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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節 管家(二)

  趙夫人一眼將眾人的心思盡收眼底,心下暗恨,向來便是這樣,一大家子都是這般模樣,明明有自家庭哥兒立在那里,眾人都是理所應當認定了趙旭一般似的,那怕現時現地老爺將那家業全給了那賤種,人人都會點頭稱是,半分也沒有想起還有一個正正堂堂的繼承人在此立著呢!

  “難道老爺真要不顧祖宗家法了么?”

  趙夫人暗暗惱怒,轉過臉卻見自家兒子趙庭蒼白著小臉兒,正一臉好奇的打量林玉潤,心下一痛,

  “我的庭哥兒沒有爹來疼,還有娘,不管怎樣娘都要幫你爭到你應得的!”

  眾人在那堂前竊竊私語,偏偏兩個事主卻是一臉的茫然,林玉潤抬眼看趙旭,以眼問詢,

  “不是要分家么,怎得還又要幫著管家了?”

  趙旭眼珠子打轉,

  “我也不知啊!也不知自家那老子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正在這時,趙老爺自外面進來了,身后卻是立了一溜排兒的管事,

  “即是大奶奶管事,自應當把人認清才是!”

  說罷,便命了眾人過來與林玉潤見禮,林玉潤一邊回禮一邊看趙旭,趙旭卻拿眼瞪自家老子,在他身邊低低的問,

  “您這是整得那一出?”

  趙老爺只是摸著胡子笑,待到眾人見了禮便沖著林玉潤道,

  “兒媳啊,這些管事平日里都掌管著我趙家大大小小的事務,你若是有不清不明的也可派人去詢一詢他們!”

  林玉潤恭敬行禮道,

  “謹遵爹爹吩咐!”

  趙夫人卻是嘴角一抽,難道老爺還真要她連這外院的事務也要去管不成?

  眾人見過禮,趙老爺招手叫了趙庭過來,

  “好孩子,可要跟著爹爹去前頭耍一耍?”

  趙庭看了看趙夫人,趙夫人卻皺著眉頭,他忙道,

  “爹爹,孩兒還有先生的功課未完,便不去了!”

  趙老爺一臉失望的帶著趙旭并一干管事的走了,趙庭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有些不安的看了看趙夫人,被她拉到了身前笑道,

  “庭哥兒,你父親那里何時去不得,還是你那功課要緊!”

  “是!”

  趙庭暗暗低了頭,他自小病弱長到六歲也不敢出屋子見風,這兩年好了些,趙夫人便請了滄州里的名師給他啟蒙、授學,因是四十上才得了這么一個兒子,趙夫人看得跟眼珠子一般,自從前年跟著趙老爺、趙旭去了那校場一趟,回來發燒之后,便是趙老爺也不能帶著他了,

  他自來便極遵趙夫人的話,母親讓不去便不去,即便心里偷偷的想,念著大哥哥帶著他騎在馬上時的歡喜,也不敢違抗了母命,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大哥哥整日介四下玩耍,想怎樣便怎樣,實在自在快活的狠!

  趙夫人待眾人散了便叫了林玉潤到面前來,喝了口茶道,

  “趙家在滄州城中也算是有些名望,家里親戚故舊也是多如牛毛,你剛進門沒幾日,這些子牽扯還要慢慢熟悉才是,你以后便跟在我身邊,先看一看吧!”

  “是!”

  林玉潤趕鴨子上架正自摸不著頭腦,聽了趙夫人這么一說倒是十分愿意,她與趙旭正一心想著分家呢,這大家里的事務倒是可以學著處置,但插手還是敬謝不敏了!

  果然,到了晚上兩口子一碰頭,趙旭道,

  “便是我老子閑得無聊挑事兒呢!左右我們不吃虧,大奶奶不用太過掛心,早晚是要分家的,你每日便跟著母親學著,以后我們自己當了家也是要管的!”

