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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節 破城

  王進立在那處死死盯著淡然自若的趙武,鼻翼翕動呼吸急促,半晌才擺手道,

  “你們都退下!”

  趙武微微一笑施施然走到一旁椅上坐下,

  “識時務為俊杰,大人果然英明!”

  王進陰沉著臉冷冷問道,

  “你到我府上待要怎樣?”

  “王指揮使即是明白人便應知曉鄙人是為了什么而來,如今魏王兵臨城下,大人再瞧瞧這城里眾生百態,大人還不為自家尋一個退路么?”

  王進冷著臉道,

  “本官食君之祿分君之憂,魏軍若是攻城必當領軍上陣,戰死亦無憾!”

  趙武點頭道,

  “大人求仁得仁自是無憾的,只是家中老母,懷中幼子可有遺憾,你那最小的兒子不過才出生百日,也不知能再看這花花世界多少眼?”

  “砰…”

  王進一拍桌面,

  “你到底是要如何,給個痛快話兒!”

  “魏王寬宏仁慈不忍戰事一起令得臨州城毀于戰亂,這廂便請大人想個法子開了城門迎大軍進城!”

  王進搖頭道,

  “如今四門早已被京師駐防接手,我等輕易不能上城墻,那來的法子開門?”

  “五城兵馬司雖不守城門,但巡城守衛還是要每晚執勤,那一處城防薄弱大人一定是心知肚明,且那城上官兵一應后勤供給都是由五城兵馬司供應,這其中大人能動的手腳便多了!”

  王進聽言沉思良久,

  “這般做于我有什么好處?”

  “大人放心,我魏王仁義之名天下皆知,大人之功魏王自是心中銘記,破城之后身家無虞,重金賞賜自是不會少的!”

  王進暗想,

  魏王趙旭確是名聲不錯,如今這情形我還有得選么?

  當下嘆道,

  “說什么重金賞賜,能保一家老小性命已是大幸了!”

  “大人放心,魏王自來說話算話,待得魏王進了城,大人自是會知曉的!”

  趙武在王府上呆了許久才離去。隔了幾日,這一晚天剛擦黑,五城兵馬司押送的馬車便已到了北門,上頭有守城的見了便吆喝著輪流下來用飯。

  后頭馬車之上人高的陶缸里裝了清可見底的湯水,里頭淅淅瀝瀝幾顆白米夾了稀爛的菜葉,兵士們端在手里一邊兒喝一邊兒罵娘,

  “吃些這種東西讓爺爺如何抵擋魏賊?”

  “就是…見天兒的湯湯水水幾泡尿都撒了,腿肚子都在發軟,那里來的力氣使刀弄槍!”

  那正掌勺的衙役接話道,

  “哥哥們有的吃便吃,有的喝便喝吧!你們這兒還是趕著頭一趟送來的,后面的便真是清湯寡水半粒米也不見了!”

  兵士們罵罵咧咧幾口喝完又輪到了下一撥,這廂用了一個時辰才算是全數用完了飯,馬車緩緩駛離,上頭的衙役扔了勺湯的瓢,一屁股坐到趕車的旁邊,摸著胸口后怕道,

  “爺爺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干這下藥的事兒!”

  趕車的那個道,

  “也不是害死人的藥,吃了至多犯迷糊罷了。唉!我倒巴望著魏王早些兒進城,把那里頭的…”

  說罷用嘴努了努皇宮那處,

  “趕下來!也省得爺爺們一天到晚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旁邊的忙點頭道,

  “若不是因著這個念想,爺爺還不敢干這事兒呢!我可是聽說了這九州除臨州與衡州,其余各州減稅降賦,百姓的日子十分好過,魏王可不像皇宮里頭那個好色如命,人可是只娶了一個老婆…”

  馬車漸漸走遠…

  待到半夜二更鼓響,王進帶著人到了北門,在那下頭一喊,北城墻之上守將與王進熟識便下來問道,

  “王兄弟這時節到此做甚?”

  王進笑道,

  “我巡城到此,知曉今兒是你在這處守衛便過來瞧瞧!”

  說罷卻是回身指了指侍衛手中的大食盒子,那守將笑著隨王進下了城墻卻是尋了一處早歇業的店面,這店主人早已離去,只剩空蕩蕩的鋪面敞著大門。

  侍衛過去點了燈,兩人坐在堂前遠遠瞧著城墻,守將見桌上擺了幾樣小菜,卻只得一壺茶,便皺眉道,

  “怎得不帶酒來?”

  王進笑道,

  “你我公務在事,吃酒誤事兒,還是吃茶好!”

  守將嘆了一口氣點頭這廂與他吃菜就茶,閑話不斷卻是不知不覺敲打三更,這人只覺眼皮子不斷往下掉,皺眉頭甩了甩腦袋道,

  “不過守了幾夜城,怎得撐不住了!”

  王進笑道,

  “哥哥如今不比從前,怕是年紀大了,身子不行了!”

