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得道山境內后強制失憶的蕭怒,哪怕對歐文強也深懷戒心。
他獵殺毒蟒,煉制出各種各樣的極品神兵,根本不假思索,純屬本能使然。
他忘記了一切的神通、功法、秘術,忘記了自己的出身來歷,忘記了過往無數的經歷,記不住任何一個人的名字,忘記了身上的星河圖,忘記了星河圖內還有五個仙靈、九尊分身,忘記了自己還有一頭契約生物鼠蟒蛛,一切的一切,他都忘記了。
但他卻記得一個使命:三年之內,一定要煉化天門,不然,神域星河將徹底毀滅。
同時,隨著他和歐文強一路攀行,他倆不斷獵殺掉各種各樣的猛獸毒蟲,他也不斷填著空虛饑餓的肚子,卻于不知不覺中,身上的殺戮氣息越發沉重,沉重得他都不知道,沉重得讓歐文強都時時感到驚悸不安。
彷佛,他已經悄然蛻化成一個只知道殺戮的冷血的魂偶!
殺戮,近乎機械,每一次殺戮,都精準無比,看得歐文強觸目驚心。
任何一級、二級的猛獸毒蟲,遭遇到蕭怒,就像脆弱的羔羊。
正因為如此,歐文強越發敬重蕭怒了。當蕭怒沖進獵心者群中的剎那,歐文強甚至覺得,蕭怒會再一次締造奇跡,畢竟,這群獵心者絕不比那些猛獸毒蟲強多少。
果然,歐文強沖了過來,大聲喊叫著報出自己的名號,新晉的洞天之主,想來對這群獵心者多少有點威懾力?他如是想著。
然后,他就尷尬地發現,沖過來的他竟然沒碰到任何一個敵手。
從他動身到現在,也就是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四五十個獵心者便全部躺倒在地,生息全無。
這些獵心者都死在蕭怒新近煉制的一口短劍之下。
只有歐文強才知道,那是一頭二級猛獸鬣狗的毒牙煉制而成的。
蕭怒將其八顆毒牙,熔鑄后煉成了這口只有一尺二寸長短的短劍,一口二級極品神兵!
蕭怒已經無數次打破了歐文強的認知,他并不奇怪,只有皇境修為的蕭怒,為何能夠使用神兵。
他也是讀取了洞天令后才知道,神兵的使用有著極其嚴苛的天地規則限定。一級仙圣絕對不能越級使用神兵。
可打破歐文強認知的除了蕭怒,還有那個被獵心者們圍困的白裙女子。
歐文強隔得老遠,都能感受到那口環刀上攝人心魄的強大氣息,那絕不是一級、二級神兵具備的,那分明是一件三級神兵!
一個皇境的小小修道者,本身出現在得道山內,就已經令人生疑了。
歐文強敢斷定,排名十八位之后的洞天之主們,沒有一人手上有三級極品神兵!
這個白裙女子,也能像蕭怒一樣,使用如此高級的神兵,二者如此的相似,難怪蕭怒會不顧一切地要去救這個女子,那豈不是說,蕭怒很可能認識她?
從巨石后動身的一剎那,歐文強渾身充滿了必勝的勇氣,他仿佛看到自己把蕭怒和這個白裙女子收為左膀右臂,在混沌天叱咤風云的場景。
而事實證明,他的憧憬,他的預算,都沒有出現絲毫偏差。
他剛到達谷口,低階的獵心者們就已經被蕭怒的鬣狗劍統統 刺死。
他頓時置身滿地的仙圣尸首當中。
他這才注意到,也不知什么時候,白裙女子和李天傲已經不見蹤影了,卻從圣龍谷中不斷傳來震天的巨響,那是龐大道力炸裂后獨特的破壞聲響。
原來,白裙女子竟然把李天傲引進了圣龍谷。
而另一位三級巔峰的獵王劉步歡,則呆滯地看著殺神一樣的蕭怒,捏著那口鬣狗劍,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歐文強驚駭地看到,劉步歡居然在一步步倒退。
非但沒有對蕭怒發動雷霆般的攻擊,反而想逃!
劉步歡嚇壞了!
蕭怒走了七步,劉步歡退了七步!
兩人全都把近在咫尺的歐文強當成了空氣,視若無睹。
歐文強忽然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自己好歹也是新晉洞天之主,一戰成名,怎么就被你們給赤果果的無視了呢?
忽然,劉步歡深吸一口氣,一股罡風如龍卷,在他身體之外形成。
而也就在這時,滿地的獵心者們的尸首竟離奇地飛灰湮滅了,連一點渣都不剩!
那滿地的尸首,滿地的低級神兵,全都消失得干干凈凈。
劉步歡一身紫金色的道力鼓蕩起來,體內的道力澎湃如海嘯山呼一般劇烈,單是這副動靜,就讓歐文強四肢酸軟無力了。
而同時,劉步歡的魂識如蛛網一般探出,直接把方圓數丈之地全部鎖定。
歐文強就像忽然溺水,無法呼吸,無法運轉道力,若不是洞天令勉強溢出一股本源真意,護住了他的神魂,他簡直懷疑,就這一下,他就會被劉步歡動念間奪走性命!
