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情報一起放在崇禎皇帝案頭的,還有幾份歐洲蠻子國家的報紙。
《邸報》這玩意出現的時間最早,但是歐洲蠻子們也不算太差勁,大概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羅馬帝國就搞出來了《每日紀聞》。
羅馬帝國搞出來的《每日紀聞》是一塊樹立在羅馬元老院門口的木牌,用于向廣大羅馬市民發布元老院的最新決策,大概相當于中原王朝的告示。
這種古老的報紙形式自然有些跟不上時代,在《大明半月報》和《大明周報》被人帶入歐洲以后,歐羅巴的蠻子們瞬間發現了一個新世界。
原來,公告還能這么玩?原來,廣告還可以這么打?
根本就沒有什么版權法的時代,歐洲蠻子們對于山寨這項事業也很是熱衷——要不然的話,后世被吹上天的德國制造是怎么來的?
現在擺在崇禎皇帝面前的就是被山寨出來的《法蘭西周報》、《英格蘭周報》、《神圣羅馬周報》,還有一份《教廷月報》。
總之,這幾份報紙完全就是《大明周報》的山寨版本,而且青出于藍勝于藍,上面的廣告數量比正文數量多的多,連正牌《大明周報》都有些望塵莫及的感覺。
當然,這里面其他幾家的山寨報紙倒也沒什么,無非就是針對大明征伐英格蘭逼逼幾句,再點評一下由此會引發什么樣兒的后果。
真正讓崇禎皇帝感覺發笑的是《法蘭西周報》。
崇禎皇帝一直以為法蘭西是浪漫的,雖然后世的法蘭西在五大流氓里面屬于最沒有存在感的那個,但是人家畢竟是五大流動武器販賣商之一,放在整個世界上誰也不敢小覷。
但是,崇禎皇帝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些浪漫的法蘭西人居然會玩出這么搞笑的東西出來。
“來自神秘東方的惡魔正帶著他吃人的軍隊向英格蘭靠近,我們現在只能替那些英格蘭紳士們祈禱了。”
“大明皇帝已經帶著他的軍隊到達了原英格蘭屬的懷特島,被他們占領后的大明帝國領地新化島,他們即將對英格蘭發動戰爭。”
“偉大的大明皇帝帶著他無敵的軍隊向著英格蘭野人發起了進攻,讓我們期待大明皇帝再一次獲得偉大勝利,法蘭西無比歡迎神圣無敵的大明皇帝陛下前來法蘭西做客!”
隨手將這幾份被翻譯過來的《法蘭西周報》扔在一旁之后,崇禎皇帝才笑瞇瞇的指了指周報,開口道:“瞧瞧,進攻之前的大明是吃人的惡魔,當大明展開了進攻隊形之后是無敵的,當開始進攻的時候,就成了偉大而且神圣的。”
張之極贊同的點了點頭道:“這些化外野人,不識禮教,又如何能夠知道什么叫做吊民伐罪?不過,這幾份周報也算是省下了咱們的大麻煩。”
見崇禎皇帝示意自己繼續說下去,張之極嘿嘿笑道:“光是他們上上周的那份周報,就足以夠得上滅國之罪了,只是現在不宜讓軍中將士們知曉。”
崇禎皇帝點了點頭道:“那就暫且不理會他們。”
張之極早就過了熱血上頭的年紀,崇禎皇帝也早已經不再年輕,自然不會因為區區一句話就直接出征攻打法蘭西。
因為現在攻打法蘭西沒辦法做到對大明的得益最大化,所以倒不如先放在一邊,把這份周報保存起來,等以后用得到的時候再拿出來。
記小黑賬的本事,中原自古以來代代相傳,何曾忘過?
之所以說現在不宜讓軍中將士們知曉,最大的原本還是跟崇禎皇帝在軍中的形象有關。
崇禎皇帝沒打過敗仗!
