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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節 回家

  之后的日子他的焦燥、憤怒讓她覺著不安,他瞧著她時,眼神中的無奈與渴望,卻是讓她暗暗竊喜的。

  梅荔這時才真正有些相信這男子會因為她而暴躁煩惱,他是真心愛慕她的!

  他即強大又囂張,即溫柔又狡猾,即記仇又大度,這樣一個聰穎又高高在上的男子,并不是她這樣普通的女子能般配的,在他身邊做個宮女老老實實做事她倒是能成,可要做他的妻子,安心坦然的接受她的愛戀,梅荔是不敢想的!

  現在她要離開了,他卻還沒有回來!

  梅荔過去緩緩坐到了書案前的椅上,抬手輕撫著案面,眨了眨酸澀的雙眼,

  我…我走了,你…你…珍重吧!

  皇宮大內每年都有新人入,也有舊人離開,每月月底尚宮局便會將名冊報到皇后娘娘處,林玉潤翻看名冊卻是瞧見了梅荔的名字便問身邊的昭華道,

  “這梅荔是太子殿下重用之人,我還想著多留她幾年,以后好給她指婚,怎么就走了?”

  昭華應道,

  “回娘娘,說是家里來信,她父親受了傷,又因年紀大要說親了,便派人了來接!”

  林玉潤又問,

  “她家中有什么人?”

  “說是父母在堂,有一個哥哥在外地為吏!”

  林玉潤聞言點了點頭道,

  “家中一兒一女,兒子不在自是想女兒的!”

  說著話在鄭琪梅的名字下頭打了一個勾,

  “讓她回去吧!她父母在懷水倒是不遠…”

  想到這處心里一動,陸遠舟前頭不就是在懷水做官么,這事兒倒是巧!

  她卻是不知曉自家兒子此時正在懷水做個縣丞的長隨,做的不亦樂乎,將那縣衙上下都打點的十分妥帖,人人都稱頌這位趙公子,雖是人生的差了些,但大方豪氣,對人恭敬有禮,不愧是大家出身的公子!

  鄭琪梅這廂懷著一顆憂郁而復雜的芳心,跟著家中老仆坐了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回到了懷水。

  到了懷水縣衙之中,自后門而入先見了母親,孟氏見了她是喜極而泣,拉著鄭琪梅左右端詳,一面擦眼淚一面道,

  “我的兒,你這一去好幾年,倒是出落的標致了!”

  鄭琪梅聽了笑道,

  “母親,這是瞧著自家女兒好,我在宮里日日見著多少貌美的女子,皇后娘娘女兒也見著了,那才是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女兒這樣子實在太普通了!”

  孟氏一個深閨的婦人,聽了這個自然十分稀奇,

  “你時常有見著皇帝和皇后娘娘么?他們都是什么樣兒,皇后娘娘真生的很美么?”

  鄭琪梅跟母親講在宮里的所見所聞,母親兩久別重逢卻是多少話兒說不完,那一旁的老媽子見了便笑道,

  “夫人,如今小姐回來了,多少的話留著以后說吧,小姐這還沒有梳洗換衣裳,見老爺呢!”

  孟氏聽了忙笑道,

  “瞧瞧,把你爹都給忘記了!”

  忙起身拉了鄭琪梅梳洗一番,將衣裳換下便去前頭見父親。這廂攜著母親一起進前院,卻見書房門前立著一個人,這人生得又高又大,立在那處似將小小的天井都遮了一半,弄得一個院子都要暗上兩分。

  孟氏見了他便笑道,

  “豫哥兒!”

  鄭琪梅卻是呆在了那處,抖著手指頭指著他,

  “你…你…你…”

  孟氏見女兒這樣忙拉了她的手道,

  “怎得這般無禮,這是豫哥兒是個舉人,如今是你爹爹的長隨,跟著你爹爹學做事兒,又聰明又機靈可能干了!”

  “豫…豫哥兒…”

  鄭琪梅瞪大了眼瞧著自家親娘,

  這豫哥兒是您叫的么?

  要殺頭的!

  那頭趙豫卻是哈哈一笑上前來一躬到地,

  “鄭小姐!小生有禮了!”

  鄭琪梅立在那處抖著身子,嘴唇翕動卻是不知能說什么了,

  太…太子殿下怎么會到這里來了!

  鄭琪梅沖著太子殿下瞪眼張嘴,豫哥兒卻沖她眨了眨眼,豎了一根手指頭,

  “噓…”

  孟氏卻是沒有留意到他們的眉眼官司,拉著女兒便進了書房,

  “爹!”

  鄭琪梅進來行禮,鄭臻卿見了女兒也很是高興,這廂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頭道,

  “瞧這樣子,在這宮中生活不錯,倒是長開了不少!”

  鄭琪梅扯著嘴角沖他爹笑笑,全副心思卻是關注著后頭的太子殿下,卻見太子殿下進來道,

  “鄭小姐回家與大人團圓,自是大喜事,今兒不如讓廚上加菜,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鄭臻卿聞言點頭笑道,

  “自是要好好吃一頓的,豫哥兒晚上也來陪老夫喝幾杯吧!”