  頓了頓又道,

  “只一點,別再像上次那般受了氣還要自家忍著…”

  林玉潤點了點頭,趙旭見她渾不在意似的,便有些不悅,掐了她那尖尖的下巴,狠狠一口咬到唇上,

  “大奶奶,怎得沒心沒肺!”

  林玉潤疼的眼淚汪汪,忙摟了他那粗腰道,

  “你說的話我聽著呢,若是再有上次那般,我自會來告你,有你在呢!”

  趙旭聽了立時如吃了那人參果一般,渾身十萬八千個毛孔兒都透著舒爽,

  “大奶奶這般我便放心了!”

  接下來的日子里,林玉潤倒過得十分自在,趙夫人多時不帶著她,兩人除了請安也少見,趙夫人只讓她跟在兩個得力的管事媽媽身邊,在那后院里進進出出,那吳媽媽與許媽媽得了吩咐,只把林玉潤當是桌案上的神牌似一般,在一邊高高的供起來,任她看任她學,卻是半分不讓她插手,

  林玉潤也是樂得輕松自在,她本就有些根基,很多事兒一點就透觸類旁通,看上了十天半月已是明白了大半,只是她不喜說話,也不東問西問,那兩個媽媽見她支著肘兒只是看,只當她弄不明白,又端著架子不愿問,自是不會尋上門去教她,反而還樂得少打擾,

  回去稟趙夫人時都說林玉潤裝模作樣、虛張聲勢、不懂裝懂,趙夫人聽了心里十分得意,見她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倒還對她看順眼了三分,對她那笑也多了兩分真心,一時間倒也是婆媳和諧,

  趙旭知道了內情不由贊林玉潤道,

  “看來還是我們家大奶奶聰明,用這一招大智若愚,倒把自家婆婆給降服了!”

  林玉潤嫁入趙家這日子倒也暫時過得安穩,她成日關在深閨大院里卻不知那外面的天已是漸漸的變了!

  自打頭一年起,禹州已是多時沒有下過雨了,到了今年,應是春雨紛紛的時候,那貴如油的春雨,老天爺如今是按著金條子、銀元寶的價兒在算著,卻是摳到一丁點兒也不給禹州的百姓,今年早春播種的時節里,老農們只得守著那干干的田地,欲哭無淚!

  禹州偏遠的地界那受災重的地方,漸漸已有人棄了田地、房產到城鎮中來投奔親友了,眼見得大災要起,

  趙家的田產在禹州也是有一些的,趙老爺得了信便吩咐趙旭道,

  “即是受了災,你便替我走一趟,若是實在干得兇便將那租子免了,再安置著人手來救助!”

  趙旭懶懶坐在那處卻是搖頭,

  “那處本就出息少,我讓爹爹索性賣了,你又舍不得,如今還要費氣巴力的去管!實在破煩!”

  趙老爺怒道,

  “一大家子指著吃飯,那里是說舍就舍得,天災人禍在所難免而已,你自去替我看看救濟一二,也是做主家的本分!”

  趙旭仍是不動,支支吾吾推三推四,趙老爺怒而給了他一腳,

  “你小子屁股一撅老子便知道你要拉屎撒尿,你那媳婦我自會給你照看到的!我趙家的媳婦還有人能欺負了去嗎?整日價就惦記你那屋里,個沒出息的東西!”

  趙旭嗷一嗓子借著那腳力彈身而起,趙老爺又是一腳踢去,他抬腳相迎踩著自家老子的腳背一借勢,如一陣風掠出門去了,

  “爹爹,你要把我踢壞了,禹州你自家去吧!”

  趙老爺氣得罵罵咧咧,

  “混賬東西!”

  趙旭也不管他,一溜煙回了后面來到林玉潤跟前,

  “大奶奶!”

  林玉潤正在那窗前看那本書呢,見他這時回來便問道,

  “怎得這時回來了,可是有事兒?”

  趙旭委屈巴巴道,

  “我那老子看我不順眼兒,要趕了我去禹州!”

