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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八二 問道 危機

  阿蘿羞惱不已。

  在虛垣界,她就是神,她的意志從沒人能違逆。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老怪物們設下這個牢籠,將她困于其中,還時不時遣人前來察看,三個樹精觸犯了她的規矩,被她下了必殺令,成為森林里群仙萬獸追殺的對象,后不知怎么竟僥幸逃出了森林!

  其實,正是她有意為之,否則,三個小小的樹精,她隨隨便便一個念頭,就能要了它們的小命。

  這三個樹精,就是她故意縱逃出去,替她誅殺老怪物們遣派過來的那些人的。

  也就是蕭怒遭遇到的那三個樹精。

  若非如此,當初華春與其八個侍衛,哪能安然在虛垣立足?

  她暗幫華春,幫趙東四個浩然門最后的門人,只是當時她心情好,僅此而已。

  后來,她才發現,浩然門還真的有點意思,尤其是那門地級的‘浩然訣’,竟有種種她意想不到的妙處,令她很感興趣。她悄悄趁趙東幾人修煉時,輕易獲得了她想要的,后研習一番,索然無趣,大失所望。

  當初,阿蘿收容趙東四人,根本不是為了那條靈脈,完全是因為他們持有當初她賜給華春保命的信物珠子!

  她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讓自己都處境危急的華春如此維護。

  至于那條靈脈,她隨手丟在神潭,幾乎就是放任不管了。在她的神潭內,那樣的靈脈,她隨時可以凝出百十條來。

  再就是蕭怒出現。

  她迷惘過,到底要不要現在就將蕭怒扼殺,奪取屬于他的一切。后來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星河之主,因果牽扯太深太大,我若將其格殺,姑且不論能不能奪取他現有神異,就算奪到了,對我的幫助也并不大。而且,勢必會沾染上抹之不去的因果,就算未來能擺脫這個牢籠,也很難再邁入永生之門!”

  “不如,靜觀其變,不幫他也不害他,看其到底有多大潛力,反正,他現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想明白這些,阿蘿才丟下一顆信物給佘方,誰知蕭怒竟罔顧她的話,不聽她的安排,尚未完成蛻凡,就持著信物闖入禁地中來了。

  最讓她震驚的是,佘方居然可以施展出三重‘龍魂咆哮’!

  如果她不知道佘方已成為蕭怒的追隨者,不知道蕭怒是很可能成為星河之主的悟道者,她絕對會立即抓走佘方,仔仔細細探察一番,她的震驚絕對會難以平息。

  她出手為佘方遮蔽天機,正是因為她念舊情。

  昔日,她在遭伏擊后,身受重傷,機敏地躲進那座宮殿,恰好遇到鎮守龍衛佘天賜。

  佘天賜本可以將她拿下甚至是就地格殺,但卻意外地放過了她,還幫她找到了藏身之處。

  阿蘿很是感激,便巧妙地傳授了佘天賜一門秘法,不料佘天賜卻懇請她幫她傳個口訊。佘天賜對他的出身來歷乃至家族秘法神通,毫無保留地告訴了阿蘿,請阿蘿幫那個忙。

  后來,她臨被鎮壓到虛垣界前一霎,猶不忘替佘天賜完成了那個心愿。

  自那時開始,潛龍淵最杰出的弟子,最核心的人,立下重大功勛,就有機會獲準去觀看那段影像,是為佘家最高等級的悟道途徑,因為,那段影像中隱藏了佘天賜的神秘傳承。

  佘方有幸去悟道了一次,所以他出現在浩然門領地時,阿蘿就從他身上感應到了自己特殊秘術的味道,進而確定了他潛龍淵佘家子弟的身份,這才沒有為難他,還幫他遮蔽的天機。

  原本,阿蘿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怨怒,佘天賜何等驕傲的一個人,他的子孫怎會自甘墮落,跑去做別人的追隨者?