別管崇禎皇帝是靠著人數優勢還是裝備優勢,也別管崇禎皇帝用的什么野路子招數,總之自打崇禎皇帝登基以來,崇禎皇帝本人就沒有打過敗仗,連大明的軍隊都極少會打敗仗。
打仗可是會死人的,而跟著一個常勝不敗的皇帝混,明顯要比跟著總打敗仗的皇帝混更靠譜一些。
再加上宮里派出去的那些監軍太監,日復一日的洗腦之下,軍中上上下下無不視崇禎皇帝為神明,如果被這些丘八們知道有人在報紙上說崇禎皇帝是惡魔,那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搞不好,被捧得太高,已經騎虎難下的崇禎皇帝不得不因此而對法蘭西用兵。
還是那句話,現在的大明想打誰就打誰,反正看誰都是戰五渣,干就完了!
然而打之前,還得看一看對大明到底有什么好處?
干了英格蘭無所謂,可是要再順手干了法蘭西,那這事兒就真的大條了。
因為大明在歐洲的敵人遍地都是,比如西班牙。
能夠算得上盟友的卻只有教廷和神圣羅馬帝國。
然而操蛋的是,雖然西班牙算得上教廷最忠誠的狗腿子之一,然而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如果有機會,西班牙絕對不介意跟歐洲所有的國家聯合起來一起懟大明。
至于神圣羅馬帝國,還是算球吧,這貨現在自己一屁股的屎還沒擦干凈呢,全靠大明不斷的給他提供裝備才撐了下來,要不然早就玩完了。
順手拿起另外一份情報之后,崇禎皇帝倒是頗為意外的咦了一聲,然后示意王承恩將情報遞給張之極等人后才開口道:“看看這份情報,眾位愛卿有何看法?”
張之極拿著情報翻來覆去的看了半晌,才將之遞給了旁邊的人,然后躬身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斐迪南三世和英諾森十世的要求可以答應,正好讓他們看看我大明帝國的兵鋒之盛!”
做為被帶出來的內閣輔臣,馬士英也躬身道:“臣以為英國公所言極是,彼教廷與羅馬帝國,俱為蠻夷,畏威而不懷德,不若許之,引其觀我大明兵鋒之盛以懾之,或可令彼為我大明所用?”
崇禎皇帝笑瞇瞇的道:“若是起了反效果呢?若是教廷與羅馬帝國觀我大明兵鋒之后心懷懼意,乃聯合歐羅巴各國與我大明為難,當如何?”
張之極毫不猶豫的道:“那便戰!我大明三大艦隊盡在此處,縱然歐羅巴眾蠻夷結于一處,亦不過是省了我大明各個擊破的時間,反倒可以一舉破之!”
馬士英則是反對道:“荒唐!許其來觀兵,不過是懾其膽,收其心,倘若引得眾蠻合兵一處,縱然我大明可以一舉破之,亦不可為之!”
崇禎皇帝一聽馬士英這意思明顯就是嚇唬人可以,把人嚇唬過分了還要安撫安撫?
心中有些懵逼的崇禎皇帝當即便開口道:“馬愛卿詳細說來。”
馬士英躬身應了,接著道:“歐羅巴眾蠻夷不過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慮。臣所慮者,乃是奧斯曼。
倘若奧斯曼鐵了心與我大明為敵,其國甚至不需要派出多少馬兵,只需要數萬人截斷蘇伊士運河航道,我大明三大艦隊之補給又該從何而來?
數十萬士卒盡集于此,倘若蘇伊士運河航道有失,則我大明所有物資補給,皆需走西昆侖南部的好望角然后再運往歐羅巴,成本幾何?風險幾何?”
張之極嘿嘿冷笑道:“馬閣老未免太過于小心了些。剛才您自己也說了,歐羅巴眾蠻子不過是一盤散沙,縱然讓蠻子們合兵一處,也不過是面合心不合罷了。
再者說了,我大明的物資補給成了問題,那些蠻子們手里的火炮和火槍又是從何而來?到時候蠻子們同樣失了補給,不過是又回到了互拼刀劍的時候罷了。
至于奧斯曼與歐洲蠻子們聯合起來,馬閣老當真以為可行?別忘了,他們一個信仰真神,而另一個信仰的則是上帝,兩者原本就是水火不容,如何會聯合到一起去?”
馬士英拂袖冷哼道:“萬一呢?這種萬一的風險誰來承擔?倘若陛下不在此處,你英國公位高權重,自然是擔得起,然則陛下親在此處,倘若航道斷了,責任由你英國公府來承擔么?”
張之極冷哼一聲之后,卻也沒有再開口表示反對。
從個人角度來講,張之極完全可以一口鹽汽水噴死馬士英——你當大明帝國的士卒是啥?
