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國名為英吉利,簡稱英國,然則由女王攝政,此牝雞司晨之舉也,豈非有違圣人教化?”
根本就不知道此時的英國國王是個純爺們的崇禎皇帝還在得意洋洋的信口胡扯。
見溫體仁和張惟賢等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板,崇禎皇帝心中暗爽不已,接著道:“既然彼英國有違圣人教化,而我大明又有英國公,此豈非天數?”
張惟賢心中一動。
英吉利,簡稱英國,大明英國公。
這三個關鍵詞串連在一起,讓張惟賢的心開始抑制不住的噗通噗通的跳了起來。
這種忐忑不安的感覺,比之年輕時第一次背著妻子出去風月之地還要刺激。
果然,從來不曾讓人失望的崇禎皇帝這一次依然十分的給力:“大明不會虧待了曾經為國效命的人們。
朕覺得英國公一系有責任,也有義務到英國去宣揚圣人教化。”
張惟賢正想推辭一番表現自己的知情識趣,溫體仁卻先跳了出來:“陛下,自古來皆是藩王開國后稱孤道寡,若是國公們也能開國,那侯爺們又當如何?”
張惟賢此時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挖過溫體仁家的祖墳了,這種千年不遇的,從天下掉餡餅的好事兒你他娘的竟然阻攔?
什么仇什么怨?
但是溫體仁說的也沒有錯。
若是自己這些國公也出去開國稱王,那大明本地還有甚么國公?新出來的國公以后再建國,那地方不夠分怎么辦?
不患寡而患不均,到時候大明的這些勛貴們會不會因為自己沒撈到這種好處而把人腦子打成狗腦子?
若是勛貴們開干也就算了,怕就怕這些混賬們拉起山頭,在大明內部再干起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崇禎皇帝卻是毫不在意的一揮手道:“這國公自然與藩王不同。
西方歐羅巴之地,萬人稱國者不少,其國主便是自稱為大公甚么的。
彼輩蠻子都可稱公建國,獨我大明的國公不可耶?
再者說了,其他的國公和侯爺們不滿?
不滿可以,先有了英國公一系這般忠敬為國,自初代英國公自現任英國公再到下一任的英國公一般,代代為國疆場效命再說。
自己躺在祖宗的功勞薄上不思進取還想著如同英國公這般能夠去海外風光?這世上斷無這般的道理。
至于溫愛卿所擔心的問題,其實也不必要。國公不同于藩王,三代之中可世襲。三代之中若無開疆擴土的大功,三代之后便要依次遞減襲爵,由國公降為國侯,國侯降為縣侯。
等降為伯爵之時,那這封地自然要收回,其后代便世襲伯爵。”
這當真是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有了足夠的功勞出去當個公國的土皇帝,這自然是爽的,從頭爽到尾的爽。
可是萬一子孫后代不爭氣,這公國就宣告完蛋,自己的一番經營就付諸東流。
從國公降為伯爵,這中間的地位和待遇,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點兒了。
但是一直留在大明的土本之上當國公,雖然說也是爽的很,可是跟一國之主比起來,卻始終差了那么點兒意思。
崇禎皇帝顯然不是光拉著勛貴們就不管文臣的皇帝。
做皇帝嘛,最重要的就是雨露均沾嘛。
崇禎皇帝望著溫體仁道:“至于如溫愛卿這般同樣為國操勞的大臣,大明自然也不能虧待。
這樣兒罷,等以后時機成熟之時,內閣輔臣們若是勤懇為國,在致仕之時沒有被錦衣衛查到什么不法之事,朕便許爾等可買海外一郡之地,封郡公,許傳襲五代。
至于五代之后,若是沒有大功于國家,沒有再出內閣輔臣,則其地如同國公之地,一樣由大明回收。”
溫體仁心道當真是好算計。
有了這等誘惑和由頭,就等著看外面的那些勛貴武將還有那些文臣們是怎么替崇禎皇帝賣命干活的吧。
但是這事兒就像是朱聿鍵說的那樣兒,把事情做在明面上,就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這些文臣武將們有人會拒絕嗎?
