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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節 不舍

  趙旭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蕊姐兒的小臉,

  “你們一大一小真是一個樣兒!”

  回到后宮眾宮女們見駕都有些神色慌張,

  “圣上!”

  趙旭沉聲道,

  “娘娘何在?”

  “在…在內室里關了門…奴婢等也不敢打擾…”

  趙旭冷聲道,

  “都到外頭跪著去!”

  太監、宮女都不敢說話,悄聲無息的退了出去,在外頭跪了一院子。

  趙旭進去內室到門前推了推果然里頭鎖死了,傾耳聽了聽里頭悄無聲息只有淺淺的呼吸,若是有哭泣聲還好些,似這般沒有倒讓人心慌了!

  “圓姐兒?”

  趙旭低低的喚了一聲,里頭呼吸一頓,卻沒有應聲,

  “圓姐兒?”

  蕊姐兒在一旁叫道,

  “娘!”

  “圓姐兒!”

  趙旭有些急了,手掌按在上頭便要震斷門栓,卻聽里頭腳步聲響,林玉潤走了過來打開門,果然是眼皮鼻頭紅腫,

  “圓姐兒!”

  趙旭過去拉了她的手,林玉潤沖他勉強一笑問道,

  “保官已是送走了?”

  趙旭點了點頭跟著進去,蕊姐兒卻是退了出去。

  趙旭拉著林玉潤坐到窗邊軟榻上瞧著她傷心黯然的樣兒很是心疼,

  “孩子大了總歸要走的,前一陣子你不也在勸我么?怎得真到了眼下你又受不住了!”

  林玉潤聞言又落下淚來,

  “說是這樣說,我瞧著他轉身離去的樣兒,心里疼的難受,眼淚自家就滾出來了!”

  趙旭摟了她親了親臉頰,

  “你也哭了這般久,快收了傷心免得蕊姐兒見了也跟著難受!”

  林玉潤點了點頭把頭抵在他懷里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雍善,我舍不得保官!”

  趙旭低頭親了親她,

  “你待他的心,保官知曉,我也知曉的!”

  林玉潤眼一眨眼角有淚珠兒滾下來,

  “我還記得保官那時的樣兒…小小的一團縮在草叢里頭,只一雙眼兒瞪得大大的瞧著我…”

  趙旭笑著應道,

  “那小子幼時便精著呢,知道你心軟便去貼著你…”

  林玉潤搖頭道,

  “我…我不心軟,我其實挺自私的,那時我是不想管他的,我是做繼母的人,前頭那位的孩子管好了是應該,管不好便是我待他不好,他又是嫡長子若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也不好交待。我便想著最好是不插手,不與他照面,有什么事兒也怪不到我頭上!”

  趙旭點頭道,

  “我知曉你的難處,做繼母本就不容易,因而我也從未強求過你,說實話我也沒有想到你對保官是真心好,這是你們的緣分,也是保官的福氣!”

  說著頓了一頓又道,

  “這世人為大義,凜然慷慨的有,為自利明哲保身的有,最難的便是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圓姐兒你便是那明知不可為而為,這么些年來你對保官如何,我趙某人瞧在眼里,記在心里,心中對你感激不盡!多謝你為我教了一個好孩子,這孩子雖是不能做一個好君王,但他卻是一個好兒子,好哥哥,也是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圓姐兒,我趙旭謝你!”

  林玉潤聞言是眼角含淚,卻又抿嘴兒微笑道,

  “雍善,我為保官做的這些,一小半是因為憐他惜他疼他,一大半卻是為了你,有了你這一番話,我也算沒有白為他用心一場了!”

  林玉潤抿嘴低頭把眼淚擦到了他肩頭的團龍紋上,

  “不過幸好也有雍善你體諒,我那時雖可憐保官卻又想避嫌,若不是你一心護著我,讓我有依仗,只怕我也不敢將保官接手過來的!”

  這話確是實情,正因著趙旭一心護她信她,她才敢將保官接過手來,當做自己親生的孩子教養,該獎便獎該罰便罰,若是趙旭露出有一丁點兒怕她為難、虧待保官之意,只怕林玉潤會立時收手,再不插手保官的事兒了。

  若是那樣,保官必會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趙旭低頭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珠兒,笑道,

  “娘娘明鑒,這都是娘娘你人太好,貌又美,我便是想對你惡一些,也狠不下這心來,你掉顆眼淚我便心里似割了一塊肉一般,疼的我都受不住,那里還敢對你不好!”

  林玉潤聞言破泣為笑嗔他一眼道,

  “你也只是嘴上說說罷了!你這人只是外頭瞧著惡,其實最是講道理了,什么人好什么人壞,你一眼都能瞧出來,對那真正壞的你從不留手,對那好的人,別人給你一分善意,你必要回人十分!你是這天底下最恩怨分明之人,我不過對你有一份好,你便報以我全部的情意,雍善是你的寬懷大度才有了我們這一家子相親相愛!”

