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親生父親?”黃正沖有些苦澀的說道,他一直知道自己父母是再婚的,只不過繼父對他好像親生兒子一樣,他也選擇性遺忘了這一件事情,或者說根本不在意這件事情。
黃正沖也把自己的繼父當成親爹一樣看待。
然而關于鄭總,黃正沖仔細想想,就應該知道,人家鄭總憑什么給自己這么些的優待,他一個相貌學歷能力各方面都不出眾的人,在當初是怎么脫穎而出的...
“當時我找到了你的媽媽,那時候的她已經再婚了,你也是一個大小伙子了,我并沒有和你相認...其實本來在那個時候我就不怎么將心放在生意上了,是你讓我有了賺錢的動力,讓我知道,即使我走了之后,我留下的東西不會是一片虛無,我還可以自己補償你們兩母子。”鄭武昌說到這里,直接劇烈的咳嗽了兩聲,一旁的黃正沖雖然心情麻亂,但還是趕緊拿了一杯熱水過來。
“這么些年來,多謝你的照顧了。”良久之后,黃正沖滿臉復雜的說道。
得知自己的老板是親生父親時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復雜,至少黃正沖表示難以接受,他看了看李云,道:“道長,你...早就知道了嗎?”
對此,李云笑而不語。
“老實說,我知道了之后,心情說不復雜是不可能的...而且,你當年拋棄了我媽之后,她獨自等了你13年,我也在單親家庭中成長了13年,所幸的是,我老媽遇到了我爸,她才沒有在孤獨之中度過余生...對我來說,家只有一個。”黃正沖偏過頭去,不想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
“選擇的意義,道長已經教育過我了,現在后悔,也沒有任何用處,過去了終究是過去了...我現在只希望你們能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鄭武昌笑得很灑脫,放下了手中水杯,回到了病床上,屬于他最后的歸宿。
他沒有選擇繼續看書,而是平躺在病床上。
“我的家產全部留給你了,從公司的產權到我個人的地產,全部全部都留給了你,小沖...”鄭武昌一臉溫和的看著黃正沖說道:“希望你以后,不要重蹈我的覆轍,做出錯誤的選擇。”
隨即鄭武昌閉上了雙眼,也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鄭武昌已經心滿意足了,在臨死之前,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讓自己的孩子知道了親生父親的消息。
黃正沖和李云出門之后,小心翼翼的關上了房門,生怕打擾到了鄭武昌。
出門之后,黃正沖對李云深深的鞠了一躬道。
“道長,多謝你教導。”
黃正沖指的自然是剛剛在醫院見聞,如果不是剛剛放下腳步,見到了人情冷暖的話,恐怕已經被這巨額的財富沖昏了頭腦,已經在思考一些不屬于他的欲念了。
人生之中,的確是有一些東西,絕對不能拋棄的...
“談不上指導,舉手之勞罷了。”李云淡淡的笑道:“如今居士心愿已了,貧道也是時候應該離開了...”
黃正沖猶豫了一下,隨即說道。
“鄭總...也就是我的親生父親,其實沒有他說得那么混蛋,至少我知道這幾年的時間里,他一直有在明里暗里幫助我,而且還有資助貧困山區的孩子們上學,至少,不管他之前對我們家做過什么...他始終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請不要覺得他是個壞人。”
李云頓了頓,笑道。
“貧道知道了。”
隨即又道。
“對了,你的打火機貧道非常喜歡,能否給予貧道一用呢?”
“打火機啊。”黃正沖愣了愣,雖然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拿出了打火機來,不算名貴,五塊錢街邊小賣部可以買一把。
黃正沖就當李云實在是很喜歡這造型,給就給了。
“給,道長..”黃正沖將打火機遞出去之后,道:“對了,道長,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不用了,貧道自己回,順便...感受這人生百態,感受這大好人間,紅塵瀟灑,入塵世間。”
李云頭也不回,向前離開,一襲白色無暇道袍,好似出塵于人間,又好像和人間密不可分。
沾因果,入紅塵,卻獨立于世間...
“道長,真乃神人也...”黃正沖感慨道,隨即去找醫生關心鄭武昌的病情去了。
李云才不會說,自己之所以不坐車是因為有點小暈車呢...
躺在病床上的鄭武昌有些累了,就就這么靜靜的躺在床上,思考自己余生的意義。
閉上雙眼,靜靜的睡去,思考自己的人生,思考自己的過去。
鄭武昌睡著了。
然而在睜開眼睛的時候,鄭武昌卻發現自己置身于一顆香樟樹下,淡淡的小白花從樹上落下,隨風飄舞。
“我這是...在夢里嗎?”鄭武昌喃喃自語道,看著眼前的香樟樹,熟悉的場景,是自己老家的村落里,那只有數十戶人家的小山村。
“在這一棵香樟樹下...我曾經和她定下承諾,可我...卻是沒有遵守。”鄭武昌默默的跪在香樟樹下,雙手撐地,流下悔恨的的淚水。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很輕的身子抱住了他。
鄭武昌回頭。
蘋果頭的短發,有些緋紅卻不算漂亮的臉龐,穿著紅綠格子的樸素單衣,當時流行的大喇叭褲子。
“回家吧。”女孩子輕聲說道。
“嗯,回家...”
鄭武昌楞了愣,隨即笑了...笑得很開心,發自內心的笑容。
此時此刻,他只希望這一刻持續的時間是永遠,永遠。
市中心意愿icu病房里,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收拾收拾工具,然后面無表情的說道。
“搶救無效,通知家屬吧。”
“好...”旁邊負責通告的小護士看了看眼前閉上雙眼的鄭武昌頓了頓,然后道:“真可憐,居然在睡覺的時候并發癥發了,不明不白的死掉...”
“他很可憐嗎?”主治醫生道。
“不可憐嗎?”
“當然不可憐。”主治醫生將白布蓋在了鄭武昌的臉上,認真道:“你剛剛沒看到嗎?這老頭死之前。”
“可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