  “放屁…”

  守將聞言大怒,剛剛說了兩個字兒卻是頭一低,

  “砰…”

  一聲重重撞到了桌面上頭,人已是昏睡了過去。

  王進打了一個手勢,外頭人得了信兒便一聲胡哨,見得一隊人馬,悄悄摸上了城墻,不多時那北門城樓之上只聽機括嘎嘎作響。

  不多時城門洞開,護城河上已放下吊橋,外頭得了信兒的魏軍立時打馬魚貫入城。

  魏軍大軍入城后分出四隊先占四處城門,卻有一支人馬殺向了皇城。

  正此時夜深人靜,那守城的侍衛聽得馬蹄聲響,探了頭去看卻聽得破空聲起,一支利箭自黑暗之中穿行而來,

  “嗖…”

  一箭正中額頭立時斃命!

  皇城外頭魏軍殺到,打頭的卻是一群身手高絕之人,將那飛爪往墻上一扔借著一點兒力,人已經蹭蹭蹭上了一丈三尺的皇城墻。

  翻身上來還不待守城侍衛察覺便已是將他們一一砍殺,等到有人終于醒覺敲響那示警的鐘聲時,皇城大門早已打開,魏軍如潮水一般涌入其中。

  鐘聲響起劉享在那龍榻之上立時睜眼翻身坐起,自魏軍入臨州境以來,他便終日惶惶,惴惴不安,便是再如何醉入溫柔鄉也無法安然入睡,常常半夜驚醒,時時夢醒掩泣。

  自魏軍圍城之他便日夜身著鎧甲入睡,臥榻之旁需數人守候,卻是聞那呼吸之聲稍重也定要被驚醒。

  睡夢之中陡然驚醒便立時拔劍將身前伺候之人刺死,大罵道,

  “賤婢心思陰毒,擾寡人安眠定是叛逆!”

  這般下來睡一夜便要死上幾人,一時之間皇宮中人人自危,個個惶恐俱怕伺候皇帝。

  今晚聽得鐘響,劉享翻身起來又去抽劍,正要沖那面前所跪的小太監刺去,小太監卻是閃身躲開,撲嗵跪到地上,

  “陛…陛下…是外頭…外頭魏軍殺來了!”

  “什么!”

  劉享大驚失色提了劍起身往外頭跑,來到那宮中高樓之上,卻見四處火光照得里外通明,此時喊殺之聲響成了一片,下頭黑衣黑甲與侍衛們廝殺成一團的正是魏軍無疑。

  又有那一員大將端坐在馬上,遠遠瞧見了劉享在樓上,便反手取背后弓箭,這廂彎弓搭箭力灌雙臂,

  “嗖…”

  一箭射來又快又準,劉享聽得破空聲起躲閃不及,一把拉了小太監擋在身前,

  “噗嗤…”

  箭尖直入心胸,小太監立時瞪眼斃命,劉享嚇得兩股戰戰,身旁的人忙道,

  “陛下!陛下,還是快些下樓自后宮密道逃命要緊!”

  劉享這時才如夢方醒,忙由眾人簇擁往那樓下奔去,馬上的戚承盛見劉享現了身那里肯任他離開,立時拔了腰間佩刀指向高樓大喝道,

  “狗皇帝劉享在那處,眾兒郎隨我擒拿劉享!”、

  魏軍眾兵士聞言一陣齊聲大呼,

  “擒劉享!擒劉享!”

  卻是向那高樓方向涌了過來,宮中侍衛拼死抵抗,只是那能抵魏軍如狼似虎,這廂連戰邊退,已被人漸漸逼近。

  劉享自那高樓下來,人已是嚇的面無人色,口中不斷大叫,

  “逆賊!逆賊!謀反當誅,謀反當誅…”

  一眾人簇擁著他往后宮撤去。

  后宮的眾多嬪妃早已被驚動了,見了皇帝退到后宮立時涌上前去,

  “陛下!陛下!”

  一眾嬌滴滴美人兒眼巴巴望著眾人共用的丈夫,只盼著他能瞧上一眼,得幾分安慰憐惜。

  一時之間哭聲、嬌呼聲、驚叫聲響成了一片,劉享卻是半點兒不瞧這些昔日心肝肉肉的美人兒。

  見她們或跪或立擋在了道中間,不由怒道,

  “把她們統統給我趕開!”

  侍衛們上去毫不留情將千嬌百媚的俏佳人推至了一邊,只憐這些個美人兒的纖纖玉足、楊柳細腰,便是走幾步路都要讓人扶著,那成想到了這時節被人粗魯推趕,有那起身不及摔倒在地的,劉享瞧著心下發狠,抽了腰上的佩劍,一劍刺了過去,

  “滾開!”

  三下五除二,“殺”開了一條血路,在一片慘叫之中,由太監、侍衛護著匆匆往自家寢宮趕,此時魏軍已是到了后宮門前,

  “擒劉享!擒劉享…”

  外頭呼喝之聲愈來愈近,劉享慌張張沖入寢宮,卻見那毓妃與一個小太監正在宮中四處尋摸,見了他來立時撲了上來,

  “陛下,這宮中可是有密道?”

  司琪與李昂那里想到魏軍竟這么快破了城門,現下已是沒有法子自外頭走了,幸喜司琪在御書房里悄悄兒瞧過皇城地圖,知道這皇帝寢宮之中有一處密道直通城外,兩人趁著外頭大亂悄悄來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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