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天乃是當初的帝氏率眾仙所煉,而方原如今則是拜三十三天為師,從殘破的三十三天逆推天數變化而得法,所以某種程度上,他確實得到了當初帝氏傳承的某些功法!
而這,也是方原這一次沒有完全否認自己是帝氏傳人的原因!
無論如何,自己都借鑒了帝氏之法!
而在某種程度上,他走的路,起碼也是與帝氏一脈相似的路。
“帝氏…這不可能,帝氏不可能再歸來…”
離恨天主哪怕自己已有所猜測,但當聽到方原親口承認之時,心間的驚恐,還是遠遠超出了她的意料,他心間憤怒無盡,驚恐無盡,身為天外天之主,她自然明白,無憂、忘愁、離恨三方天外天,是如何開辟出來的,她們的祖上,背叛了仙帝,私據了仙帝留下來的諸般法寶與布置,并且將仙帝最后想要保護的天元當成了自己的替罪羊,才有了如今的天外天。
可是帝氏一脈,太恐怖了。
她們天外天,一直如此小心翼翼,不與任何人接觸,便是因為一直害怕。
害怕那個預言,害怕真正的帝氏傳人歸來。
太皇天有位帝虛,當初便讓天外天緊張了很久,不過幸虧在天外天小心應對之下,太皇天那位,也一直拿他們沒有辦法,如今一顆心還未徹底放下,如今天元又出現了一位帝氏傳人,而且還真正的在他們眼前展現了如同傳說中帝氏一脈般的強大,卻讓她們心慌了。
難道真像是她們天外天一直以來傳說的那般,帝氏歸來時,他們會付出代價?
不能!
天外天小心翼翼,經歷無盡苦難,才存在到了今日,怎么會一朝盡亡?
絕不可以!
“哪怕你是真正的帝氏傳人,今天也要留在這里!”
離恨天主憤然厲叱了起來,堂堂一方天地之主,她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的聲音會變得如此尖利,而在她心里,也涌出了無法壓抑的恐懼,她不能再讓方原繼續活著。
因為她知道自己曾經對天元做過什么,所以她也很清楚,倘若天外天的命運,掌握在了天元生靈的手里,那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恐怕到了那時候,無論天元怎么報仇天外天都不為過啊…
“帝氏一脈已經逝去了,永遠不可能有真正的帝氏傳人出現…”
離恨天主白發狂舞,如同裹在了一團銀色云氣之中,厲聲嘯嘯,直向前沖來。
而與她這時候表現出來的憤怒與驚狂相比,方原卻是表現的異常冷靜,他以三只天魔煉化世界源,又以白貓仙篆當作世界心,而后強大的神魂掌御著這一方天地的法則交織與運轉,正面接下了離恨天主的狂暴進攻,強行保持著自己的冷靜,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畢竟,他只是逆推三十三天,而得來的天數,尚沒有完全成功。
三十三天,太龐大了,龐大到他哪怕借助了天衍之術,也不可能短時間推衍明白。
或者說,永遠無法全部推衍明白。
而這,也就使得他永遠無法得到真正的帝氏傳承。
這時候的他,可以迎戰不朽,卻無法像真正的不朽那般直接打碎天地。
白貓的仙篆,已經損壞嚴重了。
所以他也無法像是離恨天主直接摧動太初寶樹那般,直接發揮出仙篆所有的力量,不過好在,他這幾年時間里,已經將三十三天天數推到了一個極為高深的境界,所煉化的世界玄奧莫測,在這時候,倒像是一個盾牌也似,就算無法確定去贏,但好歹可以不這么快輸。
換句話說,就是在拖!
拖得一刻是一刻!
天地震蕩,法則交織,山崩地裂,猶如末日。
離恨天主、方原,無憂天主、忘愁天主四人之間的大戰,余波愈發的狂暴,幾乎襲卷了半邊忘愁天,在他們周圍,其他交手之人被他們的神通波動所驚動,不停的向周圍擴散了出去,到了最后,諸般仙軍,各等生靈,都擠在了另外半邊天地里惡戰,將空間讓給他們。
不能不躲,否則一靠近就死。
離恨天主已經打出了真火,但偏偏一直沒有真正將方原的壓制,她已經發現方原并不真像自己初時看到的那般強大,這個人只是將天地之數參衍到了一個可怕的境界,可以將諸般法則運用到極致而已,但純粹的力量之上,他還是不如自己,甚至比自己差了一個境界。
相比起來,就像是兩個武夫。
自己力量強大,方原卻是將技朽修煉到了爐火純青。
每每自己要逼得進入死角,強行解決,卻總是被他以某種妙法躲避過去。
看著撐起了一方世界如同大傘的方原,她簡直感覺自己像是在打一個皮球…
…無賴!
