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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六章 長命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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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沿清理了一番,但也只能挪出了一小塊地。

  顧云錦和顧云映都不講究,也不搬占地方的凳子,站在大案邊聽韋沿說。

  韋沿把地圖掉了個頭,上北下南著朝向顧云錦,指著先前幾處刪刪改改的地方,道“夫人看這里”

  最初時,韋沿講得很慢,為了表述,他把相關的書冊記錄都拿來給顧云錦看。

  韋沿的腿腳不利索,但他尋自己整理的書冊卻絲毫不耽擱,記得明明白白的。

  顧云錦與韋沿一條一條的,把設想到的點都對了對。

  再往后,韋沿越說越是激動,語速漸漸快了,甚至是手舞足蹈著,他倒豆子一樣說了一長串,最后在地圖上比劃了一條線“老頭子以為,這條線是最有可能的。”

  顧云錦起先還能與韋沿討論幾句,后來就不插嘴了,認真聽韋沿說完,而后又重頭到尾順著韋沿的思路理了一遍。

  她的目光就一直停在地圖上,在幾個點之間來來回回。

  突然間,一小段文字從腦海里冒了出來。

  顧云錦的眸子一緊,把大致意思與韋沿說了。

  “我好像在哪一本書冊上看到過這么一句,記得不一定準,先前不覺得有用,剛剛聽了老先生的這番話,好像能對得上”顧云錦遲疑著。

  韋沿摸著下巴擰眉“夫人說的這段,我倒是沒有看到過”

  顧云錦的心提了起來“大抵是在我的書房里,我回去后再尋一尋。”

  不止是自己找,顧云錦還想問一問壽安,好些書冊古籍是壽安與她一道整理的,那小姑娘腦子活絡,記東西很清楚。

  要事說完了,顧云錦便出言告辭。

  另一廂,蔣慕淵與眾人講了不少北地狀況。

  重建一事,第一步是清理廢墟。

  離破城已經太久了,當日戰死在城中的將士、來不及逃離的百姓,之前沒有辨認,等他們重新回到城中,再想要分辨身份,已經不大可能了。

  除非是困在自家院落里的,親人尋回來,搬開斷梁,還能知道那面目全非的遺體是自家人。

  混在一塊的,是分不清的。

  那些遺體已經一并歸葬,豎起了碑銘。

  鎮北將軍府占地不小,彼時他們只翻找了老太太的院落,以及密道所在的小院。

  這一次再尋,從殘垣斷壁下,先后找到了些家中仆從的遺骨,這些人,最后葬在顧家祖墳旁,也受后代香火祭拜。

  大火燒毀了許多東西,但也有些細細碎碎的物什殘片留下來。

  顧云宴辨認了一些,有老太太生前喜歡的花瓶,也有幾個姑娘用的首飾,只是他一個當哥哥的,委實不清楚,這些首飾都是哪一個妹妹的。

  分不清,也就沒有托蔣慕淵帶回來。

  只有一樣,他們都認得,是一把小祥云模樣的長命鎖,綴在項圈下頭。

  這是前年的年禮,長房進京后,單氏為了年禮很是費心,拉著吳氏親自去各處采買,讓金銀鋪子給打造了幾把金鎖。

  不止是棟哥兒、勉哥兒,隸哥兒那兒也送了。

  顧云宴他們尋到的這一塊是勉哥兒的,背后刻著勉哥兒的生辰。

  當夜匆忙,只來得及給孩子裹上厚衣裳,其他的哪里顧得上,所有的玩意兒都沒有戴,可他們最終尋到的也就是這么一把金鎖。

  蔣慕淵把金鎖交給單氏。

  單氏反復看了看“是我給打的這把,我認得,后來老太太的家書上還提了這幾把鎖,說京里打得真不錯,細細巧巧的,跟咱們北邊打的不一樣。”

  朱氏也記得,就因著這金鎖,她那個刀子嘴的妯娌難得說了聲好,跟西邊出太陽似的,叫她記得格外牢。

  龐娘子把勉哥兒抱來,單氏從屋里尋了跟細繩串上,在掌心里捂熱了金鎖,戴到勉哥兒脖子上,塞進了他衣服里。

  “項圈沒有存著,明日伯祖母讓人再打一個,”單氏揉了揉勉哥兒的腦袋,“這東西兆頭好,你母親也十分喜歡。”

  勉哥兒聽得一知半解,卻也咧著嘴直笑。

  他年紀太小了,什么爹啊娘啊,在長輩的呵護下,他顧不上想,且日日都有兄弟姐妹們一道耍玩,孩子玩心重,也就不在嘴上找爹要娘了。

  單氏不想勉哥兒忘記自己的父母,眼下年紀小,倒是不急,等過幾年長大些,還是要讓他記得,父母是什么樣的人,有多厲害,有多喜歡他。

  不止是勉哥兒,棟哥兒、隸哥兒也是一樣。

  勉哥兒戴上了他的金鎖,扭著屁股從單氏腿上下來,又要去尋他的玩伴。

  單氏由著他去玩,又問了些北邊的狀況。

  那些在家書上不好寫的事兒,面對面的,總能問個明白。

  傍晚時,蔣慕淵往前頭去找顧云錦。

  走到前院,遠遠見一眼熟之人站在月洞門下,與一小廝說話,兩人瞧著關系不錯,樂樂呵呵說著趣事。

  蔣慕淵多看了兩眼,這才認出來,那人是陳三。

  陳三余光剛巧也瞥見了蔣慕淵,當即收了笑,正色著上前來,行了個大禮。

  蔣慕淵叫他起來,問道“怎么在這兒”

  陳三道“先前在北邊,虎子一直跟幾位公子耍玩,回京后,公子們也記著他,讓他一道過來玩。俺本來挺過意不去的,幾位夫人說,孩子一道處慣了,多個玩伴也挺好,就時不時讓俺送虎子過來。”

  蔣慕淵聽了也笑“是挺好,年紀差不多,一道玩才有樂子。”

  陳三笑得很是靦腆,想了想,又道“還是想給您道謝,俺們虎子有今日,是托了小公爺的福。”

  “也不是我,虎子是我媳婦兒尋回來的,我先前沒有見過孩子,街上就是遇上了也認不得。”蔣慕淵道。

  陳三卻是搖頭“夫人是大恩人,小公爺也是,去年上元,若不是您帶著夫人來俺那小攤子套環,也不會知道俺家虎子,俺也認不得貴人,那俺家虎子被抱走了,俺就真尋不回來了。”

  人生際遇,當真是說不清。

  蔣慕淵笑道“福禍所依,虎子尋回來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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