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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 海上舊話

  “這個人是…”

  場間極為肅殺的氣氛,因著這個女子的出現,忽然之間為之一僵,望著那一只猶如這座小島也似大小的巨鯤,再看著那個俏生生立在了鯤背上的女孩,所有人都為之一怔。

  “她怎么來了?”

  各世家修士,皆是一臉的茫然。

  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望望那只巨鯤,再看看那個女孩的模樣,還有她的衣飾神情,如何還能認不出來,那圍住了小島,已準備激起法力出手的眾修士,皆急急將一身的殺氣都收了回去,看起來和善無比,惟恐被人誤會了自己是對這女孩生出了敵意。

  而那三位氣機非同尋常的道子級高手,這時候也皆深深吐了口氣,收起了臉上的不愉。

  看看自己的座騎,再看看那海里的巨鯤…

  從氣勢上,就顯得有些弱!

  那個女孩雙手叉著腰,一副很是兇蠻的樣子,目光恨恨的從場間這些人面上掃了過去,瞪了那騎鶴的女子一眼,那女子便有些不悅的收回了目光,瞪了那騎牛的年青男子一眼,對方便聲音低低的一嘆,瞪了半空之中圍住了小島的眾修一眼,那些人便悄悄退了回去。

  瞪到了最后,女孩眼睛有點酸,伸手揉了揉。

  然后她才又再次抬起了頭來,向著方原看了過去,笑靨如花,叫道:“方原師兄!”

  看到了這個女孩出現之時,方原的心臟也輕輕跳動了一下。

  他看著那個女孩從海水里出現,看著她站在了巨鯤的背上,看著她喝斥眾人,只見她模樣依舊,似乎與之前相比沒有半點變化,身上穿了貼身水靠,俏生生顯得身材修長,頭發濕漉漉的,有幾縷還貼在了額頭上,眼睛里像是有星辰,微微發亮,生氣時也帶著些笑意。

  而在她轉過了頭來,向著自己真正的展顏一笑時,當真是明人。

  心里輕輕松了口氣,他大袖抬起,拱手道:“飛靈師妹!”

  周圍眾修見到了這一幕,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臉色皆已如見了鬼一般。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們為何會以師兄妹相稱?

  一個是來自云州小仙門的寒門子弟,一個是站在了巨鯤背上的天之驕女,無論如何,這兩個人都沒有什么可交集之處吧,但誰又會想到,在他們已經準備出手之時,居然是這位天之驕女趕了過來替他解圍,而且這兩個人之間那讓人感覺古怪的氛圍又是怎么回事?

  心里一時驚愕莫名,無論如何都琢磨不透了。

  只是覺得這一幕太過離奇,始終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那位陸姓修士,心間驚恐不定,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鼓起了勇氣,上前一步。

  向著那鯤背上的女子拱手施了一禮,笑道:“忘…”

  “別說話!”

  那鯤背上的女子洛飛靈轉頭瞪了他一眼,面有怒容,狠狠掃過了他們,道:“你們欺負我方原師兄的事情,我已經記下了,你們等著,回頭我就狠狠告你們一狀去…”

  陸姓修士臉色立時變得十分難看,還隱隱有些擔憂。

  而洛飛靈則再次看向了方原,笑道:“方原師兄,跟我去海上玩吧!”

  方原這時候也不愿再想別的了,點了點頭,道:“好!”

  說著輕輕舉步,走上了半空。

  那只巨鯤見方原飛了上來,似乎有些不樂意,身子動了一動,它身軀太龐大,這么一動,整個小島便跟著搖晃了一下,如地震也似,把個島上的侍從與修行者都嚇了一跳。

  “給我老實點,弄濕了我發飾的事情還沒找你算賬呢!”

  洛飛靈生起氣來,又狠狠踩了這巨鯤一腳。

  巨鯤眨了眨眼,有些委曲的樣子,便任由方原站到了它的背上。

  “這次不許沉到水底去!”

