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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節 齊王

  第三日到了飯點兒,石英又來了,卻是提了偌大一個食盒,足有半人高,叫個食桶還差不多!

  打開來香味立時竄滿了整個大帳里頭,那食桶里大塊肉,大碗的菜,鮮香濃郁的熬湯,全數都是林玉潤的手藝。

  “夫人說了!少爺們正在長個子,營里的飯食不好,以后少爺和馳峻都吃府里的!”

  趙旭眼巴巴瞧著幾個小子,歡歡喜喜的啃著骨頭,喝著鮮湯,大吃扒飯,保官見趙旭在一旁忙道,

  “爹爹快過來一同吃!”

  趙旭還未說話,石英在一旁小聲道,

  “夫人說了!不給旁人吃!”

  保官一個沒憋住,噗嗤笑出了聲,豫哥兒與湘哥兒嫌棄的捧著碗挪到一邊。

  那“旁人”在上頭黑著臉,只得勉強打了一個哈哈道,

  “你們吃!你們吃!爹爹到外頭與眾將同食!”

  說著撩簾子出去,出來便黑著臉奔伙夫那處去了,眾人見魏王進來端起碗吃飯,那牙咬的嘎嘣直響,瞧了瞧自家那碗里頭,

  “今兒老子都沒聞到一絲肉味兒,怎得魏王還有骨頭咬得嘎嘣響?”

  這廂都紛紛拿眼瞪伙夫,

  “定是這廝悄悄奉承魏王,在飯下面藏了!”

  伙夫苦著臉連連搖頭,

  “那飯可是魏王自家隨意端的,小的也沒有動手腳啊!”

  這般兒每日又是送飯又是送衣,足足把趙旭那胸口堵了十日,林玉潤心下這口氣才算是稍稍順了些,待到中午石英又多提了一個小飯盒過來,

  “夫人說了!這一個小些食盒是大爺的!”

  趙旭聞言大喜,

  “夫人可算是消氣了!”

  打開一看都是自家愛吃的菜色,不由咧了嘴笑道,

  “夫人心里還是掂記著我的!”

  因是預備了兩年,各樣軍需早已備齊,只要清點齊整大軍便可開拔。

  趙旭請人看了日子便定在五日之后開拔,這廂便帶了兒子們回到府中,孩子們打鬧著進了林玉潤房中,趙旭也陪著笑臉跟著進來,得了林玉潤一個白眼兒,卻是沒有趕他。

  她早知趙旭和孩子們要回來,早就吩咐了后廚,廳中的大桌立時擺上了菜肴。

  一家人過來圍坐在桌前,林玉潤又抱雙胞過來,這一對兒如今卻是長開了,長的又白又胖十分喜慶的兩個小哥兒,一個叫蜀哥兒,一個卻叫定哥兒。

  那老五的小名兒卻是因趙旭而來的,蜀哥兒自然是跟哥哥們的小名一般隨著地名兒來的,最小的老五卻是趙旭到送子娘娘廟打的商量,

  “送子娘娘在上,五個兒子已是夠了!這廂與您老打個商量,別再送兒子來了!您說話便當是這么定了,可不能變了!”

  回來與林玉潤講,把林玉潤笑得不行,便道,

  “即是這樣老五便叫定哥兒吧!我們日日叫著送子娘娘聽見便不會忘了!”

  如今蜀哥兒與定哥兒能吃能睡,那臉蛋兒是越長越似林玉潤,性子也是天生的好,見了誰都笑,趙旭這一回倒是不嫌棄兩個小兒子了,一左一右抱過來便不撒手親了親道,

  “好孩子這許久未見又長開了不少,更似你們娘親了!”

  說罷沖林玉潤討好的笑笑,林玉潤給了他一個白眼兒,只是轉過頭去給保官夾菜,保官倒是瞧出了端倪,笑著給林玉潤夾菜道,

  “這東坡肉做的不錯,爹爹最愛吃了!母親也給爹爹夾一塊吧!爹爹近日太忙,人都眼見著瘦了!”

  林玉潤轉頭瞧趙旭,倒不覺那處瘦了。

  又瞧了瞧豫哥兒,身段兒勻稱挺拔,那胳膊腿兒隔著衣服都能瞧出結實有力來,人雖了黑了些卻是十分精神,那連蹦帶跳的樣兒,你把他放深山里怕都能混進猴群里做個大王!

  林玉潤白了趙旭一眼,終是不忍再生他的氣了,抬手夾了一塊肉給他,

  “吃吧!”

  趙旭眉開眼笑,暗暗沖著保官打眼色,一旁的豫哥兒叫道,

  “娘,我也要!”

  林玉潤柔了眉眼夾給他,湘哥兒也叫,

  “娘,我也要!”

  林玉潤又夾給湘哥兒,一盤子東坡肉趙旭只落到一塊,其余全被自家三個兒子瓜分,氣得他吹胡子瞪眼,礙著夫人當面不好發作,只得含淚吃完這一頓飯!

  到了天黑好不易把三個小子趕回了房,小的也吃飽了奶送去睡了!

  這廂才轉過來腆著臉,

  “夫人!”

  林玉潤只顧卸妝沒有理會,

  “圓姐兒!”

  他小心過來笨手笨腳幫散了頭發,用梳子梳好才扶了林玉潤上床,自家脫了衣裳上來抱著林玉潤抱怨道,

  “夫人,明兒吩咐那周氏兄弟,肉往大碗的做,這家里全是些餓漢,肉少了不禁吃啊!”