  林玉潤說的是實話,因著受了前世的磨磋,她再不肯輕易信人愛人,若不是趙旭一心一意待她,讓她打開了心扉,只怕換一個人來,夫妻二人都是“相敬如冰”,那里會有這幾個小子和蕊姐兒出來,成了熱鬧的一家子!

  趙旭聽了自家媳婦的情話兒,心里立時樂開了花,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聽著娘娘這意思,自是因為有了我這夫君做的十分之好,才有那臭小子的好福氣,有你這么一個真心對他的娘!即是如此,娘娘不是應多謝我才對,為何回回孩子犯了事兒,都要拿我來治罪!”

  林玉潤聞言白了他一眼,

  “你還有臉說!”

  這男人帶孩子便如那山上放牧一般,放任自流只要有吃有穿,囫圇個兒還在那管你其他。

  想她剛入京城那陣子,在背后聽著孩子們滿口老兵痞污言穢語,差一點兒被氣昏過去!

  現下管教了這么許久,雖是當著她的面一副規矩老實的樣兒,背地里也不知曉他們倒是改了沒有!

  如今孩子也大了,人前人后都是皇子了,她也不好罰跪動手,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沒瞧見,有時氣極了自是要尋他這罪魁禍首算帳的!

  想到這處不由恨恨瞪他一眼,

  “你自家說說,孩子們那些個臭毛病,有多少是跟著你學來的!”

  趙旭摟著她呵呵應道,

  “娘娘說的對,這些小子們一個個臭毛病多如牛毛,瞧著實在厭煩,待他們大了一個個都打發出去,只留豫哥兒一個,我再將那些狗屁事兒全數扔給他,咱們便周游四海,逍遙快活去!”

  自保官自請封地去了西南之后,趙旭終是放手栽培豫哥兒了,十六歲的趙延慶與趙旭如出一轍的樣貌,脾氣也是十分的相似,但在百官心中這位剛聽政的準太子爺論起陰謀算計,洞察人心卻更勝青出藍勝于藍,更何況還有一位三殿下助手。

  三殿下趙延睿雖是年不過十五,但卻是兄弟里頭學問最好的,說是學富五車,滿腹經綸也不為過,不過他這肚子的墨水兒全用在給他哥哥出謀劃策之上了。

  這廂一對哥倆兒可謂是“狼狽為奸”在朝堂之上雖是初生牛犢卻是半點不畏文武百官,助著自家老子與百官斗智斗勇,沒有一丁點兒的落下風。

  百官這廂與他們數度交手,卻是在心底里暗呼,

  “這位這么厲害,若是讓他做了皇帝以后那還有我們活路!”

  便有那人私底下暗暗串聯,

  “鎮西王性柔敦厚,若為君必不至嚴酷苛刻,若是能想法子令得圣上立了他為太子,我們豈不是能少受那兩兄弟荼毒?”

  有那聰明看通透的知曉了便搖頭,

  晚了!晚了!若是早些時候鎮西王還未封王去西南時只怕還有可能,現下圣上便是召了鎮西王回來,只怕也是晚了!

  你當趙延慶是傻的么,他在朝堂之中也是暗暗有交往能臣干吏,親自提拔青年才俊,如今也是隱隱成了勢,便是鎮西王回來擺明了車馬與他斗,也不敢說占著嫡長的身份,便必能得勝的!

  有人便應道,

  “他糾朋結黨必為圣上所不容,說不得惹圣上忌憚也將他發配偏遠!

  話一出口立時遭了白眼,

  “你當今上是什么人?是前朝劉氏的昏庸之輩么?若是沒有圣上默許,二殿下會這樣兒做,你瞧著他是那般不知審時度勢的愚蠢之人么?”

  “那…那便只能瞧著他以后繼承大寶,將我們這干臣子打壓的頭也抬不起么?”

  聰明之人哈哈一笑,

  你們抬不起頭關我屁事兒,一年污銀子沒有八十也有一百萬的人,自是心驚膽顫怕君王嚴苛,若是個個似老子一般干吃俸祿,那里還用得著廢這閑話!

  當下只是搖頭一笑,甩袖離去!

  若論起來大魏朝的俸祿卻是不低的,因著趙旭土豪出身,一向信奉有錢好辦事兒,對待下頭官員也是如此,朝堂上下文武百官每年的俸祿相比前朝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且年年還有官員評核,有那評上優異的當場便有黃金百兩的賞賜,家里的夫人還有皇后娘娘賜下厚賞。

  因而做個京官兒,雖不敢說富的流油便養活一家大小,衣食住行在這京中也算個中流,養家是十分輕松的。

  怪只怪這些個人,人心不足蛇吞象,便是再高的薪酬也有那攔不住的爪子往那不該伸的地方伸,因而越是溫和的帝王于他們便越是有利。

  這些人暗暗串聯起來,形成一股子勢力,要擁推鎮西王趙延宗做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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