  洛飛靈叮囑了巨鯤一聲,然后笑著叫道:“走嘍!”

  巨鯤打了個噴嚏,緩緩的向后退去,退到了足夠廣闊的空間里,才緩緩轉過了身,巨尾在海中一擺,掀起了數百丈的巨浪,偌大的身軀,便像是一個活動的小島,看起來緩慢,實則極快的向著南方海域深處移動了過去,鯤背上的洛飛靈與方原,很快變成了兩個小點。

  望著遠去的巨鯤,場間諸修長時間的沉默。

  “這件事要告訴老祖宗!”

  過了很久,那位陸姓修士才打破了沉寂,道:“看樣子要改變對這個的態度了!”

  無邊碧海,細浪翻卷,晴天!

  周圍看不見島嶼,也看不見人,只有方原與洛飛靈兩個。

  巨鯤懶洋洋的浮在了海面上,便如一座真正的小島,只是偶爾會有吐息之聲,地面便微微的起伏,兩個人盤坐在了巨鯤的背上,中間擺放上了一張小案幾,上面擺著幾樣鮮果,一只酒壺,還有兩只小小的酒杯,洛飛靈殷勤的給方原斟上了酒,然后滿面期待的看著他。

  “怎么樣怎么樣?”

  一見方原飲了下去,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方原憋住了一口氣,過了許久才徐徐吐了出來,道:“酸!”

  洛飛靈頓時有些詫異,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也酸的臉都變了形,過了半晌,才道:“居然真的酸,可我已經將海州釀酒最好的師傅都請來了,天天把他們灌醉了問秘方,然后又挑了碧紋果樹三年才結一次的果,清芳草第日清晨凝出來的露水,還有海底的檀香,天南的花精,西面來的雪玉髓…好多好多的東西,蒸煮了一百多遍才釀出來的呢…”

  方原有些無奈,心想:“能用這么多好東西釀出這么酸的酒,也算是一種天賦吧?”

  洛飛靈有些無奈,要將酒壺收起來。

  方原卻提起了壺來,道:“不必了,正好上次那一壺剛剛喝完!”

  洛飛靈驚愕道:“二十年了才喝完?”

  方原有些詫異:“二十年了嗎?”

  洛飛靈道:“十九年過了好幾個月,差不多算二十年了!”

  方原沉默了一會,道:“都這么久了,你過得可還好?”

  洛飛靈嘆了口氣,掰著指頭算道:“也沒什么好不好的,可悶啦!”

  “每天除了修行,就是研究一下如何釀酒,九姑說你這么喜歡看書,那我也得跟著你學點好,于是我也每天強迫自己看半個時辰的書,堅持了好幾個月呢…”

  “后來還是覺得無聊,有了點子修為之后,就去天南海域里玩,那里有一條妖龍,被金鉤吊在了深淵里,我用了兩年時間終于教會它用云州土腔說話啦,還有西方的海底,有一只好大好大的烏龜,四腳朝天仰了好多年啦,我費了好大的勁,也沒給它翻回來…”

  她一說了起來,便很是開心,眉飛色舞的模樣。

  方原便只是在旁邊飲著酸酒,靜靜的聽著她說話,時時皺眉,因為酒酸。

  “不過開心了沒幾天,就感覺很悶啦,老祖宗說我應該好好修行,可是修行總感覺也沒什么意思,太簡單啦,那時候我聽說你在六道大考之上,考了六個魁首…”

  方原打斷了她,道:“四個,有兩個是旁人說著玩的!”

  洛飛靈搖頭,道:“明明就是六個!”