周圍的大戰也依然在繼續,無憂天主與忘愁天主相斗正酣,無憂天主占據了上風,但忘愁天主也不傻,這時候也是躲在無淵苦海之內,硬生生的拖著,兩個人一個占了地利,一個占了先機,如今正是平分秋色,短時間內,不可能指望他們分出一個徹底的勝負出來。
而其他的三天生靈,在這時候也都拿出了吃奶的勁在拼,只是數量太多了,戰場也太龐大了,這樣的大戰,興許戰上幾天幾夜,甚至數年,都不可能出現一個明確的優勢。
畢竟,憑著忘愁天生靈數量之巨,就算是站在那里讓人來殺,都得殺個好幾天。
想要懾伏這忘愁天無盡生靈,除非上層分出勝負,直接威壓壓制。
所以離恨天主很快便發現了一個事實,這一場大亂想要結束,關鍵便在自己。
只要自己能解決掉天元使者,那一切都會有個結果!
“天元使者,你既有如今的偉力,若回到了天元,那么率領天元渡過大劫絕非難事,為何你卻偏偏定要與我天外天攪擾不休,難道一定要與我們拼個兩敗俱傷才甘休么?”
離恨天主的神色,奇異的冷靜了下來,神識震蕩,向方原傳來。
“選擇回到天元,渡過大劫?”
方原聽著這話,抬頭看向了離恨天主:“然后坐視你們繼續逍遙?”
離恨天主森然回答:“說起來或許你心間不痛快,但如今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大不了我可以答應你,待你們天元渡過了這一次的大劫之后,我們天外天可以與你們簽訂契約,一起想辦法渡過大劫,甚至說,以后我們可以每三千年一次,譴高手幫你們抵御大劫!”
“天元,本來就是無辜的!”
方原冷靜出手,也冷靜的回答:“是你們將大劫引向了天元!”
“莫要被無謂的仇恨,影響了你的心志!”
離恨天主厲聲大喝:“就算是你,也不得不承認,這才是最好的方法!”
方原出手之際,微微一緩。
然后他像是經過了認真的思考:“對你們來說是最好的方法,對天元來說太過不公!”
“哈哈,還是不甘心嗎?”
離恨天主忽然厲聲大笑了起來:“就因為你覺得天元受了太多的委曲,所以不肯接受我的提議?所以你想代替天元報仇天外天?人心有缺!人心有缺!說的便是你,你想要報復,所以不愿接受我的提議,那你可曾想過,執意報復,最終換來的結果更不是你想的嗎?”
說著這話的時候,她眉目森冷,慢慢停住了腳步。
聲音變得冷靜:“現在說的話,你剛剛錯過了天元惟一的生機!”
不見她有什么動作,一頭白發卻飛快飄舞,無盡驚人氣機,自四面八方匯聚。
在她身后,太初古樹的影子,愈發真實,道道法則匯聚貫通。
不僅僅是她身后的太初古樹氣機顯化,甚至在更遙遠的地方,也有一絲氣機牽引而來。
那一絲氣機,使得她身后的古樹之影,愈發真實!
“不好!”
無憂天主感覺到了這一抹變化,大驚失色,向著離恨天主叫道:“你瘋了不成?我們挾七成仙寶之力過來,已是極限,若是接引過來更多仙寶之力,這一方天地會承受不住的…”
“多出來這個異數,這方天地,本來就要承受不住了…”
離恨天主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死死盯住了方原,喝道:“除非我們三人收手,聯手斬他!”
無憂天主明白了離恨天主的話,一下子怔在了當場。
他甚至抱著一種復雜的心緒,下意識的轉頭向忘愁天主看了一眼。
但周圍戰火無盡,忘愁天主狼狽不堪,于碧波中沉浮。
他們三人,但若齊心,便可以狙殺一切外敵。
但是,還有可能么?
就在一天之前,他們三人聯手,還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如今,卻成為了絕無可能之事…
仿佛有一種冥冥之中的力量,還要強過了他們的不朽之力,強過了他們掌握的仙寶,這種力量,無形之中,將他們三人推到了如今敵對的角度上,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局面…
…哪怕他們都知道,應該那么做,可還是做不到!
…這種無形的力量,太強大了,比他們的不朽之力與仙寶都要強大!
天地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了一隙!
一隙之后,離恨天主忽然大笑了起來:“別想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上一次…”
在她憤怒又覺得荒唐的笑聲之中,更多的太初寶樹仙寶之力被她接引了過來。
“天地崩潰,尚可修復,但若真個敗了,便真的完了…”
她身上的氣機愈發強大,鼓鼓蕩蕩,震碎無盡法則。
這一方忘愁天地,在他們四位高手以及無盡仙軍拼殺之下,早就已經達到了承載的極限,而如今,隨著她將更多太初古樹的力量接引過來,如同壓倒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虛空深處,傳來了隱隱的喀嚓聲,仿佛瓷器瀕臨了碎裂,有道道蛛網也似的裂痕出現在了蒼穹之上。
這一方天地,要崩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