歐文強萬念俱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
畢竟劉步歡可是曾經的三級洞天之主,怎會沒有高級的戰技傍身?
他甚至想到,就算自己進階到三級巔峰,充其量也僅僅只能通過洞天令學到低級戰技,同樣不是劉步歡的對手!
他無助地轉動眼珠,看向泥塑般站定的蕭怒。
蕭怒握著鬣狗劍,呼吸沉重如風箱。
“呼呼呼呼呼呼”
蕭怒劇烈地呼吸著,就像剛從水底深潛后探出水面。
蕭怒心中只有憤怒,憤怒,憤怒。
他的心靈充斥著狂暴的殺戮,殺戮,殺戮。
似乎只有無休止的殺戮,才能平息他的心神。
他緊盯著劉步歡,非但不感到害怕,反而有種癲狂的喜悅。
“這是一頭很強壯的獵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戰,戰,戰!殺!殺!殺!”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神魂中咆哮起來,在他的視界里,天門早已被無盡的血色浸染。
那些屬于修道者的留在天門上的印記,游絲的,游蛇的,基本都被浸染成了血紅色,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殺戮意味。
血潮,正在朝天門中心區域蔓延。
這時,蕭怒這才注意到,此時的自己,好像已被天門那頭游魚印記形成的三眼異獸主宰了肉身。所以,他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而同時間,他也看到,異獸周圍那些半龍化的、龍化的,比龍化更強壯更威武的印記 們,似乎在天門意志的驅使下,開始對血潮進行著反擊。
這種反擊,就如現在他面臨的處境一樣非生即死。
血潮被擊退,甚至蕭怒還看到被血潮淹沒浸染上了血色的某些低階印記,逐漸褪去了血色,恢復原來的模樣。可惜,第二波血潮,正從極遠極遠的天門最邊緣處衍生興起,再次開始朝天門中心席卷而來。
神魂中似乎忽然有一道奇異的亮光閃過,一個似乎非常熟悉的女子的聲音突然間響起。
“蕭怒,我耗損一滴精血推算出,格尼貝爾正在積極煉化神域星河本源之門,至多三年時間,如果你不能在這段時間內搶先煉化本源之門,將其掌握在手上,并把格尼貝爾的分神抹殺,神域星河所有人,你,我,都將淪為格尼貝爾的魂偶!加油!”
“本源之門,就是每一方星域的本源核心,神域星河的本源之門就是你們所稱的天門!你唯有盡早解析融合神域星河涵蓋的所有世界規則,輔以魂識,把其煉化!記住,這一次的煉化,會無比兇險,你將遇到的是毀滅一族頑強狙擊,務必當心。記住,最多還有三年時間哦。阿蘿能不能重返故鄉,你能不能守護你的家鄉,全看你了。對了,當你收到我這道傳訊時,我已經在魔音谷沉睡了。等你成功之日,可來魔音谷將我喚醒,方法,你懂的。”
阿蘿,她是阿蘿!
蕭怒忽然記起了,說話的人是誰,那個來自永恒星域的神奇女子。于是,一連串的記憶,與阿羅有關的記憶,便開始在蕭怒神魂中復蘇過來。
說來話長,其實,這一切都在蕭怒神魂中閃現,好似過去了無數個是時辰,現實中,不過過去三五息而已。
蕭怒的呼吸,忽然變得勻稱起來,不再像久溺的人那般沉重,而他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清亮,血色逐漸消退。
可是,看著他眼神的劉步歡,卻不寒而栗。
如果說,之前的蕭怒,就像一尊失去靈智只知道殺戮的兇獸,那現在的蕭怒,就是一頭只會存在于傳說中的遠古荒獸!
天地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冷血,無情,擋住他的一切,他都可以在舉手投足間將其毀滅。
甚至,劉步歡產生了一種錯覺。
就算他使出三級戰技,只要敢對這個人發動攻擊,下一刻,就會被其隨手撕扯成碎片,身死魂消。
“壓制!嘶,居然是神魂壓制!怎么可能?這個明明只有皇境修為的小子,何來如此強大的神魂力量?難道,他是哪一位大圣的傳人?糟糕,難道他跟那個白裙女子,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完了,招惹到大圣的傳人,這不是純屬作死嗎?”
劉步歡萌生退意,圍繞著身體的龍卷罡風瞬間消弭,百忙中召喚出那只大鵬,就要逃離這里。
這時候,他已經根本不記得要通知一下李天傲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管他死不死。
可惜,他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在地,因為,他熟練無比地往大鵬身上一躍,卻站了個空。
驚惶中他分明看到自己豢養多年的大鵬,居然化作一道光,沒入那小子的眉心去了。
與此同時,那小子對他舌綻春雷般大吼一聲:“吃我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