  直到這一刻,她才驚覺,或許自己一直小看了那個人。

  更讓她恍然大悟地驚坐起來的是,她發現,她直到現在居然都沒能通過無所不在的龐大意志,清楚地看到那個人的模樣!

  仔細想來,好像冥冥中有一層可怕的因果,遮蔽住了那人,讓她都無從看到其本源。

  阿蘿暗暗后悔,后悔當初與佘天賜閑聊時,未能更多地聽到星河之主的秘密。

  她的心有些莫名的悸動,她按捺不住盤坐下來,雙手平放在雙膝上,五心向天,掐動了一個問道法訣。

  她這門問道秘法,傳自她的故鄉,威能絕對不低于當初設伏暗算她的那位臭老頭!

  如果不是蕭怒突然隱去形跡,連她都無從感知,她絕不會動用問道秘法,因為,稍有不慎,就很可能觸動神霧森林那道三圣禁制,那她多年的忍辱負重籌謀都有可能化為泡影。

  不過,她對自己的問道秘法相當有把握。

  自認為絕不會出現差池。

  一黑一白兩朵蓮花悄無聲息地自她白皙如玉的手心中浮起。

  阿蘿紅唇微微翕動,有諱莫如深的音節蕩漾出來,兩朵蓮花似乎忽然間跟她身上那件生死裙產生了某種特殊的聯系,當生死裙以每一息交替變化三十六次的頻率進行變幻時,兩朵蓮花的也齊齊隨著閃爍。

  忽然,彷佛憑空有一滴充滿邪惡的血,滴落在兩朵蓮花之間,那滴血竟串聯著大大小小數以百計的位面世界坐標,若是細看,就會發現,有無數細微的血線慢慢蛇一般朝著那些位面世界游離過去!所過之處,萬物皆化作虛無,被那滴血消弭得干干凈凈!

  阿蘿驚訝地發現,虛垣界,赫然也在這些位面世界之列。

  “奇怪,問道有先后,我本是求那星河之主的消息,怎么會給我這樣恐怖的預兆?看架勢,那分明是幽魂皇者之血,以血月開啟位面坐標,繼而大行吞噬之道,到底是何方幽魂皇者,連我所在的虛垣也敢染指?”

  就在阿蘿驚訝地自言自語中,無數跟血月有關的畫面飛速閃過,但卻全部留在了她超強的神魂記憶里。

  在其間,她最為關注的是蠻荒天的血月。

  “原來是這樣!”阿蘿恍然大悟。

  比起這件事來,尋找星河之主訊息自然要被壓在后面了,難怪問道秘法首先進行的這方面的推衍。

  “如果,幽魂借幽魂皇者之血所化的血月,大舉沌圩每個虛空位面,奈何天的十八金仙難道都是吃素的,不聞不問?到底是哪個幽魂皇者,要掀起這場無邊的殺戮?我該怎么辦呢?”

  阿蘿默默思忖,眼看問道秘法即將結束,她著急地誦念著什么古老法訣,期望能在最后時刻得到星河之主最為準確的消息,但她失望了,同時也駭然色變,因為,問道秘法失控了!

  十拿九穩,絕不可能出岔子的問道秘法居然失控,衍生出一股不受她掌控的因果力量,狠狠撞在了覆蓋這片森林的三圣禁制之上。

  “糟糕,肯定已經驚動那三個老家伙了!我生死裙還差得太遠,現在根本不是他們任何一人的對手,怎么辦?”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出現的幾率本身萬分之一都不到,然而卻偏偏就發生了。

  眼前浮現問道秘法消失的瞬間,呈現給她的最后那幾幅畫面,阿蘿身軀微微顫抖起來:“長生老祖在上,此劫因果怎么會落在他身上?他到底是什么來歷出身?難道當初佘天賜說的是真的星河之主,會搗碎天道規則,懾服萬仙如臂使指!”