  又一聲“豫哥兒”,叫的鄭琪梅眉頭亂跳,回頭瞧著太子殿下,豫哥兒卻是笑著應道,

  “自是應該陪大人喝幾杯高興高興的!”

  這廂卻是出去親自到廚房點菜還自掏了腰包,讓下人們到外頭買好肉好菜,又添了一壇好酒!

  到了晚上,鄭臻卿與豫哥兒一桌,孟氏與女兒一桌,中間用屏風隔了,鄭琪梅聽著自家爹爹在那頭與太子殿下,左一句豫哥兒、右一句賢侄的叫著,那心口卻是砰砰亂跳。

  太子殿下前頭出京竟是到了懷水,他在這處竟已呆了二十天了,他到這處來做什么?

  巡查公務?

  但為何要做我爹的長隨?

  微服私訪?

  難道我爹做了什么貪臟枉法之事?

  還是…還是…

  他到這處難道…難道是為了…為了我?

  想到這處鄭琪梅不由的面紅耳赤忙搖了搖頭,

  亂想什么!

  孟氏見了奇道,

  “女兒你的酒量怎是這般差,不過半懷便醉了么?”

  當下忙叫人將酒換了,上了茶水。

  這廂四人吃罷了飯,趙豫卻是回自家在縣衙后頭的偏僻小院睡下,他前腳進了院子,不過一柱香的功夫,果然聽到有人在外頭輕聲叩門。

  豫哥兒暗暗一笑,提聲問道,

  “誰?”

  卻聽外頭有一把柔和的聲音輕輕應道,

  “…殿下是奴婢!”

  豫哥兒沖著桌上的油燈無聲一笑,這才出去開了門,

  “殿下!”

  鄭琪梅見他打開門,便躬身行禮,豫哥兒一抬手道,

  “此處不是宮中,你不必多禮!”

  鄭琪梅忐忑起身,不安的問道,‘

  “殿下為何到了此地?還…還在這縣衙之中做長隨?”

  豫哥兒咳了咳,清了清嗓子,

  “本殿下在此是有事關自身的大事要辦,你不許向外人泄露我的真實身份,知道么?”

  鄭琪梅點頭應是,想了想又悄聲問道,

  “殿下,這事兒同…同我爹爹有關么?”

  豫哥兒沉著臉道,

  “朝廷大事你打聽那么多做甚?這事兒與你爹確是有關系,不過你不許露出一絲一毫,若有違背可是要治罪的!”

  鄭琪梅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忙低聲應了,便悄悄回了自家那院子里。

  自此趙豫便在那懷水縣衙之中依舊如前做事,鄭琪梅卻是被他那日嚇到,真以為自家爹爹犯了事兒,她不敢私下泄露太子身份,只好想法子尋鄭臻卿旁敲側擊的打聽,

  “爹,這懷水一年賦稅幾何啊?”

  “爹,您這庫房的賬務可是每月都查點,上報了么?”

  她自是不好當著太子殿下問這些事兒,每一回來都要先瞧一瞧趙豫在不在?

  這廂對趙豫十分關注倒讓自家母親起了疑心,

  這孩子,每日都要去前頭書房轉一轉,沒事還打聽那趙豫的事兒,莫非是女兒大了,思春了,瞧上趙豫啦?

  孟氏對趙豫雖是喜歡,不過做女婿卻有些嫌他生得兇惡,

  他那性子雖好,但樣子差了些,以后我那外孫、外孫女兒若是隨了爹可不好看,男孩子倒也罷了,女孩子以后可怎么找人家!

  鄭琪梅那里想到自家母親已是想到那么遠去了,仍舊每日去前頭晃,孟氏冷眼瞧著,終是忍不住同自家老頭子打聽道,

  “你那閨女日日往書房去做什么?”

  鄭臻卿提起女兒便笑道,

  “梅兒,怕我累著便來助我抄抄寫寫,我如今有豫哥兒與梅兒可是徹底的閑下來了!”

  鄭臻卿卻是沒有往那處想,這兩個孩子是知曉分寸的人,都是錯著時辰到書房,少有見面的機會,便是見了面也是規規矩矩,連眼神也不搭一下的!

  孟氏卻不這般想,

  自家女兒她最是清楚,她那老實的性子,若是要避嫌,只怕是前院的院門都不會進一下,這為何還日日往前頭跑?

  她定是動了心思!

  孟氏在心里反復的思量,、

  自家這女兒,姿色也算個中等,且年紀也大了。

  那趙豫是個舉人,家世也不錯,據說家里還是在京城做官兒的,論說起來配女兒是配的上,只是那相貌…

  孟氏衡量一番還是搖了搖頭,

  “太兇惡了些,俗話說相由心生,趙豫在這衙門里頭對著的都是上官,自是要恭敬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回家對上妻兒是個什么樣,只有自家人才知曉,若嫁了他再曉得便晚了!”

  孟氏也是與那全天下的母親一樣,前頭瞧著人家好那是因不涉自家人,現下關系女兒的終身大事了,她自是要挑剔了又挑剔的!

  當下便打定了主意要為女兒尋一門好親事,這廂便命了家里的老媽子出去打聽,

  “你打聽下那一位媒婆名聲好,請到府上來說話!”

  老媽子領命去了,隔了不久領回了一位張媒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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