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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慫

  事實證明,被東海艦隊追擊搞的如同喪家之犬的荷蘭馬太伊斯艦隊根本就不經打!而且是整支艦隊里面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馬太伊斯在剛開始見到從巴達維亞港側面駛出來的四艘三桅戰艦的時候還有一種見到親人的激動感,但是當他看清了戰艦上面掛著的明國海盜旗之后,馬太伊斯的心就涼透了。

  前有堵截,后有追擊,這種仗怎么打?反正馬太伊斯不知道該怎么打。

  如果說對面的依舊是福船那樣兒的戰艦,憑借著三桅帆船高于對方那么一點兒的速度跑路倒是有可能。

  但是現在對面也有四艘三桅帆船,還有一艘福船,再加上自己身后的那一整支艦隊,這仗根本就沒辦法打!

  硬拼不是不行,但是除了把整支艦隊都拼光之外還有什么意義?

  沒有人知道自己曾經在海上拼死作戰,也就不會有人來替自己報仇,最多就是荷蘭海軍會打著替自己報仇的名號來入侵明國?

  算了吧,如果那樣兒的話,自己在臺灣選擇死戰也就是了,何必再帶著僅剩的四艘戰艦跑到巴達維亞來?

  再一次整理了著裝之后,馬太伊斯吩咐道:“升起白旗,我們向身后的明國艦隊投降吧。”

  副官文森特向著馬太伊斯敬禮之后,便出去傳達了馬太伊斯的命令掛起白旗,投降。

  正在向著馬太伊斯艦隊駛來的李吖子滿臉都是問號,眼前的荷南佛朗機蠻子艦隊在調頭?打著白旗調頭是什么鬼?

  直到東方的海面上顯露出東海艦隊的雄姿,李吖子才恍然大悟。

  這些佛朗機蠻子擔心向自己投降之后會把小命給丟掉,所以寧愿向老對手東海艦隊投降也不愿意向自己這伙兒海盜投降。

  其他的幾艘戰艦同樣發現了打起白旗的荷蘭艦隊,其他幾個大當家的干脆向著李吖子的旗艦靠攏了過來,登上了李吖子的旗艦。

  向來都是急性子的獨眼龍直接便問道:“李大當家的,這是怎么回事兒?”

  李吖子滿臉無所謂的道:“打不過,還怕死,干脆就向東海艦隊投降了唄。”

  一枝梅再次捏起了標志性的蘭花指:“哎呀真是討厭!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打了個寒顫的小白龍瞪了一枝梅一眼,怒道:“要不然你現在去打他們試試?”

  一枝梅白了小白龍一眼,卻也沒有反駁他的話。

  現在人家都投降了,還想怎么樣?難道真個沖上去把那些佛朗機蠻子都給送到海底去?

  別忘了,人家是向對面的東海艦隊投降,等于就是東海艦隊的俘虜了,這時候攻擊這些蠻子,無異于去挑釁東海艦隊。

  東海艦隊惹不起,告辭!

  南居益也得到了親兵的報告,心中好奇的他干脆從船艙中走了出來,登上了甲板觀察起了對面的情況。

  對于李吖子這些縱橫海上的大海盜,南居益自然不陌生,甚至于有很多人還曾經在天啟二年的時候有過交流。

  畢竟天啟二年的時候,大明的水師因為窮的一逼而掉鏈子,只能靠著蟻群戰術干掉了盤踞在澎湖的荷南佛朗機蠻子。

  而這其中,這些個海盜可也有一部分是出了力的,就算是沒出過力的,也沒在那時候搗亂。

  這是個人情,得記著。

  對比起海盜出身的鄭芝龍,南居益身上的文青氣明顯更重一些,哪怕是軍中這許多年也是未曾磨滅。

  當然,鄭芝龍那個混賬東西就算了,記誰的好兒也不能記他的!

  吩咐手下人去接收馬爾伊斯等人的投降之后,南居益所在的東海艦隊旗艦干脆打出了信號,邀請李吖子等人過艦一述。

  李吖子倒還好說,不光是見過五軍都督府的大頭子朱純臣,連崇禎皇帝都見過了,再見一個跟鄭芝龍平級的南居益,自然是沒有什么心理壓力。

  至于其他的那些海盜頭子,連心都快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南居益在福建巡撫期間就沒少敲打自己這些人,如今高升為東海艦隊提督的南居益居然命人打旗號邀請自己等人過去?

