫扯到他和他妻妹身上。
方無適在錦繡堂提到他和妻妹,他不能不問。
他敢當著方初這樣問,是因為自信,他自己沒做虧心事;吳青梅十幾歲的閨閣少女,每日也不過出去游玩賞景,絕不會做那謀逆或臟污之事,所以他不怕被牽扯,正要當堂審問出來才好。
陳老爺便道,那話是周巡撫聽他女兒說的。諸葛夫人宴請周姑娘那日,吳姑娘和周姑娘相談甚歡。吳姑娘言語間提及她姐夫為方家失子一案日夜憂心,說若不能破案,怕是要受牽連。又說不管活人也好,死人也好,只要能找到本人,破了此案,姐夫的責任就可卸了。周巡撫就命他全力追殺方無適,殺了把尸體拋出來。
周巡撫是攜女來霞照的,到那日,諸葛鴻夏流星在醉仙樓為周巡撫接風,諸葛夫人便邀請了夏夫人姐妹,在自家園子宴請周姑娘。
大概兩個少女年紀相仿,故而比別人話說的多些。
夏流星向方初道:“此一節弄明白了。本官妻妹也是怕本官受牽連,唯恐她姐姐跟著遭難,才說了幾句。是周大人借此做文章。”
方初微微點頭,并不發表意見。
他其實很懷疑吳青梅說這話的用心,然這是沒根據的事,提出來平白地得罪人,于方家半點好處沒有,不如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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