  “禹州?”

  林玉潤記得那起兵的陳放便是禹州起的家,心里卻是一驚,近來日子過得平順,卻是忘記了那漸漸臨近的戰亂了!算一算日子這禹州只怕是要起亂子了!便擔心道,

  “怎得要去禹州,不去不成嗎?”

  趙旭原只是隨口說來逗她,見她真擔心又心疼起來,忙哄道,

  “那處今年受了災,爹讓我去看看,不過幾日就回,大奶奶不用擔心!”

  林玉潤知他身手,想起前世里他在千軍萬馬叢中也能憑了一桿長槍取敵將首級,這份身手都被人傳頌的天下無敵了,想來這點子小事應難不倒他,

  便叮囑道,

  “一切小心,要早去早回才是!”

  趙旭得她關心,心下妥帖異常便笑道,

  “大奶奶這番是真心疼我,還是假心疼我?”

  林玉潤奇道,

  “自然是真心擔擾你呢!怎得有假了?”

  那廝便壞笑道,

  “大奶奶慣來愛哄我,若是心疼我,怎得昨兒晚上忍心讓我難受到了天亮,害得我一早兒起來,穿褲子都靳得慌!”

  這混蛋!

  林玉潤猝不及防被他那話兒撩的一愣,繼而羞得滿臉通紅,拿眼瞄瞄,見伺候的丫頭已退了出去,

  壯著膽子回道,

  “你…你讓我用手弄它…我…我怎能…我…我從未這樣做過…”

  那廝壞笑道,

  “照大奶奶這話兒說的,誰家沒有第一趟的,一回生兩回熟,多上幾次就好了!”

  林玉潤羞得不行了,

  “你…你那處…那大,我…我…握不過來!”

  趙旭很是得意道,

  “你家夫君本錢雄厚,一手環不過便雙手嘛!左右大奶奶也想練功夫的,這手上的功夫不如先從我這里練起吧,練好了日后學那暗器定是腕力非凡!”

  說罷,還挺著胸膛來了個毛遂自薦,

  “大奶奶且放心,趙某人不怕疼不怕苦,定要讓大奶奶練得滿意,使得順手,他日神功大成也有我一份功勞!”

  當晚吃罷飯,林玉潤便被他硬拉到了內室“練功”,這一趟下來真真是起五更爬半夜,林玉潤只覺自家先是累一陣兒,實在熬不過又睡一陣兒,又醒一陣兒,又睡一陣兒,到得外面天光亮時,那廝才算滿意,哼哼嘰嘰下床尋了干凈衣裳給她換上…

  他那廂吃罷早飯急匆匆走了,害得林玉潤抖著手兒過去趙夫人那里,連那賬本子都不敢翻,生怕被人看出破綻來,一邊忍著腰酸坐在那處,一邊兒心里暗暗罵那混賬!

  這邊趙旭帶著四個小廝打馬出了城門,卻有迎面一陣風來,他立時仰天打了一個噴嚏,趙寶道,

  “大爺莫不是傷了風!”

  趙旭哈哈一笑道,

  “許是你們家大奶奶在家罵我呢!”

  四個小廝在身后交換著眼神兒,都心道,

  我們家這位大爺實在怪,別人家的爺要女人家愛著、敬著,我們這位卻時時逗得大奶奶又氣又惱,惹急了還用腳踹,用牙咬,偏偏我們家大爺還樂在其中,也不知這口味兒是怎生的如此偏頗!

  這四個單身的漢子那里明白,他主人家在那打是親罵是愛里尋到了樂子,日日不來上那么一回,便覺那日子似有酒無菜一般寡淡了!

  一行五人曉行夜宿,三天之后到了禹州地界,趙喜道,

  “大爺,前面便是禹州城了,城里應是有我們家的鋪子,大爺可要過去歇腳!”

  趙旭道,

  “即是來了自然也是要順帶著看一看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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