  這是南大人給臉,得兜著。

  一眾海盜在通過踏板到了南居益的旗艦之后,連忙向著南居益行禮問好,就差在自己的腦門上刻上好人兩個字了。

  鄭芝龍那家伙,兩壇子酒喝下去就會跟自己這些人混在一起稱兄道弟。

  南居益跟不一樣,更像是傳說中的青天大老爺一班的南益居看起來就令人生畏。

  但是今天不同于往日,南居益的心情很不錯。

  因為眼前的這些個海盜們在迫降荷南佛朗機蠻子的過程當中也是出了力的,南居益自然也不會吝于給他們一個笑臉。

  望著遠處船上忙著捆綁荷南佛朗機蠻子的士卒們,南居益淡淡的道:“今兒個可是辛苦幾位啦!”

  從來沒見過南居益這樣兒客氣的一眾海盜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半天后才趕忙向著南居益行禮,紛紛表示這是一個身為大明守法公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南居益當然不可能專門為了向海盜們道謝才邀請他們過來,甚至于連那些荷南佛朗機蠻子也不是南居益的主要目標。

  等眾海盜頭子安靜下來后,南居益才將目光從望遠鏡上移到了眾人身上,問道:“南海艦隊的鄭提督在哪里?”

  類似于武林盟主一般存在的李吖子自然是當仁不讓的回答了南居益的問題:“稟南提督,鄭提督眼下正在呂宋港,助陣衛所登陸作戰。”

  南居益嗯了一聲,點頭后便接著道:“那倒要麻煩李大當家的了,引老夫前去可好?”

  實錘了!

  對于東海艦隊和南海艦隊互相看不順眼這事兒,李吖子隱隱約約的有些聽聞,但是從來沒有什么信息能夠證明。

  如今南居益話里的冷意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的,現在去找鄭芝龍,多半是去找麻煩的。

  但是出賣鄭芝龍的位置對于李吖子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壓力。

  兩家艦隊再怎么看不順眼又能怎么樣?難道還敢在海上火拼不成?

  向著南居益拱了拱手之后,李吖子道:“既然如此,那民女就率領艦隊在前面為南提督引路?”

  南居益點頭道:“有勞李大當家。”

  李吖子當下也不再客套,帶著一眾海盜頭子回到了自己的旗艦之后,便命令海盜艦隊起航,往呂宋港方向而去。

  馬爾伊斯艦隊的人都已經被捆了起來,操縱這四艘三桅帆船的水手也已經到了艦上,南居益便直接下令艦隊起航,跟在海盜艦隊的身后向著呂宋而去。

  東海艦隊的游擊將軍周良志顯然對于海盜們的感觀不是很好,等起航之后,只得著軍功落實便能再升一級的周良志便問道:“大人,這些海盜?”

  南居益道:“這些海盜往日里不曾為禍海疆,雖不愿意老老實實的種田,也只能說一句桀驁不訓罷了。

  至于海上為盜,這些人殺的搶的都是些蠻子,管他許多做甚?如果這些人做的過了,他們艦隊里面的錦衣衛自然會上報,現在操這許多的心干什么?”

  等周志良躬身應了后,南居益才接著道:“老夫知道你心里是何想法。

  但是為帥者,將將之人也。故智者之慮,必雜于利害:雜于利而務可信也,雜于害而患可解也。

  眼下這些海盜不曾為禍我大明,你去招惹他們干什么?滅掉他們固然簡單,但是卻損失了我大明的海上力量。

  就像眼前之事,若沒有這些個海盜,那荷南佛朗機蠻子豈不是能夠與那港口里的蠻子們合兵一處?縱然不懼,又何必徒增傷亡?”