答案肯定是沒有的。底層的那些向上爬但是卻沒有多大希望的人可能不會太在意,但是頂層的這些大佬們可就在意的很了。
而為了讓自己能順得的弄個爵位,海外弄個地盤給子孫后代,他們自己就會先把手下的那些小撲街們看的死死的,誰也搞事情就是跟自己的爵位過不去。
有膽子跟自己爵位過不去的,老子就能讓他一家子過不下去。
自古以來的家國天下的理念在這一刻顯露的淋漓盡致。
中國人為什么那么在意生兒子?
還不是為了死后有口血食,能得享子孫后代的供奉?
那么在生前,一門心思的為了自己家考慮,也就成了很正常的事兒了。
至于國?那是皇帝的。
至于說子孫后代不爭氣,致使封地回收什么的,這個就只能看各家自己的教育了。
看看人家英國公,至今已經是第七代,但是代代恩寵不絕。雖然老國公張惟賢已經老了,但是下一任的小公爺張之極卻也已經開始獨當一面了。
據江湖傳聞,小公爺張之極小時候沒少被老公爺張惟賢吊在樹上抽。
由此充分證明了,想要家里的孩子爭氣,多揍幾回就妥了。
崇禎皇帝看著溫體仁等人的臉色一變再變,便笑道:“諸位愛卿都不要推辭了,這事兒么,也就咱們君臣心里有個數就好。
如今大明遼東未平,北方未靖,陜西處烽煙雖熄卻是遍地余燼。
今天這番話要是傳了出去,憑白惹人笑話。”
溫體仁卻是對于崇禎皇帝的這幾句話表示不會有半分的相信。
說什么怕人笑話?那才是真的笑話——崇禎皇帝什么時候要過臉了?當街罵人的事兒都干過了,這時候說什么怕人笑話?
只怕自己這些人前腳出宮,后腳這流言就會滿天飛,但是最后散布流言的一定是自己這些人干的!
只是崇禎皇帝已經這般說法了,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今天在場的這些人都得表示自己相信了。
溫體仁和張惟賢等文武官員們便一起躬身謝恩。
崇禎皇帝卻又接著道:“剛才把話題扯偏了。接著說段小榮那本新書的事兒。
朕之所以如此關心,乃是朕從歐羅巴傳過來的西書之中得知,歐羅巴的一眾小國國王登基,皆要受到教皇的加冕才行,否則便是不合律法。
等以后英國公或者其他的藩王開國于歐羅巴之地時,難道不受我大明的冊封,卻要受那什么教皇的加冕?”
有了郡公的誘惑,溫體仁此時的積極性比誰都高:“啟奏陛下,那蠻夷教皇不過是侍奉上帝神的侍者,有什么資格替一國之主加冕?
若教義如此,則其為竊人主之權,乃淫祀擅權也。”
溫體仁這一句話可是夠很的。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就是指的祭祀。
如今一個應該管著祭祀的教宗卻跑去冊封國王,這在溫體仁等人看來可就是大逆不道了。
而淫祀就干脆把基友教給打成了另類,是要被連根拔除的。
一直不曾出聲的魏忠賢卻是陰惻惻地開口道:“啟奏陛下,奴婢以為彼輩不得妄稱教皇,應以教宗稱之,亦應如龍虎山張天師例,由陛下冊封之,方可即位為教宗。”
溫體仁縱然是當首輔當的久了,卻還是比不過魏忠賢揣摩崇禎皇帝的心思更到位——老魏一聽崇禎皇帝這話的意思,再結合前面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就知道崇禎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但是現在自己跟魏忠賢等人可都是一個戰線上的好兄弟,為了子孫后代,賣掉區區一個教皇算得了什么?
別說是教皇,就是孔夫子也賣得!
