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邸,一大早,年管家就急急忙忙進來稟報,“不好了,外面來了一大群人,我看著氣勢洶洶的,還有扛相機的記者。”
顧源一聽,臉色立馬沉了下去,早餐也食之無味。
葉倩如皺起了眉頭,問道:“我們家門口?”
“對,就是沖城邸來的。”年管家看看少爺,再看看少奶奶,也不敢多嘴。
正說著,外面就傳來了整齊的喊聲,“林淺出來,殺人償命,林淺出來,殺人償命,林淺出來,殺人償命…”
這喊聲,這氣勢,這陣仗,把附近的市民全都吸引過來了,別說是城邸里面的人,就連隔著一條馬路的林旭,都聽到了響動。
要承擔責任的并不是只有林淺一個,王澤宇和花筱梔都有責任,王澤宇還是責任最大的一方,可偏偏他們來到了城邸門口鬧,卻不去更為熱鬧的電影院。
為何?
顧城驍從高出看出去,只見嗚嗚泱泱的人群當中,林培和朱曼玉赫然在列,他立刻就明白了。
朱曼玉是最會說的,憑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把死的說成活的,就算她一點理不占,也能讓對方飽受非議。
顧城驍面色凝重地走下樓,父母妻兒坐在餐桌上,滿臉期待地望著他,他想,無論如何也要把影響將到最低,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父母子女蒙羞。
他本不屑理會朱曼玉這種小人,可人家都鬧上他的家門了,他不能避而不見。
南南拉拉媽媽的手,小小聲地問道:“媽媽,怎么了?我有點怕。”
北北立刻給妹妹壯膽,“在家里有什么好怕的,媽媽,他們是來找你的嗎?”
林淺難以啟齒,難道要對孩子們說媽媽負責的項目發生了火災,燒死了五條人命,還燒傷了許多人嗎?她說不清楚,即使說清楚了,孩子們也未必理解得清楚。
正當林淺猶猶豫豫的時候,南南忽然說:“南南不怕,媽媽也別怕,爺爺發起火來連老虎都怕,怕外面那些人干什么?”
家中凝重的氣氛在這一刻變得輕松愉悅起來,顧源哭笑不得地問道:“誰說的?”
“奶奶說的啊。”
葉倩如:“…”
“奶奶說,爺爺發起火來連老虎都怕,爸爸發起火來像火山爆發。”
葉倩如:“…”
顧源:“…”
以及發誓絕對要當一個慈父的顧城驍:“…”發起火來像火山爆發的明明是老爺子好嗎。
葉倩如笑著解釋,“咳咳咳,那不是小孩子調皮的時候嚇嚇他們么,總要有個人震住他們是不是?”
南南這個小機靈鬼,又說道:“奶奶,我知道你是嚇我們的啊,因為爸爸從來都是怕媽媽的,爺爺也沒有發過火呀。”
林淺:“…”別扯上我好嗎,閨女!
葉倩如嘆了口氣,“你們爺爺是年紀大了發不動火了,你們爸爸是…”葉倩如看了一眼林淺,越發要嘆氣了,“哎呀,我們家的男人啊,都把壞脾氣留給了我,我能怎么辦呢?”
南南和北北似懂非懂,顧城驍已經受不了他們在這里聊侃了,趕緊囑咐道:“爸,今天就勞煩一下您,跟媽一起去送孩子們上學,要借用一下您的專車。”
顧源從容地點頭道:“好,我也是這么想的,這是小事,你能處理,對付那種人,該怎么樣就怎么樣,不用講情面。”
說完,顧源又不放心地對林淺說道:“如果狠不下心,就聽聽你爸的意見。”
林淺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好。”
在林培的面前,她畢竟是小輩,處理不當很容易被抓住把柄,然后被無限地放大放大再放大。再加上她骨子里就存在著的對林家的那份難以割舍的親情,很容易就心軟。
她的堂姐都被燒成那樣了,她又怎么忍心再去為難她的大伯和大媽?
顧源沒有多做停留,帶上葉倩如和孩子們,帶上司機保鏢,一行人麻利地從后門離開了城邸。
城邸的后門,在另外一條街上,所以前面的人也發現不了。
顧城驍和林淺正準備出門應戰的時候,林旭提早一步趕到了,林旭是帶著人的,有記者,有律師,當然也帶夠了保鏢。
“我爸說得對,或許,這件事你爸處理更加妥帖。”
“可是…”
“這個世上,誰要是敢傷你,你爸是比我更加沖在前面找那人拼命的人。”
林淺心里感動,但也很是擔心。
顧城驍拍拍她的腦袋,一把將她摟在懷里,“沒事兒,我有分寸,你爸能行,先讓他過過癮。你大伯大媽對你干的那些事,你爸只是嘴上原諒,肚子里一直憋著一口氣在,就讓他發泄發泄。同時也好讓朱曼玉明白,你是她最不能欺辱的人。”
門外,林旭也是有備而來,朱曼玉請的那些記者,大多都是娛記,捕風捉影最是擅長,公信力卻最為欠缺,而林旭請來的記者,都是當地電視臺的記者,人家追求的是事情的真相,實事求是。
同時,林旭也已經報警。
林淺久久不出面,朱曼玉看到林旭,立刻指著他,大聲喊道:“他就是林旭,是林淺的父親。”
那些受害者的家屬,狠戾的目光齊齊射向林旭,那是兇手的父親。同是身為父母,他的女兒名利雙收,他們的子女卻死的死,傷的傷。
林旭并不理會朱曼玉,而是向眾位家屬說道:“各位,我相信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執法守法的良好公民,有問題大可以坐下來好好說,你們這樣聚眾堵在人家家門口,可是犯法的。”
最活躍的非朱曼玉莫屬了,“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就你的女兒是人,我們的兒女不是人,是不是?”
林家兩兄弟,以前林培無限風光,林旭被因為拋妻棄女的罵名背井離鄉,朱曼玉沒少笑話他,更沒少欺辱何歆和林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林培倒了,女兒也遭了難,林旭卻活得春風得意,日益風光。朱曼玉心里頭那個酸啊,真不是個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