  “小子,情勢如此危急,你到底藏在哪里?”阿蘿跺腳嗔道。

  沌圩入口,當初那輪血月留下的巨魔眼睛投影,正不斷發出攝人心魄的邪光,光影中,赫然端坐著一人。

  這人正是意外得到黎家傾力打造的洞天雛形,逃到這里的馮覲。

  此刻的馮覲,完全了沒了自我靈智,說得貼切一點,他成為了虛空中一個坐標,一扇虛空之門。

  正有千萬條血線穿越無盡虛空,往他身體內凝聚。

  好像冥冥中,有位絕世大能正以的肉身為畫板,以那些血線做畫筆,在他身上勾畫一幅詭異的畫卷。

  不,不是畫卷,應該說是一道道充滿邪惡的符紋。

  誰也不知道,當馮覲身上的符紋最終成型,會構成一個什么樣的符陣,屆時,又會給沌圩帶來什么樣的變化。

  追蹤馮覲的血冥老怪周兆斌和徐賢勇,在距離巨魔眼珠投影千里外時,就被血線捆縛,旋即一身精血、神魂全被抽走,化作飛灰。

  而馮覲對這一切茫然無知。

  他胸口的‘九星聚魂洞天’,微微閃爍著異彩,似乎,唯獨它是不受血線控制的,還保持著少許靈智。

  但看形勢,它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神潭地底,被仙石包圍的蕭怒幸福并痛苦著。

  他可不相信神帝那句“只要你有本事,任你取用”。

  真要是那樣的話,他絕對不介意放開星河圖,將此地的仙石收取一空,他敢打賭,自己的星河圖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要不然星河圖為何躁動得那么厲害?

  他現在痛苦的是,如何才能在不驚動近在咫尺的神帝的情況下,充分利用此地品質如此之高數量如此之多的仙石,完成地煞七十二轉。

  他深知’混沌輪回訣‘的霸道。一旦運轉,動靜大得不得了。

  忽然,他想到一個關鍵之處。

  “既然我用混沌輪回守護力量,將自我遮蔽,連那神帝也感應不到我的存在,我何不如利用這一點呢?”

  或許,這是唯一的可行辦法!

  蕭怒并未急著行動,而是現在神魂中細致地梳理了數十次,直到確認方案可行,沒有一點疏漏后,他才收攝心神,開始正式修行。

  他覺得,這世上或許再沒有另一個地方,能有如此之多的仙石,滿足自己將化神修到七十二轉了,今日這個機會如果放過,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以蕭怒為中心,有混沌輪回神之守護力量蛛網般蔓延開去,將一重重一摞摞仙石包裹起來,如果此時神帝正在關注這里,也絕不會發現,自己神潭下的一圈圈仙石正在神秘的消失不見,就像一下子不存于這方天地了一樣!

  蕭怒已經演算得很清楚了,一旦他將仙石煉化,四周濃郁的仙氣就會涌進來填補那片空白,仙氣已經濃如實質,絕對不會在此地引動劇烈的動靜。

  覆蓋了三十米方圓數不勝數的仙石后,蕭怒小心翼翼地催動了‘混沌輪回訣’。頃刻間,這片被‘混沌輪回神之守護力量’覆蓋的仙石,就化作仙氣浪潮,如飛瀑一般,從他的靈臺長驅直入!

  蕭怒只是密切關注著神宮的變化,絲毫沒有留意到自己肉身骨骼,正從尋常色澤想著瑩白色慢慢轉變。

  三息過去,十一轉已成!

  蕭怒看到了自己完成地煞化神的希望,更加心無旁騖。

  時間如流水,不知過去了多久,這一日,渾身骨骼如黃金一般璀璨的蕭怒陡然睜開雙眼,目生雷電,外神宮世界,七十一道堅實的壁壘業已形成。

  然而,神魂所及之處,再看不到一塊仙石存在,他自浩然門帶來的仙石也全部消耗一空。

  失去仙石的此地,被濃郁仙氣充斥著,不想功虧一簣的他,忽然透過仙氣,他看到頭頂赫然是一片混沌的海水!

  神潭,這就是神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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