溫體仁當下便躬身道:“臣附議。臣以為陛下乃代天牧民,天下一應宗教之教首,皆應由陛下冊封,否則便是淫祀。”
這下子賣的更徹底了。不管是什么教派,沒有經過崇禎皇帝的皇家認證,都是違法的,都應該被打倒。
等到施鳳來和張惟賢等人都是一起躬身附議之后,崇禎皇帝便接著道:“朕允了,諸位愛卿平身。”
等溫體仁等人都直起身子后,崇禎皇帝又理了理思路,接著對段小榮道:“這人間的來歷么,便是女媧娘娘看天地初開之后取生生不息之息壤摻入自己精血所造。
只是前面并無參考,因此娘娘只得親力親為,故而先造的第一批人之中息壤較多,娘娘的精血卻是不夠,故而土性極重,色黑,蠢笨無比,不為娘娘所喜。
第二批人么,則是精血較多,然則息壤不足,故而其皮膚色白無比。然則失了息壤土性的厚重,雖然也堪稱聰明,卻是德薄輕浮,亦為娘娘所不喜。
唯有我等炎黃貴胄,乃是精血與息壤兼備,既聰明卻又穩重,最重德才兼備,乃受娘娘喜愛,故而使我等占據中原寶地。”
此時別說是段小榮了,就連飽讀詩書的溫體仁等人都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女媧娘娘造人這事兒,別說在場的這些老油條,便是鄉間稚子也都是知道的。
可是從來就沒有人想過依著崇禎皇帝這般解釋來想。
如今按照崇禎皇帝的說法,不僅是完美的解釋了人類的起源,還把人種膚色的問題給解釋了。
只是崇禎皇帝的話明顯還沒說完:“遠在上古時期,有樹,名建木,其高通天。
那些西方蠻子不思自強之道,反而想要通過在建木上搭建高塔以登天,享受極樂生活,因此惹得玉皇上帝大怒,乃命巨靈神毀去了建木,到此世間無存。
又因西方蠻子人數眾多,玉皇上帝便派文曲星君抹去了蠻子的記憶,亂了他們的語言,故而歐羅巴之地的蠻子皆是忘了天朝語言文字,反而一國一語。
只是正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故而蠻子們雖然忘了天朝語言后一國一語,卻也是極為相近。”
溫體仁等人此時已經不只是懷疑人生了,簡直都開始懷疑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玉皇上帝,而天子是不是又真的承天受命而生了——要不然崇禎皇帝怎么知道這許多神界秘辛的?
若說是崇禎皇帝編出來的,溫體仁等都表示不信。
如此嚴密的邏輯,如此完整詳實的資料,若說是編出來的,肯定不是一時之功——沒看那西游釋厄傳里還有許多自相矛盾的地方么。
若是真個有玉皇上帝,那十殿閻羅是不是真的?
那之前崇禎皇帝給閻羅天子下的旨意是不是真的會被執行?陜西的那些家伙們真個就在油鍋地獄里受刑不止?
那陛下所許的帶我等登天為官…
崇禎皇帝看著目瞪口呆的一眾文武大臣,心中卻是暗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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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是沒辦法像《我要做皇帝》里邊的劉野豬一樣自證君權神授了,但是朕能記得住這些說法,能忽悠啊。
決心把大忽悠事業進行到底的崇禎皇帝接著吩咐道:“還有關于大禹治水一事,也需要記載其中。
昔者十二祖巫之中的共工祝融等大巫與東皇太一和帝俊等相爭。為了打破大妖東皇太一借著先天至寶混沌鐘并周天星斗布下的周天星斗大陣而撞斷了不周山。
由此天河倒泄,人間洪水泛濫。失了撐天的不周山與建木,又引發了洪水,這才有了大禹治水。至于定海神針,后來為那潑猴所得,到也沒甚么好說的了。
只是女媧娘娘補天之后,玉皇上帝憐憫人族受此無妄之災,再加上之前那些白皮蠻子們想要登天之事,玉皇上帝便命元始天尊以無上法力將人間界與諸天神界分離開來。
至此以后,人間界便與天界失去了最后的聯系。至于殘留在人間的一截不周山,如今就在大明極西之地,山高數千丈,上面終年冰雪覆蓋。
過了不周山,便是身毒之地,再往西,就是歐羅巴那些蠻子們所在了。
朕承天受命而生,便是要讓這天下復歸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