  林玉潤白他一眼兒道,

  “嫌兒子們搶了你的菜?”

  “那里!那里!我這不是怕他們吃不飽么!”

  林玉潤笑道,

  “你堂堂魏王能喂不飽兒子,傳出去豈不是要笑掉人大牙!”

  趙旭點頭道,

  “我這魏王喂不飽兒子要被人恥笑!夫人若是喂不飽夫君,這事兒傳出去,只怕笑話的人更多!”

  林玉潤一時沒有意會,詫異道,

  “那桌上除了東坡肉你吃的少,那雞、鴨你也沒有少吃,魚湯你也喝了不少,怎得還沒有吃飽!”

  趙旭壞笑著挑眉拉她手道,

  “你摸摸它可餓著呢!”

  林玉潤這才恍然,紅了臉縮手卻被抓著不放,啐他道,

  “它就應餓著才好!”

  趙旭委屈巴巴的道,

  “再待幾天它一餓便是一年半載,夫人也不心疼么!”

  林玉潤軟了身子滑到了被子里,

  “呸!我才不心疼呢!”

  趙旭也跟著鉆了進去,

  “夫人真不心疼么!”

  五日之后蜀州城外軍營中連聲號響,魏軍二十萬大軍向那滄州進發,趙旭帶了保官與豫哥兒騎馬在前,身后大軍齊整整走在官道之上,將那黃土震起是漫天飛揚。

  林玉潤立城頭之上極目遠眺,卻只見塵埃漫天,旌旗獵獵她的夫君與兩個兒子已是消失在遠處。

  林玉潤當著湘哥兒還是忍不住落了淚,湘哥兒過來拉了她的手,抱著她輕輕的拍著,

  “娘!別哭湘哥兒陪著你!”

  林玉潤親了親他胖乎乎的小臉兒,擦了眼淚笑道,

  “娘不哭,娘還有湘哥兒呢!”

  湘哥兒拍了拍林玉潤的臉,轉身望向那塵埃未盡之處。

  他也想跟著爹爹到那好漢子應去的沙場,只是哥哥們都隨爹爹走了,弟弟們還小,娘若是哭了誰來拍拍她?

  我便留在家里陪著娘,待到有大哥那般高了,同二哥一樣練好槍后,便把他們留在家里陪娘,我去上戰場!

  這廂林玉潤回到府中關起門來過日子,悉心照料三個兒子。

  那廂趙旭領著大軍經歸旺河,過歸縣到了肇縣再往前一百路便是週縣,過了週縣到栗縣便是那郗崇道所占之地,那郗崇道也是稱了王卻是叫個“齊”字。

  滄州、禹州地勢以平原為主適合騎兵對戰,趙旭的黑甲軍多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強將,卻是以騎拴擅沖敢打著名,這類地勢作戰魏軍卻是強項!

  郗崇道手下多以失地莊家漢子居多,論起單兵本事全是些莊稼把勢,不過他也是慣會御下,他有一方子屢試不爽,十分有效!

  無他,唯金銀二字而已。

  郗崇道自起事以來便專尋那大城富鎮下手,將那些個富人的莊園宅子一一破了,進去一通兒搜刮,密室、地窖一個不落,滄州、禹州兩處本就多富豪,這廂一通兒搜刮倒是讓他聚集了不少財富。

  郗崇道手下多是民壯,打起仗來若是占優倒還好說,一旦遇上那難克之敵時,有一個往后跑的便要引出一營的逃兵來!

  郗崇道下頭有人給他出了一個主意,便是每回搜刮到了金銀財寶便將之堆到了一個大院子里,一座座如那小山一般,派了強力的手下看守著,任下頭人隨意觀瞧,只瞧得這一幫子沒有見過世面的莊稼漢子是眼發紅,頭發昏。

  之后再將他們領到那戰場之上,只著重訓練那領頭之人,待到進攻的鼓聲一響,那領頭便如驅趕牛羊一般將手下人趕到前頭廝殺,有那退縮不前的,便在后頭給上一刀。

  只是這下頭的人早就被那些金銀財寶激起了兇性,也不用人趕便亂吼亂叫著沖上去與人廝殺。

  這法子開頭用時便是死了不少人,只是這禹、滄兩地,地平土沃,種地的莊稼漢子是九州之中最多的,又有災年失地,這類人真是多得不能再多了!

  郗崇道不過用些瞧得見拿不到的金銀便引得下頭人賣命,死的多剩的少,留下來的便當著眾人的面,自家到那一堆金山銀山之中抱了東西就走,只要雙手能及之處,便可全數帶走!

  一幫子餓紅了眼的人,在一旁流著口水瞧著人富貴榮華,便又引了后頭的人前仆后繼投了郗崇道,為了那成堆的金銀便是提了一根木頭棍子也敢上去與人搏命!

  這樣子法子一通淘汰下來,倒真是留下了一批兇狠如狼的殺人狂徒,這幫子人上了戰場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又自發自動摸索出了一套如何殺人最多,怎樣保命最好的法子,那戰力全是實戰之中真刀真槍拼出來的。

  若說這九州之中數出可與趙旭一戰的對手來,這郗崇道便可穩排第一了,至于大周朝廷憑那各路總兵望風而逃的戰力,自然還是他們第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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