  方原無奈的笑了笑,便不再打斷她,六個就六個吧。

  洛飛靈這才笑了起來,道:“我知道考完之后,你一定會回青陽宗去,就也想偷偷的跑過去找你,可是姑姑說我既然已經回來了,就不能再去找你了,要等你來找我,可是我不想啊,還是想去找你,后來聽說了你被仙盟懲罰了,入不得昆侖山,我就從家里偷了一卷天功,偷偷的跑過去找你,結果還沒跑到霸下州,就被姑姑給抓回來了…”

  “偷了天功,跑去給我…”

  方原聽得,有些瞠目結舌,沒想到自己還險些得了這樁造化。

  洛飛靈一邊說著,似乎有些氣憤,道:“這一次姑姑抓我回來,我很生氣,就下了點功夫苦修,好不容易結成至尊元嬰,覺得她一定不會再抓到我了,聽說你當時在雪原上,就再次偷偷溜了出去,結果還沒出海州,就被老祖宗親手抓了回來啦…”

  方原聽得,心里實在有些無奈,忍不住笑了一聲。

  洛飛靈登時十分不滿意的看著他:“我關了好幾個月的禁閉呢,你居然還笑?”

  方原笑道:“被抓回來也是好事,雪原上風雪可怕,你受不住的!”

  “我才不怕呢…”

  洛飛靈說到了這里,便有些好奇的打量著方原,道:“你呢,這幾年怎么過來的?”

  說著,微微一頓,小聲道:“有沒有吃很多苦頭啊?”

  方原笑了笑,能看出她眼底藏著的擔憂,便笑道:“我還好,運氣一直挺不錯,當初得九姑指點,去霸下州尋到了一卷神法,后來又去了趟霸下州天來城金家,補全了雷法,也結成了紫丹,再之后,便去問道山參加了六道大考,雖然遇到了點意外,但有不少人幫我,也順利解決了,再之后,因為強行斬了一個惡人,入不得昆侖,可在瑯琊閣的幫助之下,還是找到了一條路,便又往雪原走了一遭,總算是順利歸來,也成功修成了至尊元嬰了!”

  他說的很簡單,也很平淡,就好像這么多年遇到的事情確實這么平淡一般。

  洛飛靈手掌支著下巴,靜靜的聽著,十分入神。

  “還有呢,那個塊頭很大的師兄呢,他人很好的…”

  方原講的快,沒幾句便講完了,洛飛靈卻意猶未盡,不停的問著。

  方原笑道:“你是說關傲師兄吧,我們一起闖蕩了很長時間,可是后來他有更好的機會,我便讓他拜了一位師傅,如今的他,也算是昆侖山的傳人了,只是不知現在過的好不好!”

  “我當時就知道他很厲害的!”

  洛飛靈笑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狀:“還有呢,那位說話很好玩的孫師兄,他去哪里了?”

  方原無奈的笑了笑,道:“我在六道大考時跟他見過,現在他已經找到了一位道侶,是煉鋒號的少掌柜,據說很兇,但孫管事看起來也是挺開心的,不過入了雪原之后,我便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之前曾經跟我說要去做一件大事,也不知道如今做成了沒有…”

  “放心吧,他本事挺大的!”

  洛飛靈嘻嘻笑著,又問道:“你之前回了青陽宗,現在那里還好么?”

  方原便又將如今的青陽宗之事講給她聽,看得出來,洛飛靈是真的很喜歡聽,或許是她平時在這里憋的太久了,聽到了任何一些外面的事兒,都會覺得很新鮮,很有趣。

  “對了,那只白貓呢?”

  不過,說到了最后時,她卻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來,表情似乎有些恨恨的,皺皺鼻子道:“就是那只又肥又懶的白貓,我可是還是記得它呢,當時在魔息湖里,它還咬了我一口…”

  “白貓…”

  說到了這個問題,方原卻顯得有些尷尬了起來:“跑丟了…”

  也就在方原與洛飛靈兩個人,正在巨鯤背上說笑著時,此時的無邊海域西方,約千里之外的一個島上,裝飾精致的竹樓里,也正有一位道姑打扮的女子看著面前的水鏡,在她旁邊,還有四五個不同服飾的女子,正焦急的等待著,你推我攘,不住問:“怎么了怎么了?”

  那道姑打扮的女子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切,手都沒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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