歐羅巴的蠻子們全部加起來,然后再把奧斯曼一起算上,了不起再把莫臥兒給加上,那又能怎么樣?
能給遠征艦隊帶來一定的麻煩是肯定的,但是大明的士卒們照樣能把他們按在地上摩擦,最后還能讓他們跪著叫爸爸!
然而馬士英這個老東西真不是個東西啊,辯論就辯論唄,好好的你把崇禎皇帝這位爺給抬出來干什么?上來就拋出這么個大殺器,還怎么辯下去?
哪怕是大明的士卒們有能力把歐羅巴加上莫臥兒再加上奧斯曼給擺成十八般姿勢,現在崇禎皇帝既然親自在這里,就沒有任何人敢冒這個風險!
蛋疼無比的張之極頓時沒辦法再跟馬士英辯論下去了,干脆冷哼一聲道:“那不知道馬閣老有何高見?”
馬士英沒有理會張之極的挑釁,而是直接對著崇禎皇帝躬身道:“啟奏陛下,臣以為陛下與神圣羅馬皇帝和教宗會獵新化島即可,引二人參觀我大明兵鋒也無不妥。
只是不需要挑最好的部分給他們看,只需要讓他二人看到一般的士卒列隊進攻即可,以免二人被嚇破了膽子。”
崇禎皇帝的心情頓時就不美麗了。
那兩個家伙來了,不給他們看看大明軍隊最牛逼的表現,反而要挑一些不太好的給他們看?這是什么道理?閱兵的時候不裝逼,那啥時候裝逼?
不裝備的人生還有什么意義?朕崇禎一生行事,向來講究個率性而為,又何須看他人有無膽識?
心中不爽的崇禎皇帝揉著額頭道:“讓他們看,既然要給他們看,就要讓他們看到最好的軍隊表現,還有最好的武器裝備。
至于馬愛卿的擔心也不無道理,不過以朕看來,只要我大明將這些武器裝備賣給他們,一切的問題也就不復存在了。”
君不見,后世的鷹醬為什么那么熱衷于打仗?真的只是為了鍛煉軍隊?
別傻了,鍛煉軍隊的實戰能力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更為重要的原因,則是向全世界展示自己的武器裝備,然后召喚那些人傻錢多的狗大戶。
比如某個火藥桶地區的狗大戶,人家向來是不差錢的。
當初為了從兔子家里買二踢腳,數字后面加個零,單位從人民幣換成綠幣都毫不在意,只要裝備夠好夠豪華,錢從來都不是問題。
給士兵們在坦克里面裝空調了解一下?給士兵們在坦克里面準備紅酒了解一下?當兵早八晚五順帶雙休和年假了解一下?
后世的鷹醬可以這么玩,崇禎皇帝自然也可以這么玩,因為奧斯曼就是那些狗大戶的老祖宗…
至于另一個可能出現變數的神圣羅馬帝國,其實也不是什么問題。
現在那些渣渣們沒有元首這個狠人的出現,斐迪南三世這個愛江山更愛美人的多情種又受夠了歐洲各諸侯國的氣,神圣羅馬帝國如果能夠從大明搞到足夠多足夠好的裝備,他們才沒心情跟歐洲的各個諸侯國搞在一起。
事實也正如崇禎皇帝所預測的那樣兒。
英諾森十世明顯對于戰爭這種事情不太感興趣。
白花花的銀幣不好?賣贖罪券忽悠傻子還不是美滋滋,傳教忽悠傻子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兒,尤其是大明皇帝就在這里,從皇帝陛下這里打開一個傳教的口子,不比打仗更好?
而斐迪南三世則是有些不正常。
并不是斐迪南三世對于武器裝備不感興趣,也不是斐迪南三世表現出了對于大明的敵意,而是斐迪南三世望向老三朱慈熠的目光有些奇怪。
崇禎皇帝早就聽說歐洲蠻子們不太正常,公然搞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盯上自己家的兒子?
彼其娘之!朕還能提得動刀呢!
勃然大怒的崇禎皇帝正打算喊人亂刀砍死斐迪南三世這個死基佬,卻見斐迪南三世對著崇禎皇帝做了個撫胸禮,躬身道:“不知道三皇子可曾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