  周良志聽到向來惜言的南居益破天荒的跟自己說這么多的話,心里也是明鏡一般。

  這是拿著自己當做大將之才來培養的,甚至于是在往帥才的方向培養。

  仔細想了想之后,周良志發現確實沒有什么好反駁的。

  南居益說的對,眼下這些海盜并沒有影響到大明的海防,不會對于自己這些人造成什么負面影響,而且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對于自己這些人的一種助力,自然就沒有必要先除掉這些海盜了。

  但是周良志還是有些擔心。

  現在這些海盜在海上有的搶,蠻子們夠多,自然不會成為什么問題,但是等到以后呢?

  大明的海疆都清剿干凈了,他們搶誰去?指望這些吃慣了肉的家伙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能么?

  聽完周良志的擔憂之后,南居益點頭道:“不謀萬世,難謀一時,你能想到這一點,很好。

  很多事情,以你的位置還接觸不到,但是本督不妨告訴你一些,反正也不算是什么太過于機密的事情。

  那些海盜以前不會為禍大明,以后也不會,因為錦衣衛曾經找他們談過,以后海上除大明之地外,任他們橫行,甚至于我等艦隊也會幫助他們。”

  周良志明顯不能接受正規的水師艦隊幫著海盜們搶地盤打仗這種事兒:“大人,如此一來,我等豈不是還要保護他們?”

  南居益道:“不錯,就是保護他們,保護他們在海上失去蠻子的權力不會受到蠻子們的侵害。”

  周良志過了半晌之后才開口道:“若海上沒有了蠻子呢?搶無可搶,他們不會向我大明百姓下手么?”

  擺了擺手后,南居益才道:“老夫有生之未,未必可以見到那一天,倒是你很有希望。

  但是你想一想,那佛朗機蠻子們都能搶一塊地盤自稱為總督,我大明的海盜如何不行?上了岸的海盜還算是海盜么?

  只要他們依大明律行事,賦稅不欠,那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周良志現在的心情很復雜,復雜到他都想脫了這身衣服去當海盜了居然還有這么好的事兒?

  但是想想也知道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

  海盜們搶一塊地盤以總督自居自然是沒問題的,但是實際上,就算是搶到了地盤,那也是要接受朝廷管轄的,換言之,總督不過是個名頭,或者說只是一個比較大些的縣令而已。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得有命活著搶到地盤才行。

  錦衣衛跟這些海盜們談的條件,基本上可以認定為是皇帝陛下跟他們談的條件,但是海上的事兒誰能說的準?

  就連搶地盤這種事兒,實際上也是充滿了風險的。

  比如在海上沒打贏人家也沒能跑得了,結果被人砍死了?

  再比如地盤還沒有搶下來,人就先死了?

  總之這些問題都是明擺著的,未知的危險不知道有多少,今日風光明日死的事情也不見得就少了喝涼水還有被噎死的呢,何況操刀子砍人這種有風險的事兒?

  想通了之后,周良志倒也沒有什么話說了,只是老老實實的跟在南居益的身后,等著自家老大下一步的命令。

  隨著李吖子艦隊的一點點兒前進,離著呂宋港的位置已經越來越近,雖然還看不到南海艦隊的影子,但是鄭芝龍那股惡心人的氣味已經散布在了這片海面上。

  起碼南居益是這么認為的。

  又向前行了數十里后,遠遠的就有一艘船迎了上來。

  先是冒出了桅桿,然后是艦首那門黑黝黝的炮管,然后是整個艦首,接著才是船身。

  南居益冷哼一聲道:“怎么樣兒,我就說離鄭芝龍那混賬東西不遠了吧?”

  周良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應聲道:“大人英明。”

  周居益顯然不會把周良志這種說不清楚違心與否的夸贊放在心上,反而下令道:“迎上去!看看對面是誰?”

  對面過來的是說是老熟人也行,說是老冤家也行。

  雖然鄭芝鳳的年紀不是很大,但是跟南居益也是有過一段時間交情的。

  見是鄭芝鳳的座艦,南居益的臉色難得的緩和了一些東海艦隊初創之時,鄭芝鳳可是出力甚多。

  等鄭芝鳳過來行禮拜見之后,南居益便直接問道:“鄭芝龍呢?”

  鄭芝龍拱手道:“稟提督,鄭提督眼下正在港口位置的旗艦上面等待南御林軍的消息!”

  又是一聲冷哼,南居益道:“帶老夫去見他!”

  鄭芝鳳決定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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